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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摇了摇头没有作答,胖子注意到他手中的寒月捏得紧紧的,感情查文斌那只要有一点儿动静,他便会立刻冲上前去。
睁开眼,等着那团人形慢慢能够分辨,这是一个长者,一身厚实的皮毛,脖子上还带着一串用骨头串起来的珠子。长者有些好奇地看着查文斌,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盘坐着,在长者的后面是两位站立的少女,而衣衫却就要少很多了,薄如蝉翼的一层纱遮挡不住少女婀娜的身姿,只是她们的脸上都带着一层用牛头骨制成的面具。
看对方的神情一脸笑意,这倒是出乎了查文斌的意料,能够游荡在这里的不都是一些千年冤死的亡魂,怎得看见他这生人还如此的客气呢?莫不是它们早已忘记了当初的仇恨?
朝着那长者,查文斌慢慢起身又跪了下去,把双手平铺在祭台上,身子顺着手臂的方向一点点贴合着往下探,一直探到那脑袋和地面接触为止。这个礼便是西周时期最为庄重的礼仪了,向来只有臣子对待君主才会行的五体投地大礼,对方竟然也轻轻用手去扶了一把查文斌。
因为是魂魄,所以查文斌也只感觉到了手背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微微一抬头,那个长者正在冲着自己点点头。
“叨扰先人的亡魂,小辈深感不安,”查文斌作了个揖道:“不知先人能否听得懂我讲话?”
那长者沉默着继续笑了笑,然后微微把身子往前一探,对着查文斌勾了勾手。查文斌指着自己道:“先人是要我过来嘛?”那长者又笑着点了点头,于是查文斌便起身,左脚刚刚迈出了一步,只见方才盘坐在地上的长者已经没有了人影……
五分钟过后,胖子看着祭台上的查文斌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十分着急,他问风起云道:“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他讲了一些什么,是不是魔障了,呆在那儿跟个雕塑似得?”
“你别上去!”风起云拦着胖子道:“我看他这样子有些像是入定神游了,千万别去碰他,一碰就会被惊醒,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五分钟之前,查文斌迈出那一脚过后整个身子便僵硬住了,接着他感觉自己就猛地向下一坠,那种自由落体的感觉让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周遭都是一片的漆黑,看不到半点的光亮,想要喊嗓子却又被堵住了,想要伸手去抓,四肢却又是那样的无力。他就这样无助地往下掉,就好似在梦里一般,但是他的脑子却异常清醒,他明明记得自己就站在那个祭台上。
忽然,他就落了地,一睁眼,周遭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屁股下面也是软和的,就像是一大片的棉花地。起身,他想看看这是哪里,一转身,刚才那个老者赫然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先人,我这是在哪?”查文斌问道。
“在你的心里,”老者摸着一把胡须对查文斌说道:“你我语言不通,只可用这心灵交流,你若是心中有邪念,刚才落下去的就是无间的深渊,永世都会被困在那里。”
“那现在呢?”“我见你心无杂念,年轻人,你来这里一路焚香祭司,身上又流着的是汉人的血,我族便是毁在你族之手,你不怕我族人将你啃食干净,撕裂你的心肝,喝掉你的鲜血,分裂你的灵魂嘛?”
查文斌如实回答道:“我是来找一样东西的。”
长者回答道:“你的心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为了一个人才要来找这件东西的,这是我们亡族灭种才换来的东西,它不是一件吉祥之物,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祸害,我劝你还是走吧。”
“不,”查文斌坚定地说道:“我的家人需要我来保护,我没有选择,即使它是个恶魔,只要能够换取家人的平安,我愿意承受这个恶魔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很多年前曾经也有人这样告诉我,年轻人,我知道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看在神的份上,那枚邪恶的玉镯已经被丢弃在了恶魔深渊中,那里围困着的是我族九尾仙狐镇守的一个恶魔,如果你真的有勇气,或许可以拿的到。”
“先人,”查文斌顿了顿道:“你们死了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去轮回投胎呢?殷商王朝也都已经灭绝了几千年了,这仇恨应当可以随着时间而化解了。”
“早就没有仇恨了,”那长者笑道:“在那一次灭族过后,我们也曾想过要报仇,有一位从中原来的神带来了你们的经书,他被无尽的怒火包围了整整七天七夜,我族的人扑向他的身体撕咬着他的皮肉,他却整整念了七天七夜的经文,一直到他死去后,那经文还在这里久久徘徊,每逢三天就会重复一次。这几千年来,我们先是反抗,后来是熟悉,接着便是接受,最后当我们能够理解那本经文里所讲述的东西时,我们早就已经放下了当初的仇恨了。”
“哦?那是什么经文?”
那长者叹了一口气道:“一本叫作《道德经》,还有一本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第三本则是《元始天尊说生天得道真经》,第四本是《太上道君说解冤拔罪妙经》。这四本经书陪伴着我们这些人已经数千年了,早就看透了这生死轮回,不是我们不走,而是走不了啊。”
“是外面那门上的封印嘛?”查文斌说道:“如果是,我可以帮你们去除。”
长者摇了摇头道:“非也,你错了,那道封印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那个人为了阻挡外面的追兵。这里有一支守护的亡灵军队,任何人也别想从这大山里走出去,既是出不去,又何必执着呢?”
“亡灵?”查文斌的脑海豁然闪过了当年自己还是知青的时候看见的那些阴兵们,难道是它们?这些阴兵是何人差遣来的,又有何目的,难道它们仅仅就是为了赶尽杀绝?
“怕我们报复,”长者解开了查文斌心中的疑惑,他说道:“心中有所念,自然手中就有所为,那些阴兵是姜子牙派来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但凡是我青丘国的都走不出这大山,只因为这是一桩丑事,一桩背信弃义的丑事!所以,年轻人,那块玉环,你觉得你能带走嘛?”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这里的金子有诅咒一说,为何那些曾经试图带着宝藏离开的人都会离奇地死亡,查文斌还想再多问一些什么,可是他眼前的长者却开始越来越模糊,等到周遭的黑暗也开始消失,眼前慢慢重新出现烛光的时候,他猛地一眨眼,祭台下面的几个人都已经等的快要疯了。
见到查文斌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下面苗老爹终于喊道:“醒了醒了,文斌醒了!”
查文斌愣了一下,四周一打探,地上那根香已经烧完了,这是他记得自己开坛时候点下的,之前所有的香全都自动灭了,唯独这一根居然是完整的烧掉了。难道自己这一发愣就过去了大半根香的功夫?他跳下祭台问风起云道:“风兄,我这?”
“你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我看你的眼神涣散但是呼吸还均匀,就没敢来碰你,是不是入定了?”
查文斌微微的摇了摇头道:“见到了一个人,跟他聊了会儿天,”说着他一边就开始走到身后那水池边问胖子道:“先前你是不是在这里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骷髅”胖子比划道:“这么大,哦不,这么大的一个骷髅从里面窜了出来,可吓死老子了!”
“这个地方叫作恶魔深渊,听说这里面住着一个被镇压着的恶魔,我们要找的玉镯就在这里面……”
第一百零九章天公不作美
查文斌把自己刚才那段神游发生的事,与那个长者的对话与他们说了一遍,查文斌说从那个长者的装扮来看,他很可能是曾经在这里的祭司。没想到,在他们灭国之后,竟然还有道家高人来此传道,并以身化解这其中的恩怨。一联想到姜子牙封神榜上的诸多道教神仙,也不知道是哪路高人曾经到此传道,怪不得画的符让查文斌觉得奥妙无比,其中的玄机他根本无法参透。
“查爷,恶魔这种说法多是流传在一些小说里头的玩意,啥妖怪能给镇在这水里几千年,不闷死也给饿死了,我估摸着可能就是个凶鬼,八成就是那骷髅。”
查文斌问道:“这水有多深能试出来嘛?”
“我们带来的绳索有三十几米,刚才秋儿用石头悬着没有到底。”风起云说道:“不过那只猴子浑身湿漉漉的,大抵应该是在这水池里泡过了。”
胖子扯着自己手上的那块饼对着那猴子招呼了一下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那狐狸是不是在下面?你是不是下去过?”
猴子依旧还是很挣扎,美事的诱惑让它欲罢不能,可是胖子提的这个问题却让它又很为难,到最后它不得不把爪子伸进嘴里狠狠咬了几下,那模样似乎是想说,管好自己的这只不争气的手。
不过,答案现在已经很显然了,那猴子越是拒绝回答就越是让胖子的问题得到了肯定,风起云笑道:“你也别逼它了,我想我们应该都知道了,就是在这下面,就是这水实在太深了,而且还异常的冰冷,不能冒这个险。”
“要不,我们回去拉抽水机?”胖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几年前他们干过的那件事,屯子里那几口水潭的情况倒是和这里有些相似,当时就是不停地抽水,一直把水抽空再露出下面的真实容貌,那结果才叫让人大开了眼界。
查文斌知道,叶秋和胖子的水性算是不错的,但是风起云提到的风险更是巨大,左右思量之后,他决定还是用老办法,于是对苗老爹道:“咱就学学几年前的愣种,就用抽水的法子,能抽多少算多少,要真见不了底,我也认了。”
回到屯子,每个人都是倒头就睡,一排土炕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老爷们,臭脚丫子味就连屋外的苗兰经过窗户跟前的时候都要捂着鼻子走。这多少有那么一点当年知青下乡农忙的感觉,胖子把大腿架在叶秋的胳膊上,叶秋的脚丫子横在查文斌的胸口,风起云干脆被挤到了墙角边,一床被子把自己裹得就像是一个蚕宝宝。
不过,这事情十分的不凑巧,等到他们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了,昨儿个大约是在他们入睡的时候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花。北方的雪一下就是好几天,只一个晚上,院子的积雪就已经齐小腿深了。这样的天气,别说抬着设备上山,就是空手你也爬不了那陡峭的林子,天公不作美,苗老爹穿着厚实的老棉衣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起码是三天才能停,山上的雪一下就能结成冻子,文斌啊,年内估摸着是干不成了。”
在东北呆过的都知道,这北方的雪一下即将来的就是冰封,留给山区人的只能是等待,一年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炕上度过的。吃过热气腾腾的面条,他们决定徒步先行回家,查文斌既已知道钭妃怀了孕,心中那份对家的思念也就多了起来。
“罗门那边就交给您了,”查文斌知道,罗门不会因为天气的原因而迁怒于自己,这样的条件他们办不到,别人自然也无法办得到。“这顶面具还是先留在这儿吧,这儿的东西都带着诅咒,带不走,您给收好了。”他指的是那顶狐狸面具,这个问题是他想问那个长者的,可惜的是,没有等到他开口,那位长者便消失了。
三个人步行了一整天,当年他们也曾踏着这样的雪去镇上赶过集,不过那时候是四个人,查文斌还记得,那一年他用攒了一整年的工分给袁小白买了一件红色的羊毛衫。
“文斌,那只猴子好像还跟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