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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鱼爷鱼爷,我说我说,别老他妈舞刀弄枪的,有话好好说成吗?”伊山羊撇着嘴骂道。
“说!”我哑着嗓子吼道,嗓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觉得很干涩。
“那你先把这玩意儿拿开。”他指指我架在他脖子上的猎刀,“这样你让我怎么说啊?”
我把猎刀从他脖子上收回来,他摸了摸被刀锋划破的地方,撇着嘴骂:“你他妈真能对革命战友下得去手!”
“少废话!”我扬了扬手中的刀。
“昨晚你中了瘴气,跟那儿乱蹦乱跳的,吵得小太爷睡不着,小太爷就把你打晕了塞睡袋里,喂了点儿药!”然后他就摊摊手,“就这样。”
“就这样?”我彻底火了,“别他妈放屁!说实话!”
“是实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山里的瘴气毒人。”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小东西,递给我,“你看看,这是啥?”
我接过来一看,是几粒槟榔。我扬手把槟榔丢他脸上,骂道:“让你他妈说实话,你拿这个给我看个鸟?”
“槟榔可胜瘴毒,要是没有它,鱼爷您可没现在这力气跟小太爷这儿犯神经。”
槟榔子可胜瘴毒?这倒是没错。我狐疑的看着他想,难道昨晚我看到的赶尸队真是我中了瘴气产生的幻象?幻象怎么可能会那么真实?那铃声跟铜锣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甚至那尸体的跳动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不对!要是中瘴毒,我们俩应该一块中了,怎么就我一人中了?
他看到我有些狐疑的表情,赶忙说道:“你是想问,为啥我没中毒是吧?”然后他张开嘴巴,噗的吐到手里一块东西,继续说道:“得亏了昨天上山前小太爷买的槟榔子儿,要是没这个,咱俩昨晚一准儿一块跳山崖了。”
他说到这里我才半信半疑的放松下来,因为昨天我们的确在山下的农户家里买了半斤槟榔子,这东西我吃不惯,吃到嘴里嗓子喇的难受,味道也很怪。伊山羊却很喜欢吃这个,说是天然口香糖;吃了之后说不定能泡到几个苗族妹子,要是亲嘴儿正好用得上,嚼半天之后还哈气给我闻闻,问我香不香。
南方的丛林里面,最可怕的不是毒蛇猛兽,山野鬼怪,而是各种各样的瘴气。南方多瘴,瘴气是山林恶浊之气,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加上各类毒蛇毒虫痰涎,粪便。经过雨淋日晒形成的。在《诸病源候论》里面记载了不下二十种瘴气,各有不同的症状,使人致幻的倒是也有几种。桃花瘴,蚺蛇瘴等几种都是可以使人致幻的。此刻时值春中,山上倒是有几棵刚坐了果子的桃树。
我看着他若有深意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槟榔子丢到嘴巴里,嚼的嘴角冒沫,忽然想起昨天他撅着嘴巴朝我哈气问我香不香的场景来了,感觉一阵干呕。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给我吃的这“药”?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看到我干呕,讨好似的跑过来给我捶了捶后背,“刚你还说是看到赶尸的了?”他报复似的在我后背胃的位置捶的山响,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碎了。“我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儿,你还记得咱们初来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么?”我难受的把他推开,再让他这么捶下去,我还没呕死就被他捶死了。
“初来湘西的时候,你还跟小太爷说起这湘西苗乡的几大异事儿,赶尸,巫医,还有蛊。特别是赶尸,你引经据典的跟小太爷吹了老半天,怕什么来什么,这回你遇到这事儿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他说着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给我,我喝了口水感觉好点了。
“你这是瘴毒又发作了?嚼点这个,保准百毒不侵。”他又抓了一把槟榔递给我,我看到那黑乎乎的槟榔,胃里又是一阵泛酸。
“我昨晚看到你爬起来又蹦又跳的,开始吓了我一跳,以为你鬼附身了,要不就是发癔症了,后来我琢磨了一下才知道是中了瘴气了,这时节,山里的瘴气厉害得很。我拉也拉不住你,只好就……”他以手做刀,做了个劈的姿势,然后他就一脸蛋疼的凑过来,摸摸我的后脑勺,“打疼了吧?”
“去你大爷的!”我虽不很相信,但也被他的贱样气乐了,“不疼让我抽你试试。”
“没事儿了吧?”他笑嘻嘻的看着我,朝我伸出手来,“把刀给小太爷使使呗?”
我又警觉的看着他,问:“干啥使?”
“杀鸡。”他劈手从我手中夺过猎刀,跑到一边去摆弄那几只野鸡。
我看着他在一旁忙活着侍弄野味儿,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说的这个狗屁理由我若信了那才叫有鬼了,想用几粒槟榔来糊弄过去,他未免太天真了些,但是看他说得笃定,觉得他应该是想隐瞒些什么,倒不是真的要对我不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既然不想跟我分享,我也不便强求。只是他这种行为使我恼火。
想到此处,看着他在那生火烤野鸡的忙活倒是显得有些愧疚认错的意思。在随后的行程中,倒也再也没发生什么意外。虽然有些疙瘩,但当时就想暂且放下吧,以后多注意一些就是。
没料想一放下就是三四年。当时的一些质疑后来也都慢慢的忘了,毕竟伊山羊后来对我也的确是很够意思。时过境迁,这事儿就一直再也没提。
但是今天这日记上写的,明显跟当年这件事有一定的关联。
我忽然有种被当猴耍了的感觉。我把日记合上,冷冷的看着还在抽烟的伊山羊,他看到我这样盯他,他有些尴尬的朝我赧然一笑,赶忙端起酒杯站起来跟我正色道:“当年的事,的确是瞒了你,不过当时事关隐秘,小太爷也是不得已,现在给你赔个不是,此间事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隐约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如果今天他拿来的这个罐子跟日记里说的是同一个。那牵扯的就应该不小了,可能跟他父亲的失踪有关系。这本日记既然是他从院里搞到的,还有可能会牵扯到一些院里的事儿,甚至很有可能牵扯到更高一层的机密。
这本日记应该在他手中的时间不短了,起码要在我们去湘西之前就在他手里了,甚至还要早。
“老鱼,小太爷决计没有害你的意思。”他放下酒杯,习惯性的攆了一下颌下的胡须,沉吟道:“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我也就不隐瞒了。”
他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拿到了这本日记,发现老爷子他们当年所做的事不是那么简单。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你。实在是这件事牵扯到的机密是咱们这种人想也不敢想的,当年的事,根本就没有像他们跟我说的那么简单!知道的越多,便越不知道是福是祸。”他顿了一下,忽然脸上有些凄然,“我怀疑老爷子压根儿就没有死。”
我眯着眼看他,没有接话。
“当年去湘西,的确我是为了找出当年的真相。而那天你遇到的只是一个意外。这个计划里面原本没有你。” 他看我没有接话就继续说道:“你当年的确不是中了什么瘴气!你所见到的赶尸,也不是劳什子幻象,就连在那个庙里留宿都是我安排的,本来想让你安静的睡一晚上,我再去找那个赶尸匠!所以,在晚饭的时候,我就在你的水里下了药!”
他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胡子,有些愧疚的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没什么反应,才又继续说道:“当你醒了出去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安定片对你不管用呢,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下错药了。要不然您肯定挨不了那么一下子。”
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虽然事隔多年,但听到他这么说,我想起来他嚼槟榔嚼的那一嘴沫子胃里就不舒服。
“鱼爷,息怒息怒。”他看到我要发作,赶忙站起来朝我一躬到底,“倒不是啥蹊跷药,就是息斯敏,吃了也没啥副作用。你也知道的,小桃儿打小就爱过敏,这些药我都是常备的,临行前我收拾行李,不知怎么的就划拉上了一瓶那个,所以才出了岔子。后来因为没奏效,我就把你整晕了,又给你喂了几片儿安定,还用槟榔捣碎了泡了点儿汤给你灌了几口。”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见他提到到小桃,我原本不想理他,但还是问了一句:“小桃儿现在还好么?”
他说的小桃儿是他的亲妹子,叫夏晓芊,小名叫小桃。他兄妹俩伊山羊随了父姓,妹妹随了母姓。小桃儿比他小了六七岁,现在正在国外读大学,是个很纯真的女孩子。
“她挺好的……”他见到我说话,有些黯然道,“要是有时间,你也给她打个电话。那孩子心思太重,跟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从不多说,总觉得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也怪我平时太忙,顾不上理她。我觉得她倒是跟你比我更亲近一些,我怕她憋坏了。”
“你算什么好大哥?你什么时候真的去设身处地的为她想过?”我摆摆手叹了一口气,心里柔软了一些。“少拿她出来说事儿。”
他见到我这个态度,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还有缓和,气氛也没有先前那么尴尬了。
“狐死正首丘,咱们国人,都有种落叶归乡的情节,苗人更胜,虽说现在都是流行火化了,但还是有几个苗乡坚持保留着土葬的习俗,政府先前还管管,后来实在是管不了,也懒得管了。也亏得这样,才没绝了这个行当。”
“这行干的人本来少,到了现在还干这个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我先是联系了当地的一些朋友,让他们帮我找找这近二三十年还干过这行的老匠人,这个倒是很好找,随便在苗乡打听一下老人们就能知道。你还记得,咱们那次在一个苗寨里见到的那个白苗哑巴老太太么?”他目光闪烁的看着我。“那就是一个赶尸老司的家。那哑老太太就是老司的婆姨。”
当年倒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因为湘西古墓众多,文化跟汉族也有差异,有一段时间那种少数民族的玩意儿很受市场欢迎,那次之所以我跟他去湘西,原本的目的就是收一些苗人的器物。敲小鼓原本就是漫无目的的瞎逛,各个村寨基本都要去,后来我们在一个白苗的村寨里面借宿,当时那家苗人就是只有一个哑巴老太,因为看她生活孤苦可怜,我们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下了些财物。现在听他这么说,我才知道那也是他刻意安排好的。
“当时我在寨子里打听,有人告诉我说四五天以前老匠人被人请去走脚了。因为山外说是出了一起车祸,一个拖拉机翻到沟里,死了六个人。因为山里通不了车,所以人家就去请他去把尸体起回来,我当时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该回来了,就想上山碰碰运气,原本小太爷是想自己去的,谁知道啊,你非要与我同行。”
他说这个倒是不假,当时的情况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他说我们分头到各个村寨转转,然后再回来集合。这样节省时间,我却因为跟这边语言不大通,怕一个人闷,才执意要与他一起走。
“我心里有个鬼。”他突然眼圈儿有点发红,有些凄然的仰头看着包厢里冷森森的灯管,“二十几年了,小太爷心里一直有个鬼,可又我捉不到它,我很想让你帮我,可是谁也帮不了我,我不想让这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