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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蒲先生走马出了北门,我打马随上,问道:“蒲先生此行收获如何?”
不料蒲先生却一声轻笑,道:“飞,实不相瞒,此行无有所获。”
我大惊,问道:“何出此言?莫非董氏言中有诈?怎会?”
蒲先生摆手道:“并非此意。只是董氏所言早在我狐鬼居士意料之中,又怎有收获之谈?”
我闻言也一声笑,道:“此话却是不假。然董氏推断南宫赤之妻投奔其奸夫之事,不知蒲先生有何见解?”
“当属实。”蒲先生毫不犹疑道。
“何以见得?”
“凭南宫赤之妻将二女卖至馨梦阁,以绝后患之举。”蒲先生道,“岂忘方才董氏所说:失火时独不见了南宫赤之妻身影?恐怕南宫赤之妻正是趁失火大乱之机,将二女带往馨梦阁变卖,其后又谎称二女葬身火海。依婆婆所言,二女亦正在深夜时为其母卖至馨梦阁,两者正相呼应。”
我正欲称是,却听玲轻声问道:“或是南宫赤之妻正往衙门报官?”
蒲先生笑道:“彼时南宫赤之子与其岳母二人正在宅外袖手旁观,可见大火定乃刻意所纵。如此一来,南宫赤之妻又怎会前往衙门报官救火?岂不当容大火尽情将宅邸烧个精光才是?”
言罢,蒲先生又自言自语道:“其后,二女虽被卖往青楼,却时刻不忘父仇。过了六年,二女见机溜出青楼,寻去北郊荒寺将奸夫淫妇一家全数斩杀报得大仇,后一女嫁与宁采臣,与世人留下鬼妻传说相颂。”
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与蒲先生叹服道:“此传说之悲壮堪比‘赵氏孤儿’,亏蒲先生想得出。”
不料蒲先生道:“传说?飞,莫非你认定我方才一番话乃是信口开河?”言罢,蒲先生得意一笑,道,“实不相瞒,聂小倩与宁采臣二人出与天下之谜题,我狐鬼神探已得其解。”
我听得一怔,拱手道:“依陈阿婆之言,聂小倩并非其女才是。”
蒲先生一声苦笑,道:“如此幼稚之雕虫小技,却恨我狐鬼居士未曾霎时间将其拆穿!”
“不知蒲先生有何分解?”我好奇道。
“飞,你且想来:我等笃信聂小倩非为婆婆千金,是因婆婆见聂小倩之梅花图,断言其画风并非出自长女阿霞之手。但岂忘婆婆有千金二人,长女阿霞擅作梅,次女燕儿擅作兰?”蒲先生话音刚落,我登时恍然大悟,不禁大为懊恼,掩面道:“那梅花图,当是出自次女燕儿之手!”
蒲先生苦笑点点头,道:“正是!我竟被如此简单之障眼法蒙蔽一时,实可谓无地自容。想王特使与婆婆皆曾有言,画中梅之风骨颇为独特,不显傲然却显谦逊,岂不正本是兰花品格?”
我闻言却只是掩面叫苦,道:“有理,有理!只是此等雕虫小技竟将我一介捕快蒙在鼓里,今后可如何见得乡中父老?”言罢,我又问道,“只是聂小倩何故如此?莫非是为作弄我等?”
蒲先生嘿嘿一笑,道:“非也。飞,你想聂小倩身在馨梦阁时,乃是本省当红绘兰画家,若轻易显山露水,岂不定引来怀疑?”
听此我登时恍然大悟,连连懊恼道:“如此简单之理,我竟未曾料到!”顿足捶胸,我又道,“此事且不再提,不知蒲先生因何笃定婆婆二位千金失踪之后,定去了北郊荒寺与宁采臣相见?”
蒲先生诡秘一笑,一字一顿道:“因此人:燕赤霞。”
“燕赤霞?”我疑惑道。
“‘燕赤霞’之名中,有二女在馨梦阁时小名‘燕儿’‘阿霞’,其中又有‘南宫赤’名中‘赤’字,足以表明二女与南宫赤之关联,以及曾身在北郊荒寺之事。”蒲先生斩钉截铁道。
我却皱眉问道:“或只是巧合?若依我见,此言颇有牵强。”
“不假,”蒲先生道,“眼下兰溪之行,正是为将此事验个分明。只是话虽如此,我狐鬼居士却早有十二成之把握。”
“何以如此?”我笑道。
“此为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所出此题之规则,”蒲先生答道,“飞,且想若非宁采臣仔细将老妪之装扮说来,我等又何从确信那老妪曾身在北郊荒寺?此间‘燕赤霞’三字之名亦是此理,是为引导我等将此谜题破解所取。”
我闻言登时骇然,道:“若当真如此,不知此二人意欲何为?”
蒲先生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但二人既有此意,我狐鬼居士却愿奉陪到底!”
听闻此言,我抱拳道:“既如此,我严飞请与蒲先生同行!”话毕,忽问道,“只是不知蒲先生怎忽然决定往兰溪一去?”
蒲先生道:“如我方才所言,是为验证我心所想之故。”
“非也,”我忙道,“我言下之意,是问蒲先生从何得知兰溪当有线索?”
蒲先生一笑,道:“自然是由宁采臣言辞中所知。实不相瞒,调查至今,我愈加对宁采臣相敬,真乃奇人也!飞,你且想,若非宁采臣言辞中层层埋下线索,我等又何从一路搜寻至当下田地?老妪之衣装、燕赤霞之名等,实可谓巧妙至极。我狐鬼居士自叹弗如。”
“蒲先生所言极是。”言罢我闭目将宁采臣昨日之说辞回想一番,但死活想不出“兰溪”之线索埋藏何处,只得与蒲先生问道,“不知宁采臣何时提过兰溪?”
蒲先生闻言忽然哈哈大笑,道:“足见宁采臣埋藏线索之巧!”随即道:“飞,可记得宁采臣入住荒寺第二日,另有主仆二人前来寺中投宿?”
“当然,不知……”言至此处,我登时豁然开朗道,“此二人似曾自称兰溪人士!莫非正在此处?”
蒲先生颔首自道:“实是高明!”遂扬鞭策马,往兰溪疾驰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我等已至兰溪。蒲先生与人询得衙门所在,遂走马直往。行至门前,蒲先生跳下马,与两旁侍卫拱手道:“我等奉金华县令张大人之命,特来此追查逃犯。”两侧侍卫见蒲先生身着捕头衣装不敢阻拦,当即退开,请我三人步入府中。
待衙役接着,我等踏上公堂与兰溪令尹招呼罢了,只听蒲先生道:“此行前来,是为追查十三年前之重犯。如今我等笃定嫌犯流亡至兰溪落脚,特来此地对照户口。”
兰溪令尹连声称是,道:“既是张大人有令,在下自当鼎力相助。来人,请带诸位捕头往书斋翻查档案。”
待进了书斋,蒲先生当机立断道:“飞、弟妹,我三人当兵分两路:我负责康熙二年迁往此地住户之记载,弟妹负责康熙八年自此地迁出之住户记录,还请特别留心因失踪迁出之户。飞则前往查看案件卷宗,须特别留心整户人家失踪之案。”
我与玲二人应声称是,遂各自从架上取下花名册,翻阅浏览。我飞速扫过各起案件,须臾,忽见一行记有“徐阳平举户失踪案”,遂忙瞩目相看。只见文中写道:
八月一十四,本县衙役王昌瑞与徐阳平营运酒家收税时,因见其酒馆大门紧闭,遂往宅邸寻之,却见其宅中亦无人应门。与邻里询问,闻言约两月前便不见徐阳平踪影。翌日,捕头杨光宪率捕快三人强启徐阳平宅邸门扉而入,见其宅中遍布蛛网,早无人居住。经彻查,徐阳平宅中并无异常之处,杨光宪捕头遂率众回府复命。是月,徐阳平一户仍杳无音讯,杨光宪捕头则自其友人口中得知,两月前徐阳平有言祭祖,遂携全家老幼而去,自称当半月归来。经年,徐阳平一户仍无音信。经众捕头议定,徐阳平一户或在途中遭强盗截杀。
浏览罢了,我心想此案正与蒲先生所说相符,遂忙招呼蒲先生相看。蒲先生览毕大喜,与玲拱手道:“弟妹,可见徐阳平一户注销户籍之迹?”
玲点头道:“有。蒲先生请看。”言罢将花名册递上。
蒲先生称谢接过,道:“好,果然此户因失踪注销了户籍。飞、弟妹,且看此户中有四人在此登记:家主徐阳平、其妻王氏、其子徐元兴,及其岳母吴氏。”话毕,蒲先生飞速翻过手中花名册。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只听蒲先生大喜道:“好,就在此处!不出所料,徐阳平一户果在康熙二年乔迁至此,户中又正有四人。”言罢将花名册展在案上一指,道,“不止于此,此四人更是在四月一十五日前来衙门将户籍料理妥当,好!果然与宁采臣所说相同。”
话音刚落,只见蒲先生嘭一声将花名册合上,放归架中,踌躇满志道:“好。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所出之谜题,我狐鬼居士已得其解。眼下,当是对质之时!飞、弟妹,随我来!”
我闻言登时愕然,蒲先生却不由分说,将我径直拽去斋外,寻至兰溪令尹诚谢道别,又出了衙门上马,扬鞭飞驰。我与玲二人追在蒲先生身后,大声问道:“蒲先生已知七年前北郊荒寺发生什么事故了么?”
蒲先生颔首道:“正是!”
“可闻其详?”
蒲先生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待到对质之时,飞与弟妹当在心中先有个定数自是上策。”
听闻此言,我忙问道:“既如此,不知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言辞可是属实?”
蒲先生一愣,笑道:“亦假亦真,却是不好形容!”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道:“也罢,不如蒲先生将寺中之事从头说来。”
蒲先生闻言道:“不必。飞,眼下宁采臣之家丑、聂小倩之身世你已晓得,宁采臣前之说辞你亦听得分明,可谓万事已备,何须我再与你道明?你只是少个着手之处罢了。”言罢蒲先生轻抚胡须,见我冥思苦想许久却不得要领,遂开口道,“飞,你且试想宁采臣七年前在寺中独居之时。”
听此我叹道:“只是不懂,宁采臣寻去那荒郊野岭处的废弃寺院何干?”
“暂且不必多虑,”蒲先生诡秘一笑,继而道,“深更半夜,宁采臣在寺中苦苦等候之际,忽见一美若天仙的女子前来投奔,开口相请共度良宵,此事,岂不颇为蹊跷?”
“不错。”我应声答道。
“彼时聂小倩与宁采臣亲近,当是身负任务而去。”蒲先生坚定道。
“什么任务?”我脱口相问。
“正如聂小倩所言,是为取宁采臣性命而去。”蒲先生坦然道。
听闻此言,我登时瞠目结舌,道:“怎,怎会!”
“不止于此,聂小倩此举,当正是受妇人与姥姥指使。”话毕蒲先生略加停顿,又道,“但天算不如人算,聂小倩此行,却因宁采臣之刚直自重失败而返。见一计不成,姥姥与妇人岂肯善罢甘休?飞、弟妹,可曾记得次日一早,寺中生了什么变故?”
“是兰溪书生主仆二人造访荒寺。”玲应声答道。
“正是,”蒲先生道,“你二人且想,北郊荒寺匿在山林之中,若非刻意寻找,恐怕极难寻得。不止于此,正在聂小倩刺杀宁采臣失手的节骨眼上,有一大户人家之子弟即刻寻来寺中投宿,岂不极为蹊跷?”
我闻言大惊失色,结巴道:“莫非,莫非是……”
蒲先生颔首道:“此二人,非前来赶考的书生主仆。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二人忽然前来之目的,正是为取宁采臣性命!”言罢,蒲先生意犹未尽,继而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