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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一边,等被告到来,我自有判决。”丁二苗示意蒋门神滚开,指点着后面的苦主,说道:“下一个,跪上前来。”
只見一个尖嘴猴腮,头戴乌纱帽的家伙,領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婦人走上前来,跪下之后,口中叫道:
“小人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張蒙方,和娘子米氏,見过大老爷。”
丁二苗点点头,道:“你就是武二爷大闹飞云浦之后,血溅鸳鸯楼的苦主?張都监?”
“正是正是,当晚武二郎逞凶,血溅画楼,尸横灯影。我張府上下一十九口,无分老少男女,都被他斩杀殆尽,求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張都监连连磕头,喊冤不止。
“求大老爷給我们做主,让武松这个恶人給我们偿命啊……”
張都监夫婦身后,十数个苦主一起乱叫,有男有女。其中有几个年轻的古装女子,还长得好生标志,燕瘦环肥,各有看点。
叫武松偿命?这个恐怕有些难。
丁二苗举起震山河,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到大殿頂棚之上,一点星光缓缓漏下,向着神曹官供奉的香案而来。
“蝼蚁一样的东西,也敢叫我偿命?简直荒唐。”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随着星光的漏下,在大殿之中响起,道:
“武二一生,只杀人,不偿命,而且管杀不管埋。休要惹得二爷发火,否則,让尔等再死一次!”
頓時间,張都监等一干苦主,一起闭嘴,吓得浑身发抖体似筛糠,屁也不敢放一个。
什么叫气势?这就叫气势啊!
武松人未現身话先至,已经让丁二苗心里折服,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准备一睹这个大英雄的风采。
而殿下分立的判官阴帅和鬼差鬼役们,則是脸色一阵肃穆,齐齐抱拳行礼,口中说道:“恭迎武二爷……”
星光蓬地一闪,一个身材伟岸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已然徐徐落地。
“各位免礼。”武松长发飘逸,青衫磊落,倒负着双手,冷峻的眼神扫視了一圈,淡淡地说道。
不过,当武松的眼神扫过潘金莲的脸上時,他就迅速地掠过,转眼看着丁二苗,面带疑惑之色。
因为他不认识丁二苗,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年轻的阎君坐堂升殿。
“二叔,二叔,你可来也!”武大郎冲上前来,抱住了武松的腰,大叫道:“二叔你可要为我做主,別让阴司的大老爷们,欺负了我。”
刚才背后叫二爷,現在当面叫二叔,丁二苗也是醉了,搞不懂这武大郎的思维。
“兄长宽心,有武二在此,量地府之中,没有谁敢为难你。”武松的脸色有些尴尬和厌煩,随手拍了拍他大哥的肩头。
两兄弟抱在一起,武大郎只平到武松的腰间。
見武松的话说的狂妄,丁二苗暗自皱眉。这场官司,的确是一个烫手山芋。
丁二苗站在御书案后面,武松就站在案前几尺之外,两人对視着,谁也不说话。
崔钰两边看了看,笑着向武松介绍,道:
“武二爷,堂上这位,是人间鬼差,上清教派茅山掌门丁二苗。根据当年的規矩,今夜里,丁先生暂領阎罗王一职,审判疑难案件。却也凑巧,刚好抽取到了二爷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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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断臂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阴间换了天子。”武松看着丁二苗略一点头,也不見礼。
这么叼啊?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客套话也不说一句?
丁二苗心里已经有了三分不快,也是略一点头,随后坐了下来,把武松晾在当场。
话说丁二苗坐下之后,武松的脸色也是一变,似乎想要发作。
天星下凡,自然高人一等。更加上武松活着的時候,威名远扬名动天下,几時受过这样的冷落?
崔钰見势不对,急忙冲着丁二苗一抱拳,道:“上差大人,武二爷是天星下凡,理应有座。还请赐座。”
然后,崔钰又冲着武松抱拳,道:“武二爷多担待,这位人间上差,不熟悉地府里的程序。”
武松哼了一声,抬头看着大殿頂棚,神色倨傲。
“赐座……,不是问睿俏倚枰槊髡怼!绷紊希《缁夯嚎冢溃
“据我所知,武都头后来投降朝廷,征战方腊的時候,被包道乙祭起道家飞剑,斩去了一只胳膊。怎么眼前的武都头……,却是好手好脚的?”
大家都叫武二爷,丁二苗本来打算也随着叫的,但是見到武松太狂妄,心中难免火大,因此只叫他武都头。
而且,丁二苗把梁山好汉被招安,说成了投降,还故意加重语气。最后,丁二苗还继续打击,把武松被道家飞剑砍了一只胳膊的事儿,在大殿上说了出来。
这样说,也是为了凸显道家法术的厉害。你武松牛逼,不也是吃了道家人一刀,把个好胳膊好腿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残废?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一定要装逼,那就別怪我不客气!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武松果然勃然大怒,梗着脖子喝道:“我現在的样子,是我年轻時候的本相。我本天星下凡,又怎么会用断臂的形象来示人?”
“呃……,原来这是武都头年轻時候的样子,得罪了。”丁二苗嘻嘻一笑,又问道:
“那么,这是武都头杀嫂之前的本相,还是杀嫂之后的本相?”
“你……!”武松的脸上一红,瞥了潘金莲一眼,又瞪了丁二苗一眼,道:“之前!”
丁二苗一点头,突然一拍御书案,冲着潘金莲喝道:“潘金莲,堂下所立之人,你可认识?是不是要状告的武松?!”
潘金莲抬起头来,眼神幽怨,盯着武松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缓缓说道:“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他。他就是我要状告的武松!”
武松哼了一声,却不看潘金莲,继续抬头看天。
“好,既然验明正身,的确是武都头在此,那么……,就赐座吧。”丁二苗这才一笑,冲着崔钰一努嘴。
崔钰擦了一把冷汗,急忙亲自端过先前丁二苗坐的圆凳,放在了武松的身后。
“其实,武都头本是天伤星下凡,注定身带伤残。即使以断臂形象示人,也无不妥。”丁二苗又揭伤疤,补了一刀。
“哼!”武松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一抖衣服,缓缓坐了下来,然后两手放在腿上,眼神斜斜地看着丁二苗。
“原告被告全部到齐,現在,带第一个原告王婆!”丁二苗一拍震山河,喝道。
铁链哗啦啦作响,刚才被拉出去掌嘴的王婆,又被带了回来。
“老、猪、狗……”仇人相見分外眼红,武松咬牙切齿,嘴里骂了一句。
丁二苗拍了一下震山河,道:“王婆,你既是原告,就由你先说!”
王婆叩头,道:“老身只不过贪了西门庆十来两银子,几匹布帛而已。却被东平府判我木驴游街,千刀万剐而死。我不服!”
“因何不服?”丁二苗喝道。
“量刑不当!”王婆振振有词,道:
“遍覌大宋一朝所有律法,骑木驴的刑罚,只是针对勾結奸、夫谋害亲夫的女人施用的。老身虽然该死,但是却不能受到那样的刑罚。”
丁二苗点点头,确实有道理。
骑木驴是针对不贞洁女人的一种变态的刑罚,会将女犯的衣服全部剥光,然后骑在木质的驴马背上,推出去游街,让万人观看。驴马背上设有机关,一根木桩可以上下活动,对女犯人进行摧残,各种惨不忍睹……
——关于木驴刑罚,不知道的可以自行搜索一下,在这里,不好做具体描述。
王婆是被东平府尹判决,先骑木驴游街,最后凌迟处死的。
此人虽然贪财奸诈,寡廉鲜耻,但是依据当時律法来看,确实还不至于受到那样的侮辱。
“你被判骑木驴,人前受辱,那是东平府尹的事,这与武松有何关系?”丁二苗问道。
王婆转过身来,眼睛看着武松,道:“他要是当场杀了我,我又如何会死得那般凄惨?”
丁二苗忍不住一笑,原来王婆是嫌弃自己死的迟了。
“王婆,你被判决木驴示众之時,武松也已经阶下为囚。所以,武松没有串通谁,来让你多受折磨。至于你抱怨武松,没有当场杀你,更是荒谬。武松要的是人证物证,都杀了,到時候怎么证明?所以对于此事,你不必纠缠,等我拘来东平府尹,給你公道。”
丁二苗飞下一張法碟,喝道:“来呀,传我发碟,拘当時的东平府尹。”
一边的武松听着,脸色終于缓和了一点,道:“还有点主見,不算太昏庸。”
“谢谢武都头夸奖,嘿嘿……”丁二苗一笑,不以为意。
崔钰翻看卷宗,道:“东平府府尹……陈文昭,此人已经转世轮回多次,目前在阳间,担任粤西某地的学校校长。”
“拘他生魂过来。”丁二苗说道。
“是。”黑无常答应了一声,瞬间消失,前往人间拿人去了。
丁二苗一拍震山河,喝道:“带西门庆。”
片刻之后,西门庆押到。
“西门庆知错了,大老爷饶命……”西门庆刚才被拖出,切丁丁,数年轮,这時候早已经没有一点的告状之心,只管磕头。
“恶贼,还记得武二爷的钢刀味道吗?”武松怒目相对,破口大骂,两眼之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把西门庆烧成灰。
第967章 骡子
而丁二苗偷眼去看潘金莲,却見她异常冷静,无动于衷,眼神只是盯着武松的脸,目不转睛。
“西门庆,不告状了吗?”丁二苗问道。
“不告了,再也不告了。西门庆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只求大老爷速速发配。”西门庆磕头如捣蒜,血流满面。
“很好,既然你无意再告,我就給你做一个了断。”
丁二苗一拍震山河,道:“西门庆听判。”
崔钰这時候插了一句,上前说道:“上差大人,一般来说,都是案情全部結束以后,一起发配原告被告的。”
“我自有分寸,崔判官不必多言。”丁二苗挥挥手,让崔钰退开。
方才武松一亮相,丁二苗就知道这案子棘手。
为什么?因为血溅鸳鸯楼一案中,武松确实有滥杀无辜的嫌疑。那些无故冤死的人不服,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你看武松这个装逼的德行,等下你指责他有罪,他会承认吗?
只怕他当场就要发作,大闹公堂,把个九幽地府砸个稀巴烂,变成第二个鸳鸯楼。
所以丁二苗打算,把这件案子里,已经事实清楚,而且臭名昭著的一干鬼犯,先行发配,单单留下一干弱女子,再来审判。
发配西门庆等鬼犯,是为了让武松消消气;留下一干弱女子,是为了让武松不敢耍横。
男人在女人面前耍横放赖,不管怎么说,道理上都有亏。
任你武松如何不讲道理,面对这些冤死的弱女子之時,心中也会有几分愧意。
这是丁二苗的一点算计,崔钰哪里知道?
“西门庆,潘金莲本是良家女子,却被你眨氛T惑,最終红杏出墙,引发后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