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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就是鬼都比这人讲道义，都没吃了我——”他正手舞足蹈的控诉，施虞猛地侧身。
“挂在梁上的两个女鬼？”她蹙眉。
“额……好像是？我这也不敢细看哪。”于力拍拍胸口。
“还有什么细节？”施虞又问。
于力咂咂嘴，贼兮兮一笑，“姐，我倒是想起一点儿细节，不过，你看，我这目前可没地能去啊，高楼那儿我是不敢回去的，这人太可怕了，我要是活着回去，这不是找死吗？而且我还和您打了照面，您说，要是他也逼着我讲讲您，多不好？”
施虞眯起眼，心中微微思量，“我可以暂时要你和我住在一起，说吧。”
“昨晚我们来的时候，那小女鬼把钱哥叫爹！钱哥怂，后来醒了，两小鬼都叫他爹呢。”于力凑过来小声道。
施虞面上神色无波，指尖捏紧了边框，大沟村这么多男人不见，第一个出现的反倒是女鬼的男人。
“你醒来在一片坟地，现在还找得到吗？”
“啊？”坟地？这大姐思维跳的有点快啊，于力讨好的帮她抱过笸箩，“这我哪儿记得，当时黑灯瞎火的，电闪雷鸣，我就记得逃命了。”
“哦，对了，闪电的时候倒是看见很奇怪的，那里的树都很奇怪，全是弯弯曲曲的。别的我实在想不起来。”
两人回了二妞家，二妞对男人来了自己家表示欢迎，并没有过多追问，欢欢喜喜的做饭去了。
于力惊吓一晚上了，躺在二妞安排的炕上就睡的人事不知。
施虞走进厨房，淡淡笑着递给二妞柴火，看着她在火光映照下红通通的脸。
“二妞，我去见了守护者大人。”
“噼啪”柴棍发出声响，二妞含笑的唇角拉了下来。
“她什么都告诉我了。”施虞没在意她的表情。
“大人说了什么？”二妞看着灶膛冷声道。
“她说她好恨，她好冷，她和女儿先后吊死在横梁上，没人管她们……”她放慢了语调。
二妞手不可见的一抖，施虞指尖一点，按理说以二妞现在的模样判断，当年阿鸾三人死的时候，她也就三四岁吧？根本不记事，更何况，这种事，大人一般不会让孩子知道，但看她的样子，似乎知道很多。
“而且她还要保护村子里的人，一直被困在那，不得善终，还有那些行尸扔黑狗来害她，她死了十几年了，好痛苦啊。”
“二妞，原来村子里还有行尸？”她语气幽幽，并没有含几分害怕，“或者说，熊人就是行尸？是村子里……消失的男人！”
这个世界是小村行尸，但是偏偏一直没有行尸出现，她早就觉得奇怪，所以前夜在亲眼见过熊人以后，加上后来在木案上发现的端倪，她心里生出大胆的想法，或许，熊人就是行尸。
昨晚那个熊人高大健壮，明显是个男人，加上他进出村落然后逃跑，其中表现实在太过熟悉村子，她这才想着诈一诈二妞。
“胡说！”二妞扭曲尖利的声音乍然响起。
“那些恶心的男人就该死！只可惜，这鬼地方有邪，让他们死了还不安生！”她状似癫狂。
“可是阿鸾也死了——”施虞还想再问，二妞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知道她的名字？”说完她又怔怔松了手，靠着墙喃喃自语。
“不是我们的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没逼她，是她自己要去的，她自己干了不要脸的事儿，我们被困了这么多年，什么错都该过了，她不能怪我们，她杀了那么多男人，我男人也死了，她没脸，她有什么资格怪我们？我们被她逼成这样了！”
施虞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那……死掉的那些人，是不是被埋在弯曲的树下？”
二妞定住，缓缓转过头来看她，突然狠狠攥住她的衣领，“闭嘴！都说了不要管，不要问！……好好活着不好吗？”
施虞扯开她的手，“好好活着？每天吃的那些肉，白天黑夜都不敢出门，连说话都没有人理会，永远出不去这个地方，哭笑都不自主，这是好好活着？”
二妞张张嘴，“你连这些都知道了？”
“我不瞎！”施虞沉沉道。
“所以，这些年，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每天这样得过且过不是吗？”施虞扶住她的肩膀，话语带着十足蛊惑。
“我今年三十一岁了。”二妞语气平静，“但是我停留在十七岁十四年了。”
“我们这个村子一直就很穷，土地贫瘠，每年冬天甚至能饿死人，男人有点本事的都出去闯了，一去，几乎就没有回来的。”
“十四年前，隔壁打仗，赶上兵患，到处都是病啊灾的，有一群人就翻过回龙山，逃关过来。”
二妞掐紧了手背，细微的颤抖起来，“翻山越岭的逃难，那年正赶上饥荒，树皮都吃光了，没吃没喝的，到最后，女人孩子都被丢下了，来到这儿的，就剩一群饿成活狼的男人！”
“大沟村全是老弱妇孺，你说，你能想象，面对一群为了活命什么都干过的男人，连妻儿都抛弃的男人，你说，是什么结果？”
她们只有女人小孩和老人，远离城镇的荒野山村，那是一段不能言语形容的黑暗。
第12章 第七章 小村行尸
于力连着喝了两大碗粥，抹抹嘴，感叹着：“又活过来了。”
“这粥真好喝，到底是乡下，东西都天然又好吃。”
施虞闭着眼咕噜咕噜把粥灌进肚子里，跟着放下碗，难得善心大发，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这粥是什么做的。
于力见盆里没有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厨房，“二妞妹子就是害羞，一直躲在厨房吃，也就是古代这样，女人没人权啊。”
“姐，你等着，你肯定没吃饱，我啊，再去给您盛一盆！”他嘻嘻一笑，摸摸还没饱的肚子，抱着饭盆进了厨房。
“……砰！”碗盘摔碎的声音，施虞一顿，猛地起身进屋。
“这……这这——啊唔！”他正要叫，施虞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上下牙一咬，登时消音。
两人看着吊在房梁上的女人，一双腿还在荡来荡去。
施虞推开软成团的于力，上前立刻将二妞放下来。
身体还带着微微的温度，施虞看着她脖颈的勒痕，的确是自己上吊的，不过，看着她惊惧的表情，施虞缓缓合上她的双眼。
脖子都快勒断了，没救了。
于力团在地上，抖着唇眼泪吧擦的，“救命啊，救命啊……呜呜，我不想死，这太恐怖了，就在门外呢突然就死人了，就隔着一扇门，我们就在门外呢，还在吃她做的饭，她却死了，我要回家，我有罪还不行吗？让我回家……”
二妞都坚持十四年了，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无声无息的让一个人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死去，她怎么可能毫无发现。
施虞目光在屋内游弋一圈，抿紧了唇，没有踢倒的凳子！
“你待在这，哪儿都不要去，把门窗都关紧。”施虞说完起身往外走。
“诶，不行，我不要一个人待着。”于力抹了把泪，急忙道，“你去哪儿，我也去。”
“我去那间阴宅找女鬼。”施虞淡淡看着他。
“啊？！你疯了吧姐！”于力不可置信的看看外边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我不是你姐。”施虞不想和他废话，提步就往外走。
于力想追上来，想想她的目的地又却步，可回头又是一具尸体，他欲哭无泪，扒着院子门哀哀戚戚的，“姐，你快点回来啊，我，我就在屋子里等你，你可快点儿的啊，小心点。”
施虞没有停留，径直踏着昏色走向那座荒宅。
于力急忙将院门关的结实，拿了木棒抵紧，回头也不敢进厨房了，奔进边上的屋子把门关紧，蒙头缩在床上。
施虞到的时候，那房子照常亮起了灯，一路过来都没有村民出现，她正准备进门，想了想还是绕到了房子后面。
高楼身后跟着提溜着钱代的仆人，他神色志得意满，站到了门口，和女鬼正对面。
施虞推开窗，手上一阵如水丝凉，她微微抬眸便和倒挂的小女鬼对上了眼。
她青白的脸死气沉沉，施虞手上全是她的头发，她眼眸敏锐的看到小女鬼露出来的肌肤上斑驳的痕迹，瞳眸微微一缩。
小女鬼看了她一会儿，无声无息的让开了位置，施虞顿了顿，还是跃进了窗户。
“关窗。”小女鬼慢吞吞的道。
施虞抬手关上窗，夜间，屋子里亮着青幽幽的光芒，白天什么也没有的横梁，这会儿吊着两根绳套，自主的前后晃动着。
她收回眼神，“你多大了？”
小女鬼看着她两眼冒光，“你真香。”
“……”施虞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随意道：“多谢夸奖。”
小女鬼吊在横梁上一摇一晃的，神情还带着天真，看模样也不过十来岁，她盯着施虞的后背，口水滴答直流。
“你叫什么？”
施虞抽空瞄了她一眼，“你先说。”
“我叫绣儿，活着的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娘叫我这个名儿。”长发飘荡，她玩着手指。
隔着院门短短两步距离，高楼正在和女鬼谈判，施虞摩挲指尖，高楼看着经验十足，也非常厉害的样子，这只是一个D级任务，他弄这么多道道，就是为了道具？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答应了鬼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做到。”绣儿有点生气了，发丝缠绕着飞涨。
“施。”施虞看着窗外，高楼那个仆人突然出手了。
“我们是来好好商量的，带走你的小儿子也是为了双方能够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你放心，你将我要的东西给了我，我不仅还给你儿子，还将这个你惦记了十几年的男人给你。”高楼十分自信。
“我现在就要儿子。”阿鸾身形还未十分凝实，她损失的阴气没那么容易补回来。
“鬼子可是我最重要的筹码，当然不能现在就给你，这样吧，可以把他先给你，等你把东西给我之后，我再给你儿子。”高楼看似让步。
“那你立刻把这个负心汉给我！”阿鸾阴沉沉的道。
高楼含笑，“当然，我将这么个怂货带上，就是为了今天，不然，他又有什么用呢？”
挥手，仆人提着钱代上前，脚下踩过黑线，将钱代向前一递。
阿鸾并不犹豫，指甲暴涨，快如闪电般插向钱代的心脏。
仆人眼珠子突然红光一闪，手一缩将钱代迅速扔出老远，阿鸾并不停手，她眸中幽光大盛，“骗我！”
爪子狠狠扎进仆人胸膛！
她面色一滞，“你没有心！”
仆人仍然面不改色，强劲有力的手腕一把攥住了阿鸾，阿鸾一愣，“能碰到我？”
“抓住她！”高楼慢条斯理的道，唇角挑起得胜的笑。
仆人将女鬼死死箍住，然后一把抱出阴宅范围，任由女鬼狂乱释放的鬼力将他全身穿出无数窟窿。
施虞抿紧唇，果然不是人，看这模样，不会是神话传说里的傀儡吧？想想十方城的诡异，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想，或许真正的高楼也是任务者，而且不是新人。
假高楼抢先解决难缠的敌人，假扮他进行任务，十方城的规则，明摆着是鼓励罪人相互残杀，那么对方死了收割对方的财产也能说得通。
高楼抽出怀里的小瓶，两根手指捏住在女鬼面前晃了晃。
“这个炼化瓶，可是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