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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蒲松龄系列3部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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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则赔笑道:“此事却也不能全推给冯公子。他们家的老爷子,平日里甚是严厉刚直,也同是寒窗苦读的秀才。想必不能容忍自己供养的儿子不肯专心读书,却偷偷儿女情长吧!”

  “不知日后红玉姑娘再次投奔冯公子的时候,冯家的老爷子又是如何表态的呢?”蒲先生顺着话题问道。

  掌柜轻轻叹了口气,答道:“我之前所说冯公子家破人亡,并不是夸张。他后娶的漂亮媳妇被本县恶霸占了,父亲被恶霸差人打死了,儿子也不知所终。据说还是红玉投奔冯公子的时候恰好在路上捡到,才带回冯公子身边的。”

  正义感素来强烈的王御使哪听得这些,当即拍着桌子骂了起来:“恶霸何在?我今天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掌柜偷笑着答道:“恶霸早死了,这位先生不必如此激动。”

  王御使顿时尴尬起来,他讲了声“失态”,便连忙坐下。

  接着,蒲先生又与掌柜简单寒暄了几句。我们看看时候不早,便一同起身,与掌柜拱手告辞。正准备打道回府,蒲先生却对王御使拱手道:“王御使,请容我在广平略略探访一二。”想蒲先生本是打算在广平探访狐女的传闻,我和王御使两人也不便阻拦,连声允诺。而更为重要的是,明明有一位御史和两位捕快坐镇,却总求助于一位府外人士,多少让我们三人颜面扫地,更要坏了衙门的名声。

  暂且别过蒲先生,我、槐兄和王御使三人便匆匆走回了衙门府,再次扎进书房中,翻阅着卷宗,苦苦寻些蛛丝马迹。然而,无论我们三人如何绞尽脑汁,却都找不出能把匕首插进床楣一寸,随即瞬间消失在紧锁的房间内的方法。

  经过一个毫无建树的下午,我、王御使和槐兄纷纷郁闷地靠在椅背上,垂头冥思。忽然,只见蒲先生一脸轻松,如风般迈进了书房。他正要开口询问,便看到了三张苦瓜脸,于是连忙收了声音。

  随后,我们四人在衙门府内共进晚餐。席间,我本打算靠蒲先生的神鬼奇谈,活跃一下桌上阴郁的气氛,但蒲先生却摆摆手推辞道:“这两天,我记忆中的珍藏,几乎如数奉上了。既然王御使官至御史,想必有不少调查冤案,为蒙受不白之冤的百姓翻案的经历吧?如此令人骄傲的事迹,不如讲来与我们共赏如何?”

  王御使听到这句话,猛然从沉思中惊醒。他连声答应,讲道:“既然蒲先生相邀,我也不便推辞。请各位容我道来我最为记忆深刻的案件吧。”

  几年前,有某地一位姓周的家主,因邻家的耕牛踏入了自家田地,毁了庄稼,家中仆人便同邻家起了冲突。不想邻家在吏部中颇有势力,竟然不但恶人先告状,更贿赂了当地的县令。于是这位田地被踩坏的家主,竟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走,遭了好一顿毒打。进而县令给他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准备问斩灭口。

  幸得这周家家主有位义薄云天的知己,他想方设法拟了状子呈给了当朝皇帝。于是王御使接到了圣旨,要彻底追查此事。王御使带了命令进驻当地的衙门,几经查证,发现县令收受贿赂、滥用私刑,更试图杀人灭口。掌握了实情的王御使怒发冲冠,将县令流放到边疆充当阵前的无名小卒。至于那邻居,面对损害财物、行贿的几项罪名,又考虑到他曾为吏部官员,定在平日压榨了不少油水。于是王御使灵机一动,罢免了他的官职,罚他倾家荡产赔偿了周家的损失。

  “后来,听说这名吏部官员从此贫困不堪,奢华的生活无以为继,加之受到同乡的指点非议,便灰溜溜地连夜逃走,不知去向了。”王御使得意地总结道。

  蒲先生听完故事,对王御使尊敬地拱手道:“王御使处置得好,若只是处罚吏部官员,对周家遭受的痛苦也于事无补,不如赔些银两来得实在。对于吏部平日里作威作福、挥金如土、压榨百姓之人,也该他们受受走投无路的罪!”

  “蒲先生正是我的知音!”王御使激动不已,连忙举起酒杯与蒲先生相碰,接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热情攀谈起来。

  见蒲先生同王御使两人相谈甚欢,我也得以和槐兄叙叙旧。我举起酒杯,对槐兄满心感慨地说道:“槐兄,如今我们两人再次得以并肩奋战,真是我梦寐以求!”

  槐兄举杯与我清脆地一碰,道:“承蒙飞兄厚爱,还记得我们两人在山中被狼群围困的那次经历吗?”

  “当然,槐兄,相互托付生死的事情,我怎能忘记!”说着,我面带歉意地挠了挠头,说道:“记得是因为我留在了队伍最后,你为了陪我却迷了路所致。真是抱歉,槐兄,从小到大那些年间为你添了如此多的麻烦,我却毫无察觉。”

  槐兄笑了笑:“飞兄何必这么说?如不是那些经历,你我二人又怎能如此熟识?照顾年岁稍小的你,当然是我的义务所在。不过想想那天,要是我们两人中有一人稍有迟疑,恐怕要统统葬身狼腹了。”槐兄眯起眼一笑,又道:“说起狼,当真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能通过气息洞悉眼前的是被猎者或是捕猎者。”

  槐兄说着有些失神,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想必他定在回想当年的场景。而我也恍然间回忆起当晚,在那个满月之夜,光秃秃的山上,伴着飕飕而过的凉风,两个灰头土脸,人手一根木棍,背靠背站立的男孩,壮起胆,拼尽全力瞪着眼前逡巡的狼群,久久对峙着。也不知经过了多久,随着雄鸡打鸣的声音在远方传来,徘徊驻足的狼群才悻悻而去。目送最后一只狼走出视野,我和槐兄两人不约而同地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时至当下,我几度想来也深感不可思议。即便是当今受了师父教导,练就枪术的我,握着师父亲手相传的锐利长枪,在半夜三更面对这群眼冒绿光的饿狼,恐怕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做到内心丝毫不退缩。那时我仅仅是稍经师父调教,技巧与力量尚未成型,哪有勇气面对穷凶极恶的狼群?或许正是因为与槐兄相互背靠着,我才能一股脑地生出保护槐兄的背后的决意,办到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而在那之后没多久,便是我失魂落魄地得知槐兄消失之事了。我看槐兄的目光比起当年多出了许多沧桑,身躯也练就得相当壮实,忍不住问道:“槐兄,十年前究竟出了什么大事?竟然不声不响消失,来到了广平至今。”

  “家中出了剧变,我被父母的亲属紧急召回广平……”槐兄垂下眼,面露悲痛的神色。随即他整顿了一番情绪,尽力克制道:“是父母在外经营生意时,途经广平,被拦路打劫的盗贼杀害。我当时接到父母亲友的密件,便顾不得与淄博的远房亲戚告别,独自来到广平一带。见到父母的尸首,我大哭整夜,直到天亮,我擦干眼泪,发誓要为父母报仇。

  我谢过父母的亲友,只身投奔广平的衙门府,拼命调查这伙盗贼。后来广平的衙门配合军队设下圈套,用士兵假扮商人,趁机剿灭了这群盗贼。自那以后,我便下决心成为一名捕快,在广平衙门府任职至今。更重要的是,我始终抱着当年的盗贼在广平县内仍然潜藏着眼线的怀疑,不追查到底,决不罢休。”槐兄言罢,重重长叹了一声。

  我听了槐兄当年的境遇,回想起两年前探听不到父母消息时,近乎发狂的担忧,却又怎能与槐兄的经历相比?如此想来,我心中更生痛楚。忍不住拍了拍槐兄的肩膀,为他斟上酒,好言相劝。

  当晚,我们几人早早散席,便往寝室走去。蒲先生见我正准备打开屋门下榻,讪笑着上前挡在门前,说道:“飞,难道忘了你今早夸下的海口?”

  我吃了一惊,猛然回忆起今天早上受了蒲先生的激将,说出要睡在李县令的厢房之内的话。

  蒲先生见我一愣,说道:“没关系,飞。害怕就请速速开门就寝。”

  事到如今,即使没有蒲先生的再三挑衅,既然今天上午我已喊出要在李县令的厢房内下榻的话,正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今我早没了退路。更何况,所谓的传言,八成也仅仅是谣言而已,却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我不屑地挥了挥手:“酒席之后几乎忘记了约定,我这就去李县令的厢房下榻。”

  说着,我同槐兄讨来了房间的钥匙,独自一人托着蜡烛,走向了映衬在月光下银闪闪的闹鬼厢房。

  我掏出钥匙,开了门锁,随即端起蜡烛踏入房间。想到李县令四年前曾在同样的房间内被吓得半死,我忽然心血来潮,笑道:“前朝冤魂,若有苦难,也对我说说吧!”接着,我将蜡烛放在门口的石案上,取过钥匙将门锁自内侧再次紧紧锁住。随后我吹灭了蜡烛,便借着屋内并不明亮的月光,摸到床榻旁,躺下睡去。

  那晚,蒙面的刺客、前朝的冤魂、妖艳的狐女三人在我梦中来回闪现,而传说中的狐女飞檐走壁,仿佛身轻如燕的刺客,轻盈地穿越了上锁的大门。

  梦,戛然而止。朦胧间,我似乎听见有物件击中床的响声。

  我心中猛地一颤,连忙睁开眼,撑起身子。警觉地扫视眼前黑漆漆的房间,同时集中全身的精力,竖耳倾听每一声响动。

  然而四周除去了夏日蚊虫的鸣叫之外,却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我翻身下床,正要点蜡烛的时候,猛然想起李县令的遭遇,便立刻转身,借月光检视起床来。我壮着胆一手扯开床帘。瞬间,我惊得坐倒在地:只见一道寒光正插在床楣,与李县令四年前的经历别无二致。

  惊慌间,我连忙振作精神,警觉地再次环视黑黢黢的屋内,但却并没有藏身之人。接着我起身点了蜡烛,端来床前借光查看。只见那寒光闪闪骇人的匕首,果真插进了床楣一寸!旁边便是四年前的伤痕,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

  无论如何,得赶快告诉其他的同伴!我想着,急忙拎起钥匙,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锁,拉开门便要往外走。

  正要迈步,我却在抬眼间被吓得一个激灵:眼前矗立着三座黑漆漆如山的人影。我踉跄一步,猛地向后一跳,摆出了搏斗的架势,喝道:“什么人?”

  中间的影子耸了耸肩,道:“飞,是我啊!怎么,被吓得认不出了么?”

  “蒲先生!”我惊道。接着我转念一想,奇怪!蒲先生此刻正该倒在床榻上呼呼大睡,怎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来厢房?

  正犹豫,中间的影子吹了声口哨,一边悠哉地步入屋内,一边说道:“不错,不错。飞,看来淄博精英捕快的判断力和胆量,果然远胜于李如松县令。”说着,人影伸手摸了摸石案,道声“奇怪”。随即,他见到烛火正在床边地上摇曳,连忙蹿上前吹灭。随即端起蜡烛走到石案边重新点燃。火光摇曳间,只见蒲先生的面容在黑暗中被映衬出来。

  不出所料,另外两个黑影走进屋,我趁着烛光定睛一看,果然是槐兄和王御使。槐兄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旁,鼓励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蒲先生连声责备我道:“飞,你实在粗心!忘了厢房内铺满了毛毯吗?若稍有失手,只怕你还来不及见到前朝县令的亡灵,便要葬身火海了哩!”

  我迫不及待地答道:“蒲先生,祸事了!有不明来头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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