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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们在房间里,房间是很高档的厅室,门口有语音系统,我们隔着门,在和给我们这个诧异消息的陈秋生讲话。
隔着门,是因为外面……
闹得太凶了!
陈秋生这位老前辈,也能理解。
“真的见到了?”
我隔着门,忍不住问。
苗倩倩看着显示屏上的陈秋生带着女儿,一脸质疑,偷偷在我耳朵边低语。“他不会是,特异来搭讪我们,骗我们出去一起吃饭喝茶,借机推销女儿的吧?”
还别说,我们缩在房间里,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各方带着女儿过来的阴人,都在疯狂推销。
开始的时候,老牌阴行大家,也请进来聊聊。
可是后来发现,这些老江湖,老油子没脸没皮的,疯狂过来推销,也就找个由头,统统在门外拒绝了。
甚至更夸张的……
一些地方阴人,自己知道比不过老牌阴人门派,甚至几十个联合起来推销。
怎么一个联合?
就是把自己的女儿,一起打包销售,权势大的几个阴行大家的女儿,当正妻,当平妻,其他人的女儿,当妾。
他们表示可以,以我为中心枢纽,迎娶一批人,整合一大片势力,十几个阴行大家的地盘,形成联盟。
这样,就足以超越江湖上的任何老牌门派,成为圈内第一阴人势力。
当时,我就震惊了!
你们真以为我肾好,就能为所欲为啊?
用苗倩倩的话来说:这不是什么天大的好处,后宫佳丽三千,是疯狂占便宜,谁都想借着你,生个肾好的后代,继承血脉……毕竟,你的阳气太诱人了。
董小姐也公认表示:太夸张了!还有这种方式,疯狂娶老婆,整合势力,一统江湖?成为武林盟主?
就这样,花招层出不穷,我们看着也心烦。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殷勤过来嫁女儿,你还真不好骂人……
门外,陈秋生又笑着说:“我觉得,程兄弟来这边,交流会上,也不喜欢和人交流,在房间里也不出门,我就琢磨着,之前来的时候在车上聊天,你不是很感兴趣程埙老爷子的往事吗?我就琢磨着,既然来了,带你去程埙老爷子的上海旧址故居上逛逛,谁知道,在这边遇到了疑似程琦的身影……”
我一愣。
苗倩倩虚着眼睛,透过显示屏,看着门外的陈秋生和背后的姑娘,感叹道:“这个姑娘真幸福,他老爹,为了她的婚姻大事,真是拉下了脸皮,又不择手段,另辟蹊径,从这边下手,想拉我们出门。”
陈秋生这位前辈,的确挺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他跟在身后的女儿,那姑娘脸红红的,很胆怯。
见了好几次了,叫陈雨欣,说不得这样的姑娘,其实,也还挺讨人喜欢,温柔贤惠,还有些腼腆乖巧,哪怕天赋不强,不少男人也是愿意娶的。
但眼前,我却在意的不是这些。
我把门打开了,撇了外面的阴人一眼,“我爷爷的故居?陈前辈,真的看到了?”
“自然。”陈秋生说。
我倒也不是不信,想一想算是时间,也该来了,可能现在就在上海这边。
“在哪?”我问。
如果是真的,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出门一趟了。
一直在这里,被这群人疯狂堵门也不是事儿。
“程琦,可能还在程埙老爷子的故居转悠。”陈秋生说。
我点点头,说:如果可以,请陈前辈,带我们过去看一看。
“这是自然。”陈秋生说。
“这边请。”
陈秋生带我们向外走。
我们出门的时候,周围走廊的阴人,眼神恨不得把陈秋生给杀了。
陈秋生看着周围阴人的眼神,笑着说:“别看了,我与程兄弟,带着女儿一起去喝茶,聊一聊人生大事,你们继续去各自交流哈,别让交流会失去了初衷。”
旁边,一直和陈秋生有仇怨的贵妇,带着十三四岁的女儿,恶狠狠的看着陈秋生,银牙都快咬碎了,“好你个陈老头!不知羞!”
“哈哈哈哈!你家那小女娃儿,想当童养媳,还太嫩了!”陈秋生,哈哈大笑了几声,话里有话,领着我们出门:这边请!
这画面,搞得我……略显尴尬。
这些老牌阴人,都是不知情的,以为江湖依旧祥和。
所以都在江湖上,圈子里以我为中心的勾心斗角,争取眼下的利益,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我也不多说,知道内情的我,心里沉重,与连陈绝一般,都不如他们那般放松。
一起坐车赶往过去。
很快,大概一个多钟后,我们来到了旧址。
是一个很老的铺面,在上海外滩这边,是曾经的英租界,大门紧闭,装潢已经脱漆,在这繁华的地段来说,十分罕见。
其他地方还照常营业,唯有这里关了门。
出来这边的,就只有我和苗倩倩,陈秋生和他的女儿。
“这里是旧址。”陈秋生拿出了钥匙,“这些年,又翻修了一遍,七八十年的老建筑了,但整体格局和摆设没变,程埙老爷子退隐后,是李暗前辈的产业,钥匙是我问那边借过来的。”
陈秋生似乎做了很有诚意的准备,拉开了卷帘门,露出了里面的摆设。
很陈旧,或许,是太久没有人进来了,带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格局是很简陋的刺青店。
还是民国时代的风格摆设,有些像是那个民国时代的茶室,木桌木椅,还有灰布屏风遮挡,背后是一张纹身用的小床。
“以前这一块地方,民国时期的旧上海,很多的洋兵,都有纹身的习惯,程埙老爷子,当年在这片地区,手艺折服了很多洋人。”
陈秋生感慨道:“程埙老爷子,是一个怀旧的人,建国之后,还在这边开店,年幼时期的程琦,也在这刺青店里玩耍长大,从小就对刺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程琦,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吗?
我看向周围的布局,他竟然在这种店铺营业的环境长大?
“王富贵前辈,据说当年,是店里的前台。”陈秋生又看向摆在屋子门口的一张刮痕斑驳的收银台,“这位老人已经一百余岁了,看着程埙老爷长大,又带大了,小少爷程琦。”
我若有所思。
王富贵,果然是当年爷爷团队里的人,类似我们店里安清正的位置吗?
我看着整个古老沧桑的刺青店,感慨良多。
忽然之间,我看向角落里摆着一张黑白照片,应该是去那个时代的照相馆拍的,十分珍惜。
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画面上,有个年轻人,拉着一位温柔姑娘,两人中间,站着一个一脸病怏怏的孩子,眼眸坚毅。
那年轻人,眉目间的英气和神色,现在一看,果然如李暗前辈说的那样,年轻时的爷爷与我有几分相像。
我收起照片,忽然叹息,我的家庭,到底发生了什么,支离破碎,似乎隐藏着整个江湖上最大的秘密……
我们继续游走,参观。
过了几分钟,屋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动响。
我们扭头一看,有人进来了。
是一个年轻人,一身白衣,眼眸冷漠,正是程琦,他负责的站在店中央,抚摸着座椅,扫了四周一眼:
“终究,还是回来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他在怕
?
“程琦!?”
陈秋生面色微变,看着进来的男人,略显惊异不定。
“陈秋生……”程琦沉默,扫了四周一眼,轻轻道:“别怕,我这一次来,不是要做些什么。”
陈秋生的面色,这时,才微微恢复平静,有些颤抖的说:“你竟然真的在这里转悠?我开始,以为只是错觉……你想进来这里吗?”
程琦点头。
“想进来,却不好破门而入,只能在外面转悠?”陈秋生深呼吸一口气,“你终究,还是不愿意破坏这里,这最少……是你曾经长大的地方。”
程琦沉默,没有回答。
他看向店内四周,开始缓缓走动。
手臂抚摸过一张张座椅,看过前台,又望着灰色屏风,最终,双手扶着膝盖,端坐在那张纹身小床上,像是感受些什么。
陈秋生也不说话了,拉着背后怯生生的女儿,站在旁边,看着程琦。
程琦在纹床上端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继续走动,看着室内的每一个摆设。
他的目光带着复杂与缓慢,眼眸里的深邃悠远,仿佛穿越了时间,看到年少时,店里的那片繁华喧闹。
他在感怀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家具与摆设,都有他年少时的每一份记忆与故事。
“你在怕?”
忽然之间,陈秋生看向程琦。
程琦平缓的从一张椅子上收敛回目光,扭头,又沉默不语的望向他。
陈秋生深呼吸一口气,“当年,我们也是同辈人,我们也是朋友,你的性子冷漠内敛,如果不到了某种紧迫程度,背水一战,你是不会回来看……”
“不对不对。”
陈秋生又摇头,“你怎么会怕??……你明明已经无敌于整个江湖了,甚至古往今来的阴人江湖上,天下之间,能与你比肩的,寥寥无几……整个天下,应该没有什么能让你害怕的了。”
程琦沉默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继续在店铺里游走,忽然扭头上了阁楼。
我们跟随而上。
阁楼矮小,褐色木地板,摆着木桌椅,他正坐在椅子中央,一动不动,眼眸只是不断闪烁,证明他仍是活人。
他继续坐着,丝毫不吭声。
我们默默站在远处,也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静静坐着阁楼的他。
陈秋生,虽然否决了他的想法,可是,我站在旁边,顺势而想,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程琦在怕!
这个当今,无所不能,无敌于天下,霸道无比的强势男人,他现在竟然在怕!!
人只有在临死前。
在畏惧时。
在大事爆发前。
往往会不由自主的感慨,最后再一次,莫名的顺着本能,回到自己曾经的旧居,回到曾经的学校,曾经的街道,不由自主的缅怀当年。
最后,再去看多一眼。
他或许,是不愿意破坏曾经的家,才在门外踟蹰,在来回走动,直到我们到来,借来钥匙打开这里,他才顺势走进来。
几乎无数不能、阴术通天,强势到天下江湖畏惧的程琦,他竟然被一扇小小的自己家门,给堵住不得入内……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程琦,仍旧在呆坐。
他木然的看着木地板。
他盯着周围老旧的家具发呆,双手扶着膝盖,在椅子中央静坐,桌子对面,是另外两张空荡荡的木椅子。
他眼眸里满是复杂,仿佛穿越了时间,看到当年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欢喜悲凉。
我们继续默默站在远处,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琦再次起身,沉默无言的下楼。
走着阁楼的每一步,都缓慢、宁静、悄然无比,短短一个阁楼阶梯,足足花费了几分钟才走完。
他下了楼,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直接缓慢的离开了刺青店,消失在门口。
“他离开了?”
我们面面相窥,程琦从到来,再到离去,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无声的过来,静悄悄的在曾经的家,坐了半个钟,然后又离开了……
“他就这样,走了吗?”陈秋生有些迷茫,莫名,“第一次见到他,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迷茫,让人捉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