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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Eros在教堂祈祷,寻求心灵慰藉的片段。K,此刻这份文字记录已然接近尾声,我必须说明我接续的行动计划。在我结束撰写工作之后,我会找来一本《圣经》,拆散其纸页,将我所撰写的这份文字记录打印成张,插入适当页次间,重新胶装黏合。而后,我将以这本《圣经》为道具,拍摄数个镜头,并将之剪接进影片中。我将试着调整那几个画面的亮度与分辨率,力求看来与影片的其他部分有所不同。也因此,如果我能够顺利完成此事,那么当你仔细检阅该段影片,你将发现,在几个特定镜头中,翻阅《圣经》的手并不是Eros的手。
K,我想你必然感到疑惑。你当然知道《无限哀愁:Eros引退·最终回》中的AV女优Eros正是曾涉入“维特根斯坦项目”,并与第七封印情报员G?del相恋的Eros。你必然也不会忘记,事实上女优Eros几乎就是导致“维特根斯坦项目”全面瓦解的唯一理由。然而,如若我分析无误,我猜测你必然对Eros的这部作品一无所知。
《无限哀愁》究竟从何而来?
K,这是另一段故事了。我必须告诉你,当我取得《无限哀愁》这部Eros的最后作品时,我同样为此惊骇无比。于此,我无法向你揭示《无限哀愁》的相关情报,因为即使是我自己亦无法精准确认它的来源。关于这部作品,我所知甚少;我只能说,我取得它的复杂过程充满了巧合与机运;时间有限,详情我在此无法讨论。总之,几经思索,我想我或可如此推断——这部作品极可能暗示了“背叛者拉康二组”之存在!
是的。我如此推演:首先,《无限哀愁》并非由我筹制;而它由Cassandra筹制的几率亦等于零。毕竟Cassandra早在2199年便已过世,其时生化人女优Eros甚至尚未产制出厂,不可能进行A片拍摄。再者,除了某些极寻常的性爱镜头外,《无限哀愁》中同时有着极特殊的片段:一则突兀的,关于“镜像阶段”的讨论——由Eros(已被确认为一位与生解有关的女优)出面,借口讨论自己的摄影作品,与一未曾露面之提问者进行一场怪异对话……
理论上,这简直匪夷所思;然而在与我手边资料初步比对后,这似乎又并非意外。毕竟“背叛者拉康”的名称最早便是由Cassandra所提出;而我也确信“弗洛伊德之梦”的秘密应与“镜像阶段”有关。因为在拉康原始的精神分析理论中,镜像阶段原本就便关乎自我的形成;而弗洛伊德之梦所处理的也必然直接牵涉生化人的自我认同。问题在于,除了Cassandra之外,还有谁会知道“弗洛伊德之梦”的秘密呢?
一个可能的推测是:Cassandra不仅将部分资料留给了我。或许为了保险起见,她同时将数据备份给了其他人。而这极少数所谓“其他人”(其他编组),正是《无限哀愁:Eros引退·最终回》的摄制者……
我暂且将之命名为“背叛者拉康二组”。截至目前,这“背叛者拉康二组”可能尚在某处,以外人难以确知的形式秘密运作着。毫无疑问,这部可能由他们所摄制,且由Eros所主演的《无限哀愁》,同样也是通往“第三种人”之谜的线索之一。
这是我所知的部分。也因此,K,我将这部A片作品与夹藏有我这份文字记录的《圣经》收在一起,存于“新月旅社”中,希望它们能顺利传递至你手上。
这是以“新月旅社”为中心的布局,也是我此刻必须加速撰写此份文字记录的原因之一。
最后,如前所述,于11月26日凌晨,“全面清查”预计时间前31小时,我派人发出匿名通讯,直接提醒你危险迫近。毫无疑问,这具有高度风险。尽管我可以轻易伪装发讯地、发讯地址以避开人类联邦政府的通讯检查,但在事后,第七封印仍旧有可能经由接收端(亦即是你)搜索到相关电磁记录。这无可否认。然而几经思索,我发现自己别无选择。我或可说,11月17日,在经由轻轨R19站与你进行最后一次数据传递之后,我难免对于你按兵不动的行为感到疑惑,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我应做的只能是,假设你未能获得关于全面清查之确切时间的正确情报……
我必须警示你。
K,至此,我的所有布局已尽数完成;若是你决定逃亡,我相信你有足够理由怀疑Eurydice。你有足够数据能判断你该去、能去何处。配合我过去曾告知你的紧急联络方式,设若我真有不测,你想找到Devi仍不成问题。而一旦找到她,接下来的路径也必将清楚展现——
K,我的孩子。我的任务已然完成,或许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最后我要告诉你的,是关于我自己的身世。
之前提过,我是个人类与生化人的混血儿。公元2167年12月,我出生于日本广岛;我的母亲是人类,我的父亲则是生化人。这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经过“情感净化”的生化人,如何能与人类产生感情?
K,我的看法是,这有两种可能:第一,这告诉我们,在生化人最初的产制过程中,人类联邦政府“梦境植入”或“情感净化”的工序,是存在着失误概率的。第二,生化人,或至少某些生化人,其性质并非恒定不可移易;其中绝对存在变异的可能性……
我认为这呼应了我的忧虑。如先前所提,我对“创始者弗洛伊德”的看法是,那终究不是我们所能严密掌控的。那像是一团流动的雾,一座能随时翻转、重组其自身结构的机械迷宫。那正如同生命本身……K,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述说我的歉疚与不舍……多年来,我曾想象,若我未曾知晓这一切,若我未曾选择这条道路,这项志业;若我只是个平凡人,在那美丽迷蒙的河岸,与Cassandra偶然相遇;或者,在另一个人生里遇见你……年轻岁月中,我曾勇敢而热情地相信那些;相信那些此刻已不复存在的;如今我或许以为,再没有什么值得如此。然而连这样的想法我都已不再笃定。此刻我已不愿为它而死;然而我的一生中,却没有一刻如同现在,离死亡如此迫近……
K,你的生命是个错误;然而,我的生命又何尝不是?
一切皆徒然。我的一生已然白费。这世上,有什么是正确的,又有什么是我们真能理解的呢?
M,2219年11月26日凌晨4时35分
第46章
2219年12月2日。夜间11时12分。V镇。新月旅社。309号房。
屏幕上的画面凝止于影碟中之片刻。
那双翻动着《圣经》的手。异于前后片段之画面笔触。
309号房陷入了停滞的寂静中。
K正自脑中瞬间曝亮的,无边无际的白色核爆中清醒。意识边缘,他恍惚知道自己正重临那多年来缠祟着他的梦魇片段:荒废旧公寓,后颈贴肤的冰凉枪管,欢爱后惨遭残忍杀害的男女,暴力压迫的,不明所以的目击。他按压着胸口,心悸猛烈擂击胸腔,汗珠自额角滴下,太阳穴旁复活的紫色蛭虫翻腾搐跳……
那是什么?那也与“弗洛伊德之梦”有关吗?
他站起身,踱了几步,试着平抚情绪。
深呼吸后,他坐下。就着老旧立灯的昏黄晕光,K又将手中《圣经》略看了一次。
那等同于M留给他的遗书了。K思索着。首先,他并不怀疑遗书之真实性——无论是遗书本身,或遗书中的叙述。那确实是个有着恐怖能量的真相。难以想象在面对如此庞巨的恐怖时说谎的可能性。但,不知为何,K似乎隐约感到某种不自然……
K很快领悟:他感觉,M似乎对那关键“弗洛伊德之梦”的内容欲言又止。
当然,依据M的说法,对于“弗洛伊德之梦”的重要内容,她并不清楚。归纳起来,M知道的部分内容,可能局限于K自己那虚假的初生记忆。“弗洛伊德之梦”的内容,必然包含了K的初生记忆;这毋庸置疑。但其他部分,M一方面表示“宁可K永远不要知道”,一方面却表示自己也并不知情。
那“第三种人”的幽暗核心?……
这显然有所矛盾。K想。
K将这点告诉Eurydice。她表示同意。“我也注意到了。”Eurydice说,“但我想那并不必然表示M有所隐瞒。她也可能只是隐约知道某些轮廓……”
“嗯。”K沉吟,“对,这很难说。但无论她是否有所隐瞒,总之,这是我们还不知道的部分——
“好吧。”K再度起身,“也只能继续了。”
屏幕前,他们再度回到了《无限哀愁:Eros引退·最终回》的情节中。
Eros的祈祷。教堂中,穿着黑色法袍的高瘦歹徒从容行走着。(浸没于无光背景中的晦暗面容。摩挲错闪的法袍下摆。)他再度推开一道门,进入了圣坛所在的教堂大厅。
华丽拱顶下,他穿过一排排列队而立的木椅,来到圣坛前。
Eros仍闭上眼睛在祈祷着。
她睁开眼睛。清澈的双眸中满是惊惧。
歹徒褪下了法袍。黑色法袍下是一具毛茸茸的消瘦男性躯体。筋肉虬结之间,阳具像某种巨大爬虫般昂然而立。
就在圣坛前,Eros再次遭到了强暴。
这便是第五段性爱了。K想。他继续小段快转影片。在那漫长而富炫耀意味的性爱过程中,镜头尚交叉剪接着教堂内的景物。(十字架。垂死的耶稣。列队的圣者塑像。彩窗。Eros跪下为歹徒口交时,缤纷的光雾自歹徒背后倾泻而下……)而配乐则是亨德尔的《弥赛亚》。
一如预期,于乐段进行至高潮时,歹徒突然抽出阳具,将白浊精液射在了Eros的脸上。
依旧并无特别之处。或许重点只在于M特意剪接的几个镜头?M的遗书?K思索着。然而根据M的描述,《无限哀愁:Eros引退·最终回》来自一极为特殊的管道,甚至“Eros初体验”片段亦曾被剪入K所看过的伪纪录片《最后的女优》中。K甚且怀疑在《无限哀愁》中与Eros对话的男声,其实正是《最后的女优》的面具导演……
换言之,一个至为明显的可能性是,这两部作品同为“背叛者拉康二组”所筹拍。而此一编组则存在于M的推演中。K尚记得,《最后的女优》是将一个不存在的片商“1984”标明为制作单位,而《无限哀愁》却并未标示片商;甚至似乎连工作人员列表也未曾出现。
情节进入第五段与第六段性爱之间的过场。自从于教堂中再次惨遭蹂躏后,Eros意志更加消沉,陷入了长期重度忧郁中。丈夫直树尽管为此相当忧虑,然而除了鼓励妻子至精神科求诊外,却也束手无策。事实上,除了一般药剂疗法外,他们尚尝试了较为先进且昂贵的“类神经生物梦境治疗”'1'。但数回疗程过后,虽则有效,但副作用依旧严重。除了少数时刻Eros偶尔能摆脱忧郁心绪之外,多数时候,她依旧镇日沉默,不发一语,独自陷落于寂静的暗影世界中。
于是直树决定带Eros重访蜜月的海滨。
二度蜜月之旅。这是直树一厢情愿的尝试。希望以过往的甜蜜记忆为媒介,将妻子自此刻的另一世界拉回到现实中来。
沙滩外景。记忆中的海依旧闪耀着细碎光芒。鱼旗飘动,浪潮规律来回,但人物动作却像是被掷入时间的流沙中阻滞缓慢了下来。先前欢愉的奔跑与呼喊已不复见。风依旧撩拨着Eros的长发,然而似乎连风的气味亦已淡去。画面苍白,像是被一层腐蚀性酸液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