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冷璇努力回忆着数学课上学到的单位换算公式,将梁良的计算结果默默检验了一遍。
“直到尸体被发现前,一直下着倾盆大雨,一刻都没有停过。如果仅靠人力一点点往外舀水的话,在将水舀出来的同时,外面的雨水也在不断流进去。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几乎不可能把那么多水全部舀光。就像那道经典的数学题:水池里,甲排水管正在放水,同时乙进水管又在灌水。”为了确保自己表达清晰,梁良举了这么一个例子。
“那如果撑着伞呢?这样就能阻止雨水又流进去了。”冷璇再次想到一个突破口。
“没用的。”梁良仍然一口否决,“储藏室外的地面有一定的倾斜度,即使在台阶井上方打着伞,周围地上的雨水也会漫进去。所以,如果非要将积水快速排出台阶井,只能用大功率的抽水机。但陆文龙刚才也说了,他并没有听到抽水机的声响。当然关于这一点,一会儿还要向陆家其他成员再证实一下。”
冷璇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才问陆文龙抽水机的事啊?”
“没错。”
“其实刚才跟张法医求证自杀说的时候我就在想……在下暴雨之前,陆仁会不会就已经待在储藏室里了呢?”冷璇依然不愿放弃先前的思路,“他不是前天就失踪了吗?兴许那会儿就跑来这里了。但是……”
“但是陆仁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排除自杀的情况,这个案子里无疑还存在一个杀人凶手。假如陆仁一开始就待在这间储藏室,那么,凶手又是怎么进来行凶的呢?行凶之后又要怎么离开?房门还是得至少打开一次,密室难题依然存在,逻辑矛盾照样无法消除。”
冷璇感到头晕目眩,她终于放弃了挣扎。面对这样一个违背物理学法则的现场,她的思维被逼进了死胡同,一股无力感涌遍全身。一阵沉默后,冷璇还是向一旁的梁良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对梁良来说,从警这么多年,虽然也遇到过不少密室杀人事件,但最终都没有费太多工夫就解开了谜团。这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很擅长应对此类案件的错觉。然而,眼前这桩案子第一次让梁良产生束手无策的感觉。一间入口被雨水挡住的地下室,这样奇特的密室难题梁良先前从未遇到过。即使他能对现场做出冷静客观的分析,也依然对密室难题毫无头绪。相比起侦办刚才那起作家自杀案时瞬间看破真相的成就感,“陆仁被杀事件”就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吞没了所有的理性之光。
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梁良再次搜查了一遍案发现场,比刚才更全面细致。可是,搜查还是以“屋内没有其他出入口”告终。而后,梁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那扇通风小窗上。他再度检查了窗户,小窗虽然无法上锁,但梁良刚才也试验过,狭窄的窗口根本无法让人通过。那里的位置又离门口较远,中间还隔着一个两堵墙壁形成的拐角,似乎也很难在窗户外面布置机关杀死陆仁。
梁良不甘心地摸了摸窗框四周坚实的墙壁,心想这扇小窗恐怕也只有婴儿才爬得进来吧……
等等……婴儿?
梁良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他回想起发现尸体前陆家小孩在窗前捡到的那根脐带。带着暗褐色血丝的脐带此刻仿佛就在他眼前晃荡。
梁良的脑中忽现这样一幅诡谲的画面:狂风骤雨的深夜,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婴儿缓缓向地下小屋爬行。婴儿手脚沾满了泥浆,肚子上的脐带拖在身后,在泥地上形成一条浅浅的拖痕。婴儿爬至窗口,从那里翻入地下室,来到酒醉不醒的陆仁身前,空洞的双目阴森森地望着陆仁的脸。忽然间,婴儿伸出两只小手,分别按压住陆仁的鼻子和嘴。陆仁被捂死后,婴儿咧开嘴,发出如同弄坏玩具后恶作剧般“咯咯咯”的笑声。随后,他爬出窗户,身上的脐带被窗框上的细钩扯了下来,就这么挂在了那里。而婴儿则消失在了黑夜的深处……
难不成……凶手是婴儿?
不可能……
想到这里,梁良用力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即将崩塌的理智尽快恢复。
婴儿怎么可能杀人?
梁良不喜欢鬼神的东西,但此刻他的大脑似乎被某种魔力控制,让他不由得产生这种疯狂的想象。
“梁队,这案子有点诡异啊。”回过神来时,冷璇正一脸苦恼地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认识很多擅长破解密室杀人案的专家吗?都有谁?要不要找找他们?”
梁良拿出手机,翻看着上面的通讯录,道:“有一位叫赫子飞的物理副教授,之前解决过很多密室案件,不过最近他正忙于学术研究,估计脱不开身。还有F县一名姓王的警官,也是密室专业户。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天蛾人事件’就是他解决的。不过传言解开谜团的都是他背后的一个女大学生。我调查了一下,那个女大学生貌似已经去法国留学了。”
“你人脉真广啊……”冷璇惊叹道,“还有吗?”
“还有一个青年数学家,解决过震惊全国的‘黑曜馆事件’,但他现在好像在美国……”
“所以都派不上用场咯?”冷璇挖苦道。
梁良继续下拉着通讯录名单,道:“倒是还有一个人……”
“谁啊?”
“先去陆家录口供吧,今天还有一大堆人要盘问,十分钟后让陆家所有人集合。”梁良下达了命令。他决定暂且将密室难题丢在一边,先完成基本的调查流程。
然而,此时的梁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起“水密室事件”,仅仅是陆家一连串死亡惨剧的序幕。
第二章 陆家宅
1
钟可睁开蒙眬的双眼,发现窗外连日来的阴云已经散去,久违的太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给房间带来些许暖意。即便如此,在这样的冬日,她依然不愿放弃棉被的怀抱,继续一头扎进被窝,呼呼大睡起来。住进陆家的这一年来,钟可已然养成了但凡休息日必定睡懒觉的习惯。这主要由于她平日里工作繁忙,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只得在假日里多补觉。
二十一岁的钟可是一名职业配音演员,也就是所谓的“声优”。童年时,钟可就对配音这件事狂热不止。她总是将电视调到静音,幻想自己是电视剧或动画片里的主角,看着画面念出自己任意编造的台词。大学期间,钟可加入了一个叫“月吟”的网络配音社团,成了一名“网配”。所谓网配,也就是混迹于网络的配音者。其间,钟可经常录一些广播剧和有声小说,偶尔也会为游戏角色配音。凭借出色的表演天赋与独特的声线,钟可也在网络上赢得了一些人气。钟可认为,配音是一份为角色塑造灵魂的工作,她乐此不疲。
毕业之后,怀揣着配音梦想的钟可来到上海,这里有一家名叫“悦音”的国内一线配音公司,那是钟可梦寐以求的向往之地。为了加入悦音,一年多以前钟可就报名参加了公司的培训班。功夫不负有心人,培训课程结束后,她终于以优秀学员的名义成了悦音的一名实习员工。从那时起,钟可就正式踏上了职业声优的道路。
然而,职业声优之路不比她想象中轻松。由于激烈的行业竞争,加上整个配音行业在国内得不到太高的重视,实际上,声优每接一单所得的收入并不高。这个行业的特殊性还体现在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在庞大的工作量面前,有时候一录就是一个通宵。悦音目前主攻动画领域,对录惯了广播剧的钟可而言,动画配音是相对比较生疏的。她时常把控不好人物的情绪,经常一句话反复录好几遍,这更增加了她的工作时间。
高强度的配音工作给了钟可不小的压力,这种压力其实不仅仅来自工作,更来自生计。独自一人跑出来闯荡,要在上海这样一座快节奏的大都市安稳地生活,最需要的是经济基础。首先令钟可烦恼的就是租房问题。现如今的上海寸土寸金,想要在市区租到一间厨卫独立的单居室,至少要耗去钟可一大半工资。为了尽量租到性价比较高的房子,钟可几乎跑断了腿。一年前,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一则报纸上的租房广告映入眼帘。
广告登在报纸版面的一角,不是很起眼。上面只有几行字,内容言简意赅。大致意思是一栋位于青浦区的大宅有空房出租。钟可定睛看了一眼租金的数额,非常便宜。在一阵欣喜之余,钟可也产生了一丝怀疑。即便青浦区离市区非常遥远,但就算是如此偏远的地段,租金也不会便宜到这种程度。
疑虑之下,钟可在网上搜索了关于那幢宅子的信息。她了解到,宅子里似乎住了一户姓陆的人家,因此那里也被称为“陆家宅”。陆家宅位于青浦区的一座湖心公园内,但眼下公园已经不对外开放。关于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神秘家族,网上还有许多传言。有人说这户人家从祖上开始就只有男性出生,从来没诞生过一个女婴;也有人说公园的湖里有吃人的怪物;还有人说晚上溜进湖心公园能听到婴儿的哭声,那声音时断时续,感觉就像在耳边……看到这些略带恐怖色彩的流言,钟可有些脊背发凉。然而眼下,悦音的入职通知书已经递送到钟可手里,她必须立即找到合适的房子住下来。当务之急是至少有个每天能睡觉的地方,钟可实在无暇顾及那么多,决定先去那里看看房子。而其实,钟可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在她的内心深处,对这种蒙上神秘色彩的大宅子,兴许还有一丝期待也说不定。
钟可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
2
那一天,钟可身着一件浅咖色的毛绒斗篷,里面是一条反季节的连衣裙,下身穿着带可爱印花图案的黑色大腿袜,脚上瞪着一双黑色短靴。为了抵御寒冷,她还在头上戴了一副雪白的绒毛耳罩,下巴微微埋在围脖里。整个人看上去毛茸茸的,异常可爱。
钟可的脸蛋有一点点婴儿肥,光洁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因为近视的关系,她的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造型略微夸张的圆框眼镜。略带自然卷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荡,散发出优雅的浅棕色,整齐的平刘海显得格外俏皮。
作为一个“声音工作者”,比起外形上的穿衣打扮,钟可更注重对嗓子的保养呵护。尤其是在这种容易感冒的季节里,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嗓子发炎变声,这就如同一位钢琴演奏家必须极力保护自己的手指一样。钟可曾经有一位声优圈的好友,就是因为嗓子出问题而无法参加某个影视项目的试音,最终错失发展良机。
计划好路线后,钟可首先搭乘地铁二号线,从中山公园一路坐到终点站。在地铁上,钟可遭到一个宅男的搭讪,对方问她要微信号,钟可婉言拒绝。
“小姐姐,你好可爱啊,能加一下你微信吗?”宅男挺着圆鼓鼓的肚子,递出自己的手机。
“不用了吧。”钟可摇摇手。
“你声音好好听啊。”
“呃……”
“你要去哪里呀?”
面对宅男的不依不饶,钟可感到忍无可忍,随即举起拎在手上的一碗麻辣烫,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对方凑近看了一眼回答:“麻辣烫吧。”
“知道我为什么不吃吗?”
“因为地铁上不能吃东西……吧。”
“一会儿它就会扣在你头上!”
对方一听吓了一跳,这时地铁正好到站,那人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摆脱了陌生人的骚扰,钟可长舒一口气,并庆幸地看了一眼塑料袋里的麻辣烫,心想幸好刚才没有真的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