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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闻言噗嗤一笑,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越来越低,“真的么?”
“那是自然,我哪有假话?”副官哈哈笑着,低头便去亲吻那手:“真的,十足真金!”
那女子的手慢慢停在他的胸膛,语气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生冷:“那,我要你的心,你愿意给我么?”
副官那嘴在女子手背上亲吻不已,只觉这手温香绵软、滑腻无骨,只把魂儿都要勾去了,晤晤连声,也不抬头便调笑起来:“我的心可不早就是你的了么?但凡要,拿去便是!”
那女子突然把手收了回来,起身站在那堂中,哈哈大笑!
众女子、客官也都扬声长笑,乐不可支,整个一片癫疯狂乱之态。那四个丘八也不知是何意,当下浑身一惊,站起来拿着手中长枪指着众人,喝道:“住口!都给我住口!”
那些人浑然不觉,尽是放歌狂乱,纵声高笑!
此状太过诡异,顿时便让那几人心中有种毛骨悚然之感,止不住朝着一堆儿靠过去,口中茫茫然彼此问道:
“天!怎么回事?”“怎么办?”“这是怎么了?”
脸也白,心也惊,背上汗毛竖立,那手指也略略发抖,怕是随时忍不住便有那枪火流矢之危!
忽然,那内院之门施施然被拉开,从那其中走出几名赤身**的男子!男子身上不着片缕,毛发俱净,就连那汗毛也未曾留得一根,上下眼帘被针线牢牢的缝在一起,割去双耳,嘴唇也缝合若缝,只是边上戳破面颊露出两个窟窿…
那伤口死肉灰白,如同放得日久的死猪肉,但是里面却不时还有股股血水涌出,颜色也不甚红,有点脓肿污秽的样子。
那几个男子虽然无眼无嘴,可却丝毫没有走错,直端端走到那女子面前,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双手朝前伸出、摊开——
一对血淋淋的眼珠子,不知道为何已经生在了那手掌之中,滴溜溜的乱转乱瞅,犹如活物!
那丘八畏畏缩缩看得几眼,突然便有人叫了起来:“这不是柳新臣那家伙吗?怎地、怎地变成了如此怪物?”四人闻言俱惊,放眼看去却真是此人。
后面那精光的孩童,怕也就是他儿子了。
“怪物么?”那女子突然不笑了,冷眼斜斜睖了过来,冷冷道:“他有妻有子,却对其他女人有非分执念,已经入了魔道,非要这般才能减轻罪恶…阿比那图瓦斯,西亚和路,阿拉巴拉…”口中呢喃,双手也渐渐朝天空举起,就祈祷祭祀一般!
那些女子客人也纷纷双手朝天举起,口中跟随合诵,声音抑扬顿挫不已,顿时就看面前那桌子上一小块桌面剥落下来,飘飘荡荡朝着屋顶飞去,露出了下面那漆黑污垢的旧物!
不光是桌面,所有桌椅墙壁、碗筷杯盏、珠帘绸缎、亭台楼梁…都一层层从那面上剥落飞出,化作了细碎的小片,全部朝着屋顶涌去,竟似那潮水倒流而上,直奔天外!
本来面目一时间便显露出来,整个繁华褪去,满目疮痍,破屋瓦砾,孱鼠怯蛛,蛛网犹如屋中帘,积灰堆积万户居。
桌上蠕动爬虫,不可累诉,尽是一片**!
第八二章虫彘化宴满目豚,凄腐遍身半步尸
整个客栈褪色似的变化之中,那桌上菜肴酒水早已分明,四个丘八顿时觉得腹中翻涌不已,一股说不出的恶心在心头抽动——丘八副官伸手在嘴里一掏,只感手中滑腻,放在眼前一看,分明是个被嚼碎的尸虫,曲曲卷卷犹在动弹…
那里还忍得住?
顿时,四人腹中翻江倒海直直涌到了喉头,伏在桌上便是一通好呕,吐得是昏天黑地,只怕将那胆汁都呕了出来!
青绿色的污秽中,一堆活生生的尸虫、蛆儿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腹中已经无甚可吐,四人依旧干呕不止,喉中嚯嚯有声,纷纷用袖子衫摆擦拭嘴角——那大笑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再看,就连这屋中的鬼也未曾留下一个!
一片黑暗,只是面前有些微弱的月光照着,更显鬼祟恐怖!
四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嘶吼,齐齐发足朝着那屋外冲去,争先恐后谁也顾不上谁!
可未等及门,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手来一拉——
噼里啪啦!
全部摔做一堆,只撞在那些破椅烂桌上,划得满头满脸无数细口。
丘八副官毕竟带兵多年,反应尤为快捷,此刻他手脚并用在地上一个翻身,仰面朝天,努力撑起身子,手中的枪也抬了起来,颤着道:“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还、还、还是…是…”
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朝谁发问,手若筛糠抖个不停。看来这人间凶器并未给他平添多少信心,甚至那‘鬼’字都卡在喉咙中没有吐出来…
可是又有谁来作答呢?
他呆了半响,也不知是否因为鬼魂消失心中少了点怯意,忽然之间,他猛然一咬牙站了起来,喝骂道:
“他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朝着四周那看不明了的黑暗之中,啪啪啪就是一通乱射!
枪声轰鸣,流弹飞溅,激得那几个丘八心中的匪痞之气也平添了不少。三人同样站起。手中平端长枪,一边大声咒骂,一边也朝着屋里乱枪打去,只把屋里打出了无数透明窟窿。月光哗哗洒落!
微光之中。就看地上俯着那五个**男子。垂着头,手放头上,手心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们。月光下那惨白的光头煞是耀眼——“我日你大爷!还他妈看!”丘八副官抬手就是一枪!
嘭!
随着那枪声。面前的**男子身上顿时炸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伤口中流淌出一丝红黄相间的液体,并不很多,只是丝毫便即停了。
他动也不动,只是死死的盯着副官!
眼神中有种比死更冷的漠然!
不知怎地,那丘八副官心中一颤,第二枪竟然没有打下去…
那几个男子忽然动了起来!
他们那手极具诡异的弯曲到了身后,摸索到背脊之上。透着月光,丘八看见他们背脊上竟然有条从上到下血缝,被人用粗麻绳缝合起来,如今手伸到那缝隙之上,双双扣进那血缝之中,左右用力一拉——
粗绳顿时便被崩断,那背后像是门一样被掰开,扯开一半!
内中空空如也,五脏六腑样都不见!
只是个血糊糊的腔子!
丘八们顿觉一股酥麻感在后背爬行,也不知是谁首先朝后退了一步,顿时就引得四人尽数炸窝,再次不顾一切的想要逃走!
可这次不一样了。
就在他们堪堪转身的瞬间,那五人已经趴在了地上,匍匐着,手脚并用,像只揭开背甲的乌龟,耷拉着半片身子冲了上来。
来得好快!
他们急急冲得几步,突然发力跃起半空,居高临下猛然扑了上来。
啪嗒、啪嗒…
连声响起,丘八们被他们飞身死死按在了地上!任由身下之人如何挣扎,动也不动,安如泰山,一双眼只是朝着那戏台看去…
空气中渐渐弥漫了股尿骚味儿。
咔嚓、咔嚓、咔嚓…
忽然之间,那戏台发出细琐的声响,渐渐朝着两边掀开,露出了下面个黑乎乎的地坑。那坑看来是胡乱挖掘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掩埋,坑中有卷鼓囊囊的破草席,虽破旧却直若崭新——那草席正在慢慢、慢慢的竖立起来!
哗啦一声,草席掉在了地上,露出里面那具站直的女尸来。
女尸全身大红色的绸子,双脚**,头已经砍掉,只是一些颈上皮肉连着,软哒哒的垂在胸前,虽然不知死了多久,可那身上依旧有着淋漓的鲜血在滴答流淌。
女尸露出衣衫之外的皮肤上满是伤口,斑斓无数,皮肉外翻,青黑发紫,更有那粗布麻绳在身上缝了无数伤口,更有身上的眼、耳、鼻、口各处都被粗线缝起,就连私处也不曾放过,缝合之处依旧猩红,像是刚刚为之一般。
丘八眼中满是惊恐,张嘴便要哀求哭泣——谁料那嘴张开,竟然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嘴已不听使唤了!
女尸突然咻咻笑了几声,在那空屋中回荡起来,更显得鬼魅阴森!
在那笑声之中,丘八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嘴忽然张开,将那舌头伸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那女尸手上突然多了把尖刀!
窗外,片刻之前。
“这是…杀生恶?”至尊宝拿捏不准,于是问那天吴道:“按你说的法子,真的能行?”他将捡到的个木棍在手中不住翻转,心意还未定下。
天吴哼哼一声:“那是自然,定然管用——不过,这恶鬼虽然看着凶狠,但绝对不是杀生恶,我看着倒像是食秽淫。”
杀生恶、食秽淫,再加上以前见过的饿浮屠,都是九大凶煞恶鬼的名字,至尊宝虽然知道其名却不曾见过,所以心中也不甚了然,便又问道:“为何你觉得是那厮劳什子呢?”
天吴此刻倒是嘿嘿笑了两声:“这两种恶鬼虽然都是凶煞,但各自习惯不一样。我若是没有猜错,这鬼便是那房中密室的主人,也不知犯下了多少淫荡污秽的勾当,所以被人杀死,但死后却变成了恶鬼留在此地…她留有男人,取其女人之首,便就是这个意思:要那些女人的魂魄被禁锢,看她与她们的男人交欢媾和,也是恶鬼的喜好!”
“真是?”
“真是!”
至尊宝听得恶心,更是握紧了手中捡到的菜刀,叹了口气:“行吧,无论是什么东西,既然见到了也要把这厮给除了——你真是不帮我?”
听得至尊宝这话,那天吴立刻就苦着了声音,话语中不无抱怨:“我们一脉相连,荣辱与共,能帮你我不帮么?真是帮不了!前几天我俩那折腾消耗不小,我别说是帮你,就连凝聚成型都不行了——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怪你,每次都抽我的阴气来补足自己的缺失…”
“哟?怪我么?”至尊宝唾了一口:“谁叫你自己死活要折腾的?早想通,早明白那道理多好,用得着拼死拼活的么?”
“这不是被你逼得么?”天吴忿忿道:“你又不早提醒我。”
“我呸!你这就是自找的——算了,别说废话了,你刚才说的那法子确定有用,那我就试试了…咳咳,万一不行我死那恶煞手里了,你可就没治了!”
“真是有用!”天吴立刻满口保证:“虽然我不知道你命数如何,但是我能确定你命格是属于阴阳之隙的,阴阳都可借助你的血来冲势——简单说,阳间的阴物,遇见你的血犹如冰雪进熔炉,势必消融;鬼魂遇见你的血,就等同于是魂魄镶皮囊,能够化形…这食秽淫附身在自己的躯体之上,才能与男子交合,否则也不过是游魂野鬼。你只要能杀伤她的肉身,就能逼得她化为枯朽,然后逼体外,成为个孤零零的魂魄,到时候你不就好办了么?”
至尊宝虽然和那天吴相处几日,可毕竟不知道最初它所说的是真是假,心中掂量那话的内容,想道:“既然这般说了,也就试上一试好了,若真是有效我便把这恶煞除了,若是不敌,那我跑了便是…恩!到时候甩个掌心雷,吓他一跳,借机便可冲出来!”
主意打定,于是至尊宝咬破手指,将那指尖鲜血滴落在把捡来的木棍尖端,微微转动涂抹,然后掌中画了两个五雷符备用,放眼朝里再看,想找个时机——
刚刚一看,便见那几个丘八被**男子压在地上,嘴则是被两个女鬼掰开,把那舌头扯得老长,有具冷冰冰的女尸正飘飘荡荡的走过去,手持尖刀,看那摸样像是准备切将下去。
先时危急,也顾不得那些丘八的好坏了——至尊宝猛然站起,一脚便踹到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