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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奇历(凭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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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烂木头,比如说怪鱼,比如说浮尸,又比如说刚才遇到的水猴,那我也只能认了。
  我的脑海里面,这时候只有一句话:人身难得几回搏?
  如果我的拼死一搏,能搏到老蒋回来,甚至如果搏到的是老蒋的性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性命!
  一股气息已尽,我浮上水面,长长地吸进了一口气。此时我发现地下河中心处,此刻翻滚的水花更加剧烈,好像这底下煮了一壶开水,沸腾着什么东西似的。我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妙,心里更加紧张起来,昏暗之中我大口吸了气,然后摒住了呼吸,直直地扎进水里!
  

第十四章 力尽等死

  就在我在冰凉昏暗的地下河底胡乱地瞎摸一通的时候,惊慌无比的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触碰到一毛茸茸的物体。
  像海藻,又像拖把头,蓬松无比,带着诡异的手感。
  我心里不禁一阵踌躇:究竟是什么古怪玩意?
  可我一转念又想到: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碰下运气了,看能不能瞎猫抓到个死耗子!
  我顿了一下,使出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把手中的未知物体死命往水面上一提!
  或许多年后回想,我会感谢这次冲动搏命,也会庆幸自己这么的亡命一提。
  因为就这么一提,我竟然在水中提出一个……人!
  破水而出的不是别人,正是老蒋!
  我这才惊恐莫名地发现,我的手指抓住的,竟是他的头发!
  我靠,老蒋大概沉在水里面窒息过久,等我把他脑袋提上水面时,他已经翻了白眼,神志不清,已经近乎不省人事的濒死状态。
  更要命的是,这个时候我忽然察觉暗地里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正在水下拖曳着老蒋,而且力道十足,我几乎不能坚持,身子也随着下沉。
  “Fuck!”我心里暗想,该不会我们这两位拉风无比、赛潘安胜冠希的黄金搭档,就要栽在这条无人知晓的地下河里头?!
  就如同拔河一般,我又给拉进水中,呛了几口不说,情况也是越发凶险——看来不消三分钟,我和老蒋都要活活沉没于这暗无天日的大溶洞地下河中。
  我心里暗叫一句:他妈的赌一把了!
  我在心中暗自估算了自己和老蒋的位置,咬了咬牙,往扯住老蒋的异物那里,拼了老命地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可是使出了我所有残存的力气,要是没有命中目标的话,我就要和老蒋长存河底!
  就那么一秒不到的时间,我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可当我的脚结结实实地踢中一物时,我内心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
  混沌中,只听见河水中刹那间“噗”地一声闷响,紧接着“咕噜”、“咕噜”地水花四冒,水泡四起,我只觉双手一轻,和我对峙的力道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借势和老蒋一同翻上水面!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我连一口气都没有换好,便在水中背对着兀自昏迷不醒的老蒋,仰卧着扶住他的后脑勺,两脚如青蛙游泳似的急蹬,像极了电视里面救助溺水者的教学片的情节一般,忙不迭地滑向地下河的岸边!
  同时心里不停默念:异物别追上来呀,异物你别追上来呀,异物你千万别追上来呀……
  所幸的是,大概河中的异物给我踹狠了,七荤八素的暂时回不了神,没有对老蒋和我加以追逐。我刚好借着这宝贵的间断期,成功地把老蒋拖到岸边。
  饶是如此,刚才那一阵惊险无比的折腾,已经耗尽我所有力气。此时的我但觉双手酸软,全身脱力,眼冒金星,像一个充气娃娃似的软趴趴地躺在岸边浅水处,连连地恶心干呕,几乎昏厥过去。
  老蒋那边的情况更惨更糟糕,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我猜就算他再强悍生猛,这回不死至少也要脱层皮。
  正当我像颗海星般呈一个“大”字晾在地下河的边岸上回魂时,河中突然“咚”地一声,冒出了一颗黑不溜秋的脑袋。
  我只瞄了那么一眼,就已经魂飞魄散!
  不是别的,是一只张牙咧嘴的水猴,看上去无比狰狞凶残,而且比之前老蒋在仓库外边钉死的那只要大上许多!
  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了:我的妈呀,敢情刚刚就是这怪物在水底拖住老蒋的啊!
  现在我俩的境地要说有多窘迫就有多窘迫了:这边我业已脱力,那厢老蒋更是早就昏厥。先别说此时我俩已手无缚鸡之力了,就算现在地上有一百万人民币,我都没有丝毫力气捡起来,那就更别提遇水的水猴如鱼得水,力大无穷——可以这样子说,我和老蒋现在可以说是毫无半点招架之功,只能坐以待毙。
  我心一下跌到谷底:本来以为自己发现了日军地下秘密仓库木箱下隐匿的地洞,便能够侥幸保住小命,哪想开心得过早,到头来只得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结局!
  我甚至觉得这只大水猴就是公的,找我们就是为了替惨死在扬文匕首下的母水猴报仇。
  忽然,我突然莫名地感到身心疲惫,一种无力感如急速传播的瘟疫般,遍布我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我实在太累了,真的……
  从凤凰山回来后,我就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废人,每夜都给同样一个噩梦所折磨,每天都被一个碌碌无为、毫无斗志的自己所困惑。从那以后,对家庭对社会对身边的人来说,我只是一个累赘,只是一个负担,只是一条可怜虫。
  这样的一条生命,活着又有何意义?
  就在这么短短的生死一瞬,我再度审视了一下自己,也许能为兄弟奋不顾身、两肋插刀,是我唯一的亮点,抑或是我最后一点值得骄傲的地方吧。
  脑海中突然想到“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那句话,我心里忽地一宽:我曾设想过很多我去世的场景,包括车祸、疾病、老死、做梦吓死甚至马上风爽死的情况,但是我唯独没有想过会和兄弟一起毙命。
  或者,这就是宿命。
  或者,这却是最后的安慰,也是上帝对如同行尸走肉的我最后一丝怜悯。
  或者,这样终结并不一定是很坏的事。
  漆黑中,借着手电筒最后的一丝光线,我看到水猴像一个裸小孩般湿漉漉地爬上了岸,又像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河水,忽地朝我俩狂暴地嘶吼一声,我只觉整个地下溶洞骤然一震,叫声夹杂着阵阵回音,在我身边久久回荡,犹如催命曲般让我不寒而栗。
  面对步步逼近的水猴,我慢慢地闭上眼……
  

第十五章 首遇冤家

  面对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嗬嗬”声的水猴,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浮现起苏东坡的那首《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以前读这首诗总觉得其有矫情之嫌,直到这时我忽然忆起,不禁哀叹,若干年后的今天,是否有人会为我吟诵这首包含悲情的诗行?
  或许有,或许没有,其实也不重要了,不能和兄弟同年同月生,但能和兄弟同年同月死,或许是我最大的安慰吧……
  “哒哒哒哒!”
  就在我紧闭双眼,只欲速死的当儿,忽然有一阵呼啸且连绵的枪声,打破地下河死一般的寂静,夹杂着溶洞里巨大的回声,极大程度地震憾着我的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眼幕之下,只见不停喷射的枪焰,已经照亮地下溶洞无尽黑暗的一隅!
  此时,那边一个身着迷彩制服的小胡子正叼着根香烟,手握冲锋枪不断扫射。
  惊恐万分的我,看到那只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水猴身上开花,霎时间已经悲催的给打成马蜂窝状,软趴趴地如同一堆烂泥般沉没在水里。
  枪声骤停,我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小胡子: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健硕有力,一脸草莽气息显得豪气冲天。
  “哟西!”那小胡子突然转过头,朝我咧嘴笑了。
  “这……!这句话不就是日语么?难道‘那帮人’就是眼前这日本小胡子?”我心里惊道。还没等我多想片刻,突然一束强烈的白光射到我脸上,晃得我眼前瞬间极为刺痛的瞎白一片!
  我顿感双目一阵眩痛,连忙把眼一闭,只觉泪流不止,慌乱中只听到那边“噼里啪啦”的陆续有人走近。
  耳边开始听到有人开口说出些我完全都听不懂的日文,总之“叽里呱啦”的极为呱噪,让我内心惊慌莫名。
  这时,忽然感到强灯从我脸上移开,我慢慢睁开眼,勉强循声看过去。
  模模糊糊地打开泪迹犹未流尽的双目,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老头,紧接着又逐渐看到老头后面,还跟着一帮人。
  随着视觉渐渐恢复,周围场景看得逐渐清晰起来,我再次打量起“这帮人”。
  首先我感到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这白发苍苍的老头瞅着有点眼熟;接着,我吃力地抬起了头,数数后面一帮人大概有五六个,都身穿和小胡子一样的迷彩制服,有些提着探照灯,有些拿着冲锋枪,还有些背着看上去挺重的大麻袋;最后,我看到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苦逼青年落在最后头……
  等等!
  这个绑得严严实实的“大粽子”似曾相识!
  “扑领母!还以为你们会来救我,他妈的比我还狼狈!”那个“大粽子”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忿忿不平地骂道。
  就瞧那高大威风的铁塔身板,就听那地地道道的潮汕脏话,还能有谁?
  正是老猪奇!
  看上去老猪奇一点也不比我们好过,给绑得结结实实地不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来日本人早就“好好”招呼他一番,尽管这鸟人一脸的不屑,但我深知老猪奇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可不管怎么说,我心中一块大石终归落地:老猪奇还是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出现——没想到我们这三个难兄难弟,以这种如此尴尬的形式,齐聚在这个暗无天日又凶险无比的地下河溶洞中。
  “坎贝瓦!”带头的那个老头第一次朝我们说话了。
  只见老头威风凛凛地走过来,步伐显得矫健轻盈,丝毫不亚于一位后生仔。
  “沃达西瓦,渡边新吾地素。”老头双目扫视我们,又慢慢地从嘴里说出一句日语。我和他四目相接时,只感全身如接通电流般顿然一震,汗毛倒竖,虚汗不止!
  好强大的气场!
  我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是我从来没有的感觉,看来真的是遇到大人物了。
  老头看到我身后昏迷的老蒋,神情流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冷峻。
  只见老头快步上前,伸出一手扶起老蒋,另一手在老蒋胸口度正位置,旋即用手使劲一按,老蒋顿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滩水,脸色却红润起来,看来已经缓过气,渐渐地回了神,胸口也开始起伏。
  我不禁心生疑窦:这帮人到底是敌是友?
  为什么他们要绑住老猪奇,是敌么?
  可又为什么要射死水猴、救了老蒋,莫非是友?
  就在我狐疑之时,老头看到老蒋慢慢恢复正常,忽然大出我们意料之外地操着一口纯正的北京腔普通话,朝我们说:“我叫渡边新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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