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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峰一把拉住潘可欣,道:“小心。那里!”
韩峰手指的地方,一台旋转摄像头正晃了过来,两人伏低身子躲避。一会儿,韩峰探出头来,道:“防范得这么严密,一定要调查调查。”
潘可欣道:“你看,那边开来一辆车。”
韩峰看着潘可欣指的方向,果然一辆面包车从远处驶来。开到近处,车身部分没有车窗,上半身银灰色下半身是蓝色的,韩峰低声道:“奇怪,这是辆运钞车啊,运钞车到这里做什么?”
潘可欣道:“你怎么知道是辆运钞车?”
韩峰道:“你看车头,车头的玻璃是防弹的,所以反光弧度与普通挡风玻璃不同,驾驶员旁边的车窗上有个小孔,那是通气孔,从这个孔可以看到车窗玻璃的厚度,而后面的车身也是加厚钢板的,轮胎是防扎破的,还有后面那道门的把手,如果里面锁上,外面是打不开的,而这些设计,都是为了保证运钞车的安全。”
运钞车在门口停下,车里下来一个人,拿着证件交给警卫,警卫看了后放行;到第二道门时,车里又下来另一个人,拿着另一份证件;然后是第三道门。韩峰看了看,道:“看来,今天我们是进不去了,那么,我们先回去,让冷兄他们来查。”
在回程路上,他们却碰到一位锄田的大爷,韩峰过去打声招呼,就问道:“大爷,那山上拉上铁丝网干吗?”
老大爷双手搁在锄头上,道:“你们是来爬山的?没有去碰那网吧?那可是带电的。那山的周围,都是政府设定的禁入区,你们不知道么?”
潘可欣道:“那里面是什么秘密基地啊,防范这样严密?”
老大爷道:“什么基地啊,就是一矿山。以前是荒山,种啥都不好长,满山石头疙瘩。谁知道,人家说那山里有宝呢,那些石头疙瘩,都是宝贝。”
韩峰回望大山,道:“矿山不用拉电网吧?”
老大爷道:“可不是呢,当时政府下令村民不能进那山,大家心头都纳闷儿呢,后来一打听,那山上的矿可不是一般的矿,都是稀有矿石,什么采集技术、提取技术都是外国引进的,还有什么国家级机密的技术,怕被间谍偷去,才保护起来的。嗨,那些什么技术,我们也不懂,也就是大家瞎闹闹,也不知是真是假。”
韩峰道:“这山已经被围了好几年了吧?”
老大爷道:“是前一年吧,不然就是大前年,反正不出这两年,我记得是我家阿旺刚读完小学那一年来的,进山的车可多了,那架势都赶上发射火箭了。”
韩峰一笑,道:“大爷,那这两年可听说山里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动静?”
老大爷愣了愣,道:“你说那矿山?没有没有,只是听说去年二娃家的狗不知怎么的,撞到电网上给烧死了,二娃还找矿山的管理部门闹过,那哪能敌得过人家啊,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韩峰摸摸鼻子,道:“大爷,你再想想,你天天都在这个山头种菜,难道就没有听到那边有过什么响动?”
大爷看了韩峰一眼,道:“响动?哦,我知道了,你问有没有什么声音吧?人家要开山,自然会放炮了,只是这山大,声音挺小的,就像放鞭炮一样,一点都不吓人。每天总是要放几炮的,大多是早上和中午,那会儿地里的人不多。我想人家是怕我们种地时被吓着,我也是因为起得特早,有时中午又不回家才听到,跟乡里人说,他们都不信呢。”
大爷停了停,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打量了二人一眼,问道:“你们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韩峰和潘可欣一听就明白了,老大爷已经怀疑他们俩的身份了,潘可欣忙道:“咋不是哩,我家搁东汉桥那儿呢,我们就是出来玩玩儿,没想到竟然封山了,唉……”
老大爷仍然很怀疑地看着两人,韩峰马上将手搭在潘可欣肩头,潘可欣也伸手环抱住韩峰腰身,将脸贴在韩峰身上,表示两人确是情侣。
两人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那老大爷,韩峰紧紧搂着潘可欣,道:“你看嘛,早该这样的,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潘可欣马上松开韩峰,闪到一旁,娇嗔地横了韩峰一眼,道:“你这人,就知道占点小便宜。”说完,自己脸先红了。
韩峰心中大动,暗想:“她这样说,是不是说我胆子太小了,还可以占更大的便宜?哈哈!”
韩峰正了正衣冠,清咳一声道:“我这人,一向比较老实胆小,从来也没有过什么不规矩的行为,你这样说我,我很容易害羞的。”
韩峰说完,满脸堆笑,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意思,倒是潘可欣的脸,更加红了。
韩峰略带欣赏地看着潘可欣,心想:“若不是她太矮了,倒也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他上车后道,“既然他们防范这么严密,看来另一座矿山也是如此,我们就不用去看了。”
潘可欣“哦”了一声。韩峰坐在车上,来回搓手,邪邪地笑道:“现在时间还早,你的合同要下午才签,难得出来一次,上次你带我去看了你爷爷的新大楼;这次,不如去我家看看吧,怎么样啊?”
潘可欣也正想多知道一些韩峰的情况,忙道:“好啊。”但是扭头一看,那家伙正不怀好意地怪笑,突然觉得这样贸然答应,有些太轻浮了,又补充一句道,“我只在门口看看就走,不会待太久的。”
韩峰乐不可支道:“明白,明白。”
潘可欣想到,这样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又是红到耳根子去了。
奥迪开进小巷,潘可欣停车下车,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哇!”她实在没想到,韩峰会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那小巷,长不足三百米,土墙瓦房,和高楼林立的城市风气格格不入,倒与他们第一次去见卢芳那样的贫民窟有些相似,但又比那里要好许多。街道两旁都是赤膊裸胸的男子,一些车夫,一些挑夫,大家没事干,聚在一起打牌,玩些小棋子游戏,给人感觉仿佛时光倒退了三四十年。街道上的门店都挂着匾额一类的招牌,全是什么老字号。二楼全木质结构,古老的门窗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砸在行人头上,窗户还有用纸糊的,那些破了的窗户纸,与蜘蛛网一起随风飘荡,被虫蛀过的窗户在风吹动下,不怎么光滑的户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韩峰走在前面,得意地介绍道:“别看白天没什么人,到了晚上,这里可热闹了,街两旁都是大排档,四川的麻辣烫、重庆的火锅、新疆的烤羊肉、本地的炒田螺、北京烤鸭,太多了,什么都有。”韩峰说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仿佛那就是人间至美的食物。
潘可欣想象了一下,一大群人袒胸露乳,大声吆喝,吃得额上直冒汗,不时还有打斗发生,这样的地方,她可是从来不愿意光顾的。
韩峰带着潘可欣到了发廊,潘可欣不愿意进去,站在门口道:“这……这……这是你家吗?”她怎么看也像是那低价的色情场所。
韩峰把潘可欣拖进去,道:“当然是啦!我干吗骗你,你不信问屈姐去。”
发廊里,有几位小姐在打牌,还有位在替客人做按摩,看见韩峰回来,都向他打招呼。
潘可欣见韩峰真认识这里的小姐,不由皱眉,心中想道:“怪不得他一身流气,原来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熏陶出来的。”
屈燕叼着那长滤嘴烟,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找你做什么去了?”
韩峰牵着潘可欣的手,一边走一边道:“他啊,在外面养了个二奶,请我去鉴赏鉴赏。”
屈燕大笑,问道:“那这位姑娘是?”
韩峰道:“我给他撬回来了。”
发廊里所有的小姐都笑个不停。只有潘可欣不明就里,因为她不知道韩峰他们口中的“他”就是冷镜寒。
一名发廊小姐看着韩峰背影,问道:“燕姐,冷处真的养二奶啊?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啊?”
屈燕笑道:“别听他瞎说,那小子满嘴胡说八道。不过,那小姑娘倒是蛮正点的,也不知道那小子从哪里拐骗来的。”
潘可欣问道:“刚才你们说的是谁啊?”
韩峰道:“哦,我们说的是一位老朋友,我就住二楼,我们上去吧。”
潘可欣踏在木楼梯上,听着“吱嘎吱嘎”的楼梯声音,那木楼梯踩上去也软软的,像随时会断掉似的。
楼上灯光更昏暗,老式的木料已经斑驳如面目狰狞的鬼怪,潘可欣的手紧紧握住韩峰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到了!”韩峰声音不怎么大,可潘可欣却心头一跳,感觉韩峰不是说他家到了,倒像是说地狱到了一样。韩峰微笑着,推开了地狱之门,昏暗的房间里,几道光柱透过破了洞的纸窗户射进来,尘埃弥漫着,在光柱中,就像烟雾涌动。潘可欣不由自主地捂上了嘴巴,因为房间那味儿,实在是——
韩峰却大大咧咧往尘埃落定的床上一躺,手脚摊开成“大”字形,舒服地呻吟道:“还是自己的床睡得舒坦啊。”
潘可欣扯着衣袖,蒙着嘴道:“你真的住这里啊?”
“是啊。”韩峰突然感悟道,“虽然房间简陋点,但是在这里,自由。”
潘可欣皱着眉,哭笑不得道:“可也太简陋了吧?”
韩峰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破桌,三条烂板凳,还有就是那数不清的灰尘了。大热天,还垫着被褥,还是破的,棉絮露在外面;枕头,油腻油腻的,有黑漆漆的一层;被子,从床上搭到地板上,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哪是地板,哪是被子。
潘可欣想找条凳子坐,可三条凳子,有两条瘸腿的,剩下一条,中间有个大洞,坐上面就跟坐马桶似的。不过,这样破烂的屋子里,竟然有不少破烂的书籍,随意地扔在床上、墙角、各个角落,潘可欣就随便堆了两本,叠着坐了。她再次环顾,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绝佳的形容词“家徒四壁”,用这个词来形容韩峰的陋室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她问道:“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是住这里的,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好不好嘛?”
韩峰翻身爬起,微笑道:“我去给你倒杯水。”说完就往门外走。
潘可欣道:“嘿,不用了,嘿——你回来!我问你呢!”韩峰已经噌噌噌下楼去了。
潘可欣噘起嘴,自言自语道:“还藏得挺深的。”她不顾灰尘蒙蒙,猛烈呼吸几口,下定决心道,“我就不信我问不出来!”
她起身开始搜索,打算在这个破烂的房间里发现韩峰的蛛丝马迹。她看了看自己坐过的那两本书,竟然是一本《菲洛·凡斯探案精选》和一本《希腊棺材之谜》,她用数码相机拍下,作为证据,这就已经开始正式调查韩峰了。韩峰的房间很不干净,但是线索很干净,除了书和床上的东西,实在是很难发现别的东西了。很快潘可欣就发现,这里干净得太奇怪了些,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连一双鞋也没有,更别说其他的生活用品,潘可欣暗想:“这和大街上的乞丐有什么区别?他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去呢?不,乞丐还带着一大套家当,他简直连乞丐都不如,可冷伯伯是怎么认识他的呢?冷伯伯又偏偏守口如瓶,咬紧牙不说,真是急死人了!”
潘可欣一面想,手中的相机可没有停下,她听得韩峰上楼来了,也没有停止,心想:“韩峰自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