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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山坡上滑下去,来到水涧旁,四周树木凋敝,一片肃杀,坟丘一个接着一个。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影,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胡婷婷联系。
正迟疑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有异,我回头去看,这一看浑身都麻酥酥的。我看到一只硕大的红色狐狸,正猫在一处坟丘后面,小眼睛眨呀眨的,然后慢慢缩回头,再也看不到了。
最近的一段经历,让我对世界观人生观有所颠覆,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精灵存在,动物也能修出人一样的思维和智慧。
我仗着胆子往那里走,拐过坟丘,看到一处老坟。没有墓碑,能看到大理石的底座,应该是发生过什么意外,墓碑已经没有了。周围静悄悄的,狐狸踪迹不见。
我在周围仔细查看,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这座老坟年头太久了,周围边缘长满了树,奇怪的是坟丘上却寸草不生。刚下过雨,坟上的土大多流了下来,非常泥泞。
我观察这些树,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树根,下面有个大概4纸大小的圆洞。我蹲在洞旁往里看,实在是太黑,又用手电筒照了照。
这条洞是斜着四十五度往下打的,到几米深的地方,忽然转弯,光只能找到折角处,后面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从我过来到狐狸消失,这段时间正好容它钻进洞里。我蹲在地洞前,仗着胆子往里喊:“胡婷婷,我来了,你有什么事?”
招呼了两声,四周静悄悄的,雨后的阳光很充足,堪称暴晒,我头皮有些发痒,实在不想再呆下去,觉得这一切近乎离奇的胡闹。
这时,地洞里蒸腾出一团烟雾,闻了闻有股骚臭的味道。
我马上明白过来,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在下面排气。
我捂着鼻子要走,烟雾顺着风来得很快,迅速把我包裹住。
我熏得头昏恶心,勉强扶着树站起来,就在站起的这一瞬间,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心脏狂跳,苦笑着想,又来。突然暴盲,已经很熟悉了,我经历过两次,两次都卡到了阴,难道现在又是这样?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种暴盲有没有规律,凡是我卡到阴就致盲,如果这样还好说,事后用柚子叶洗脸就行,就怕盲着盲着习惯了,以后真就变成了一个瞎子。
正胡琢磨着,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有些耳熟。她说:“冯子旺,你来了。”
“胡婷婷?”我问。
“嗯。”胡婷婷说,口气有些冷淡。上次遇见她,她装着崴了脚,那个腻人劲就甭提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口吻。
“冯子旺,你还算守信,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说。
没由的我反驳,就感觉一只小手拉住了我,我懵懵懂懂在黑暗中跟着她走,感觉上似乎转了很多圈。她停下来,我跟着停住,听到右前方有女人嘤嘤的哭声。
“谁?”我急忙说。
胡婷婷道:“你们不是在找一个失踪的女人吗?”
我大惊失色:“她就在山里?快,让她跟我走,外面人找她都找疯了。”
胡婷婷幽幽的声音:“她走不了。”
“怎么呢?”我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胡婷婷道:“因为她已经死了。”
我倒吸冷气:“死了?”
“嗯。”胡婷婷道:“她还没过头七,只是中阴身,现在阴神的神智还有。你要真为她好,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她的尸骨带出去,把她安葬超度。”
“好吧,你告诉我她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我一会儿出去就叫人来。”我说。
“冯子旺,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胡婷婷说:“有人在用她的尸骨做邪术,你如果冒然去动,会得罪那个人。”
“什么意思?”我问。
胡婷婷说:“前两天,这个女人劫持进了大青山,被一个农民害死在山里,农民把尸体埋了。本来这事就完了,恰好这一幕让一位路过的高人看到了。”
“高人?”不知怎么,我有点发毛。
胡婷婷说:“我不知这人是从哪来的,也看不出是什么道行。他在埋尸的地点布下了阵法结界,每天来作法,我能感觉到女人中阴身的悲恸哭泣,却无法靠近,这个阵法我从来没见过,非常邪门。”
连一只狐狸精都说邪门,那得邪门到什么地步……
“那个高人想干什么?”我问。
胡婷婷说:“不知道啊,不过我感觉和最近的奇怪天象有关系。昨晚开了天门。”
“开天门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大吃一惊。
胡婷婷道:“开天门是有极大福缘的人才能看到,是天地精华的一种预兆。我们这些精怪的修行本来就要感天时契机的,开天门是几十年难遇的启悟良机。我相信那个高人一定是奔着这个来的,可他到底想做什么,就不是我能揣测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问。
胡婷婷急切地说:“此人道行深不可测,他还在周围的山里整天整夜的游走观测,不知道想干什么,我怕他找到我……还有曲家姐妹。你要帮帮我们。冯子旺,咱们一荣俱荣,我要确保自己在你出堂前不能出事,如果我遇到了事,你的堂口也会完的!”
我冷笑:“我记得当初你要害我来者。”
“我没害你啊。”胡婷婷都快哭了:“我要真害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开始的时候我是有……其他的心思,可当我认出你的前世和我认识,马上意识到这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修行……冯子旺,你别这样好吗,我在你出堂之前真的不能出事,等你开了堂口要把我接出山去。那时候我就可以行走世间红尘,不必为形体所缚了。”
其实我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渊源,以前的事我也不想提了,我说:“那你说该怎么。”
胡婷婷说:“我把你送出去,再告诉你尸骨埋藏的方位,你出去找警察,让他们来挖,你不要轻举妄动。那个高人想要报复,也只能去找警察了。”
我苦笑:“我出去怎么报案,怎么跟警察解释我在山林里找到尸骨的?”
胡婷婷道:“我教你个法子,你出去找和你相熟的神汉或是神婆,假托他们占骨寻尸。这样你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了。”
这胡婷婷难怪是狐狸成精,一肚子鬼心眼。
和她交流,感觉自己完全受制于她,不知不觉就按照她的思维来办事。这小丫头,还挺有点世俗手段。
胡婷婷可能是看我不说话,便问“行吗?”我点点头。
“对了。”胡婷婷说:“我让你到赵家庙去找你的掌堂大教主,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说:“他叫黄小天,是黄家人。具体的事,等日后再跟你说。对了,我还见到一个女孩,叫胡浈浈,她说认识你。”
胡婷婷“啊”一声:“这个小丫头……她怎么样了,长大了吧……我警告你,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话没说完,胡婷婷忽然慌张起来:“不好!他来了!我要走了,你按我说的办。”
随即我问道一股尿骚味,脸上湿湿的,好像升腾出一片烟雾。
我急忙说:“你还没告诉我尸骨埋葬在哪里呢。”胡婷婷的声音渐远:“山涧东面两里地,有一座老槐树……”
声音没有了。
这人真是干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
什么都看不见,摸索着往前走,走了两步脚下打滑,摔在地上,这是下坡,我顺着土坡一路滚滑下去。
很快就到了底,摔的屁股疼。我揉着屁股站起来,心想坏了,这鬼地方我目不视物,怎么出去都不知道,这可麻烦了。除非能找到柚子叶,可深山老林的上哪找?
这时,忽然有人拉住我的胳膊,一个男人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我心中一抖,心里转了一百多个念头,难道胡婷婷就是被这个男人吓走的?
我赶忙说:“你好,我是附近林场的员工,巡山的时候眼睛突然看不见,从山上摔下来。你行行好,帮我送出去。”
那人说:“你别害怕,我以前拜过老中医,学过掐脉,我看看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我的脉搏,“哎呀”了一声:“小伙子,你这情况不乐观啊,身上有隐疾,赶紧得调理调理。”
“我的眼睛呢?”我问。
感觉一双温和的手翻开我的眼皮看看。哪怕这么近,我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片均匀结实的黑暗。
那人说:“你眼睛没有问题,没有病变。”
“那我为什么看不见?”我问。
那人道:“你这是鬼遮眼了。”
第三十九章 尸变
我赶紧说:“你是高人,救救我啊。”
那人爽朗大笑:“我哪是什么高人。行吧,咱们相逢是缘,我送你出去。你是巡山的工作人员,我也不好说什么,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只是提醒一下,此地少来,阴气太重。”
我心中狐疑,不敢多问。
那人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有点害怕,不知道他能带我到什么地方。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胡婷婷说的那个高人呢?
从第一面的初次相识来看,我倒觉得这个高人没有胡婷婷形容的那么可怕,感觉性情开朗通达,说话大声大笑,并没有为难我。
走了没多久,隐隐听到远处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那人停下来:“前面我就不带你过去了,你回去后用柚子叶洗脸就能破除鬼遮眼的障法。你的体质比较特殊,很敏感,容易感染到阴气,回去还是想办法换个工作吧。”
“为什么?”我问。
那人说:“这座大青山存在上千年,自然环境保护不错,山里有很多古老的事情都超出你的想象,你很容易撞邪。”
他的声音渐远,我赶紧道:“高人啊,你留个姓名,我以后好感谢你。”
那人大笑:“相逢何必曾相识。”
声音渐渺,无影无踪而去。
这个时候,前面有人大喊:“这儿有个人!”随即是胡头儿的声音:“呦,这不是小冯吗?怎么跑这来了。”
能感觉很多人凑过来,还有狗叫声,胡头儿说:“小冯,你怎么在这,你咋了?”
我颤着声音:“刚才巡山,突然看不见了,然后被一个人救了,他告诉我回去以后用柚子叶洗脸就能看到东西。”
没人说话,只有狗叫声,估计他们正在消化这个事。
胡头儿问我,救我的是什么人。
我苦笑:“我也没看见。正巡着山突然暴盲,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是个男人。”
刑警队长的声音响起:“荒郊野岭的一大早上,会是什么人呢?小冯,你还记得你遇到那个人的地点吗?”
我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这下好了,我可以直接把他们带到埋尸骨的地点,连找托的程序都省了。
我告诉他们,是在离山涧东面的两里地,有一棵大槐树。一到那地方,我当即就感觉不对劲,阴气森森,而且看到地面的土壤也不对劲,好像翻动过,正要细查,眼睛就看不见了。
队长脑子里始终挂着一根警弦,马上安排几个人牵着狼狗过去看看,胡头儿向导带队。曹元和一个小警察带着我回驻地。
曹元和我之间还保持着很尴尬的感觉,谁也没说话,那小警察也是个沉默的人,我跟着他们两个,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回到了驻地。
老张的声音传来:“哟,出去这半天没回来,怎么了这是。”
我把和警察说的那套嗑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