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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以兼得的?
我突然觉得在这一刻,似乎连我自己都看不透自己。
薛将昆仑木背紧实了,然后说:“我们走吧。”
我只觉得有一阵莫名的恍惚,刚刚那一瞬,我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或者说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盘踞在我心底深处。
可突然发生的变故没让我再继续想下去,而且让我恍惚的神情猛地回到现实之中,接着我看见墓室里的格子棺就像是梅花桩一样簌簌落下去,只剩下寥寥屈指可数的几根还立在地上,而且这塌落的景象就像是潮水一样由外及内朝我们涌来。
薛见了只说了一个字:“跑!”
我们拼命地往墓室最里面的入口处跑,而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见格子棺塌落下去的地方是一个暗黑而不见底的深渊,甚至连格子棺落下去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足可以看出下面之深,如果我们也跟着坠下去,绝无活路。
而在奔跑途中,薛依旧还保持着镇定,他说:“这截昆仑木被放在了机关中心,我们拿了它自然触动了机关。这里既是孕育太岁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陷阱,只要有贪念,就绝对会落入陷阱之中,可我明知不能拿,还是不得不拿。”
陷阱无处不在,个个都是置人于死地的狠招,这是我对玄鸟墓最真切的感受。
然而很快我就明白了自进入这格子棺墓室的另一个疑惑,就是为什么格子棺的棺盖要做成六棱面的样子,而且六棱面的棱角要做得这般搁脚。
原本我想这只是仅仅做成装饰的话总有些说不过去,而现在跑了起来才知道这就是让人逃不脱的东西,因为在这样的地面上根本跑不快,而且即便像之前十三他们那样踮着脚也没用,这个法子只适用于慢走,对于奔跑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这种奔跑的感觉就像是在撒了石子的柏油路上奔跑一样,不说脚底疼痛难耐,而且极容易摔倒崴脚。而如若不跑快,只是须臾之间就会被格子棺下坠的趋势追上,更不敢慢了半点。
对于这样的情景,除了咬牙坚持,再没有别的取巧,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和死亡赛跑一样,因为身后传来的坍塌声,每一个都是死亡的声音。
让人感到幸运的是,这路面虽然难跑,咬牙坚持也就顺利过了,当我们跑到墓道里的时候,身后的坍塌几乎是贴着我们的步子而来,最后一步我甚至都已经感觉到,就在我的脚最后一脚踏上来的同时,脚下的格子棺就坠落了。
然后“哗啦啦”的声音顿时在身侧如同惊涛骇浪般响起,我一屁股坐到墓道上,整个人躺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腿肚子一阵阵地犯软。
我自认为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特别是双脚,现在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我都已经无法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休息了好久我才重新坐起来,刚刚的格子棺墓室已经变成了一团黑暗,这一道深渊已经将我们与之前的墓室彻底隔开,从这里是无法再进入也无法再出去了,我说:“出去的路已经断了,这下除了往里面进去,只怕再无他法了。”
薛和十三都没搭理我,十三自从得了昆仑木之后就显得怪怪的,不似从前那般活泼了,而薛则是老样子,爱搭理才说一句,不搭理人的时候就是一个冰坨子。
我于是多看了一眼十三,却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至于怎么个不对劲我说不上来,但是我知道十三现在很不好,于是我开口问道:“十三,你出了什么事?”
十三却勉强一笑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他尽量想让自己说得轻松,而且虽然语气中带了之前的吊儿郎当,听起来却不似从前那般欢脱,反而带了很多刻意的味道,所以更让我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而与此同时,我只听薛冷冷道:“十三,你流血了!”
第四十七章算计
十三自己却是浑然不觉,我看见他听到薛的话之后还愣着,然后我也看见他的肩头果真被濡湿了一片,不是血又是什么。
十三见我盯着他的肩膀在看,这才扭了头去看,看到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而还不等他开口,薛已经抢先说道:“血腥招邪,在墓里更是如此,我看这血流了已经有一阵子了。”
十三则疑惑地看着我俩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丝毫也不知道?”
别说他自己不知道,就连我一路上也没发觉分毫,若不是被薛发现说出来,只怕这么显眼的血渍我们都还当真看不见。
十三已经伸手摸了上去,可他却并没有半点疼痛的样子,我倒是听见他说:“这不是我的血!”
然后他翻开衣服,他的肩头的确没有任何伤口,刚刚我还奇怪既然他受伤了为什么自己半点知觉都没有,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现在才发现这果然是有缘故的。
可是他衣服上的血却毋庸置疑是新鲜的,而且很显然是活人的。
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们自进入明殿之后就再没遇见过一个活人,又是哪里来的活人血?
于是我和薛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十三身上,十三也一脸的不解,在经历了短暂的思索却得不到任何结果之后,这件事就算是这样无疾而终,可是它却像一根刺,扎进了每个人的肉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而且它更像一个阴影,在每个人的心头都厚厚地蒙了一层。
可能这件事发生的的确太过于匪夷所思,一路上我们都闷闷地,特别是十三变得更沉闷了,好几次我和他说话他都在出神丝毫没听见,叫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一路上尽是这样,好像心神被什么勾去了一样。
再之后我们在墓道里看见了一具尸体,而且我肯定这就是那个抱着另一截昆仑木跑进墓室的那个人。
当然,见到之后薛说它是活尸,已经死了很久了。
果真,在它的身上我看到许多尸斑,这是活尸所特有的,于是更加不怀疑薛的所说。只是我却在它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记号——蒋。
这个印章并没有印在它的额头上,而是印在了左耳下的脖子上,印章清晰可辨,我蹲在它左边,所以刚好看了个真真切切,而薛蹲在右边,似乎还没发觉。
但是他看见我扒着它的脖子在看,于是也看了过来,在看见这个印章的时候虽然脸色不变,但它的动作上却已经朝这个印章摸了过来,同时对我说道:“小远,你别摸,小心它起尸。”
于是我将手撤开,薛的手指在上面摸了一遍,终于说道:“果真是他!”
这已经是自我们进来到这里出现的第二个印有蒋的印章的尸体了,所以对于这枚印章,我已经有了许多疑惑,而且知道薛没有告诉我它的真正用途。
于是我问:“薛,这枚玉印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可是薛却直接忽视了我的问题,它只看着尸体,眼睛盯着尸体脖子上的印章一动不动,像是失了神了一样。
我手里攥着蒋的玉印,温润的玉石摸上去甚是舒服,可是我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而且已经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猜测——玉印可以控制活尸。
这并不是我的胡想,我觉得在石门之前,阴兵跪伏在薛面前,就是动用了玉印的缘故,蒋有一枚玉印,那么薛为什么没有?
果真,我看见薛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看清了才发现并不是玉印,而是一枚和玉印一般大小的金印,这枚金印如果乍一看的话,我是认识的,和在明殿里王大头拿着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我说:“这是王大头拿着的那枚。”
薛摇头说:“它拿着的是假的。”
的确是这样,我理了理时间的先后顺序,早在石门之外薛已经有了金印,所以到了明殿里之后王大头手里的自然就是假的无疑了,只是王大头明明知道薛已经有了一枚金印,为什么还要拿一枚假的来骗他?
我仔细回想了当时他们之间的谈话,惟一的解释就是王大头并不知道薛身上带着金印,而他以为薛来玄鸟墓中就是为了寻找金印。
那么就可以进一步推测,薛的金印曾经丢失过,而王大头知道这件事。
再往下想下去就变得很复杂,因为薛与王大头可以说素未谋面,那么这件事,已经可以牵扯到他们身后的势力,说白了,已经牵扯到了一个我不曾洞悉的阴谋。
薛说着将金印对准了活尸的眉心,然后正正地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尸体动了,它的手,像是机器一样痛苦地举了起来,但是却显得很是僵硬,可只是直起了一瞬就又笔直地又落了下去。
同时我看见从它的嘴巴里流出了什么液体来,薛一直看着,见了已经伸手沾了这液体,捻了捻说这是尸油。
说完他将金印收起来,我只看见这枚金印的顶端是一只恶鬼模样,薛就是握着恶鬼的头颅。
同时他说道:“蒋早已经料到我会找到这里来,尸体已经被他做了手脚,我无法再让它起尸了。”
他这话明显是对着我说的,而且在说话的时候也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变化,我知道他认为我就是蒋,他在观察我与蒋的相同之处,又或者他在看我有没有露出马脚。
可是这个问题我已经重复过很多遍,我不是蒋,也不可能是蒋。
而面对这样执着的薛我却什么也没说,大概他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然后才说:“这里本来就机关重重,又被蒋这么刻意改动,更是防不胜防。只怕再往下还有更危险的东西等着我们,可是越危险就越说明他不愿我们去到下面,也就可以肯定他藏了什么重要东西在下面。”
听薛的话好似他和蒋不睦已久,虽然是搭档,但是很多时候搭档只不过是利来而往,利散而消而已,而且下地搭档之间相互迫害的事也数不胜数,所以即便他们真的不睦,我也一点不感到意外。
就像我和他搭档,也只是因为他用晓峰的生死来威胁我而已。
然后我站起来看了一眼十三,在整个过程中十三都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地站在我们身旁,也不曾弯腰下来看一看这具尸体,可是当我看向他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这样做的缘故。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停在薛背上的昆仑木上,直到薛站起来的时候才别开眼神,可是他的眼神在别开的时候却恰好和我撞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杀气。
而且他见我发现竟然也丝毫没有躲闪,而是避开眼神,却是怕薛看见。
这一瞬我有这么一种感觉,或许十三并不是真的怕薛,一路上的害怕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因为他刚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薛,薛并没有察觉,他即便站起来了,眼神依旧停在尸体的脖子上,然后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他拔掉瓶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微微倒了一些在尸体上,接着我就看见原本完好的尸体瞬间开始腐烂。
而他倒下的位置刚好是脖子上的印章处。
可即便瓶子里的液体只是倒在了尸体脖子上,但不出一分钟,整具尸体还是变成了一具骷髅骨,我只听见他说:“蒋既然没死那么就应该多防着他一些,他工于心计,我不及他,所以只能做到小心翼翼万无一失,让他无从有机可乘。”
我说:“可是他已经失了玉印。”
薛却看了我一眼:“失去还能再得到。”
薛的这句话意味深长,我洗细细一想便听出了里面的味道,他这分明是在说我现在已经得到了玉印,我只能无奈苦笑,果真一个人的执念是无法更改的,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