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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警察?”
“这和警察身份不一定有关系,就好像凶手选择目标和左右撇子关系不大一样——她就是右撇子。”彬把一张照片举到嘴边,仿佛能嗅出上面的血腥味,“咱俩出事那天晚上,我话说了一半:这个性掠夺者,有至少两种行为模式。”
我顺着他的思路理:“警察与妓女,低风险被害人与高风险被害人——他攻击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被害人。”
“用了两种模式。”
“攻击随机遇到的高风险被害人时,他是猎食者;攻击长期作为性幻想对象的低风险被害人时,他是潜行者 。就是说——”
“池姗姗那案子你们抓错了人,但不代表找错了方向。”
“凶手是曾经出现在小姜和池姗姗生活中的人,凶手认识她们!”
“我大概只能看出这么点儿眉目。”彬把照片塞进案卷,然后整本递给我,“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工作了。比对这两个低风险被害人生活中的交集,多留意细节:她们有没有在同一家影楼拍过艺术照?会不会都常去同一家快餐店?用的是不是同一个牌子的化妆品?是否在同一个地产项目看过房?保险代理人是同一个么?……以支队拥有的资源,应该不难查到的。”
“现在就办!”我拿起手机,发现电池空了,便从口袋里翻出备用电池替换,嘴里还念叨着,“小姜这孩子太轴,扭头往队里,或者哪怕是往大街上跑,没准都能有机会活下来……妈的……”
彬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换你,会跑么?”
“换我?我他妈上去剥了丫的皮!”
“不,我是说,即便排除愤怒的情感因素,你会跑么?”
“呃?哦……”将一干陪练打得东倒西歪后,熊熊怒火依旧煎熬着我的大脑,想跳出来做理性思维还很难,“大概,不会吧。”
“面对凶徒,一般人都会选择逃跑。”
“我不会。”
“她也一样。”
“就因为我们是警察?所以特有神圣的使命感?”
“背对他,你是猎物;转身面对,你是对手。或战或逃,生死一念间……人对命运的选择,源自根深蒂固的性格。”
“你是觉得,因为小姜这孩子轴,所以才会选择拼死一搏?”
“不。”彬拍拍我的手背,“我只想说,她是个好警察。”
托了某个不知名的外出纳凉的大爷大妈的福——当他们绘声绘色,甚至是添油加醋地向儿女或邻居讲述案发现场的景象时,大概不会想到,半个中国在一天之内遍传“女警在公安局门口惨遭杀害”,自己便是始作俑者。网络信息时代的今天,光纤的传播速度令北京警察的公信力一时间直跌谷底。
也是,警察自己都成了泥菩萨,何谈庇佑众生?
令人意外的是,袁适主动承担了对案件定性出现错误的责任。据说,他在电话会议上坦承凶手应该不止一人,且是否专门寻找左撇子实施侵害亦值得商榷,先前给出的“画像”存在明显纰漏,并直接导致分局刑侦支队未能合理调配资源,跟进排查。
老白的态度则简单得近乎蛮横:撤我可以,等案子破了,贬我当平头老百姓都行!
结果,市局谁的账都没买:啥都甭扯啦,限期破案!
人手有限,保护彬的民警被撤回。彬携依晨搬去与父母同住。袁适带着四名助手加入专案组,我被临时选定为专案组副指挥刘强的助理,两个地区队的人马及从派出所抽调的二十名民警被划入组内。分局局长发话:全局上下,无条件配合刑侦支队工作。市局御批:技术队及法医队优先处理与专案有关的勘验,且视情况需要,可专线联络并调度市特警防暴队协助抓捕。
凶手一定不理解:杀警察,等于给自己判了死刑。
人民民主专政的力量是强大的。不到一周,专案组已完成排查上千人次,走访地区扩散至朝阳、西城、丰台、石景山四个区,所有案发地点也布置了专人二十四小时值守——这是袁适提出的建议。虽说国外多起案例都出现过连环杀手回到作案现场缅怀的记录,但我对此没抱什么太大希望。
本是无心插柳,却没想到长出了椰子树。
那天下午,我开小差跑到支队门口,听取杨延鹏打探到的新情报。
“唯一的记录是宋德传与彭康做过旅伴。”杨子从包里抽出张名单,“九四年前后,圣雷森基金会曾经派遣过赴柬埔寨的传染病研究与医疗援助团队。人道主义万岁!”
名单上列着十个名字:孟京涛(领队)、宋德传、马席岭、华美瑶、陈娟、凯特?迪克斯、许东方、彭康、高建隆、顾帆。
“啊——这上面可以划去五个死人,除了你知道的那俩,其他都是在柬埔寨搁车的:高建隆被流弹爆头,陈娟和许东方死于传染病。”
“剩下的人呢?”
“不清楚。我可以再查。”
“都是中国人?”
“有一个是华裔美国人,基本都算是吧——你要这么说是有点儿蹊跷,美国佬派个爱心大使团去老少边穷地区搞慰问,干吗攒帮华人?没准儿有名堂。别忘了,这支队伍的直线老板可是军火贩子。”
“美国和柬埔寨关系很暧昧么?”
“美国跟谁关系不暧昧啊。再说了,这帮人去慰问的又不是柬埔寨官方……”
“啊?”
“哦,可能不重要,就是他们去接触的是红色高棉。”
“什么棉?”
“补补国际时事吧老兄,省得说什么你都不知道。红色高棉也叫‘赤柬’,是一九六○年左右兴起的极左势力,而且是武装势力,据说革命得变态,九八年正式向政府军投降的。”
“有点儿印象了,是那个搞过什么S21集中营杀了两万多人的劳什子玩意儿吧?”
“托士楞只是其中一处,两万也就是个零头不到。”
“你刚提醒我说这队人的老板是军火贩子,什么意思?”
“这还看不出来?”
我把名单叠好揣进兜里:“假借医疗援助之名进行军火走私?是不是有什么免检的绿色通道?”
“医疗团队嘛,该不该叫白色通道啊……反正我也是出于好奇查了查:九四年前后,无论是圣雷森中心还是圣雷森基金会,倒是不曾出现过大笔的资金往来记录——除非钱都打到开曼群岛某个卖麻辣烫大妈的账户上了。这队人肯定不全是白求恩,没准儿是先遣的谈判人员或是去派发免费的试用品……总之,九四年的赤柬已是苟延残喘,日薄西山,要想东山再起,军火贩子应当是非常受欢迎的座上贵宾。”
“这恐怕就是联系所在了。”
“什么联系?”
“你上次告诉我说那种叫‘虎咬’的技巧,不是国外极左势力人士的挚爱么?这红色高棉不就是极左势力?”
“呃——很遗憾,我不得不沉痛地告诉你:赤柬军队不流行这门儿手艺。我也注意到了,所以特别去查过。”
“继续跟进。我去找名单上的其他人聊聊,有没有更详细的……”正说着,驶来两辆警车,前面的那辆在门外停了一下,张祺从副驾的窗口探头,朝我喊了句什么。
我示意让杨延鹏等一下,走上前问道:“什么?”
听到张祺的回答后,我第一反应是:难道今天是四月一号?而后面那辆押运车里的情形,则抹煞了所有恶作剧的可能。
我慌忙拨通了彬的电话:“哪儿呢?”
“机场高速。”电话的信号不太好,“刚送走爹娘,怎么了?”
“依晨呢?”
“她看家。找我有事?”
“不对,她不在家。”我望着车中那个纤细的女孩,百思不得其解,“她刚刚出现在许春楠遇害的现场,已经被我们的人带回来了。”
3
待得彬的白色SUV冲进支队院里,依晨已经不在了。
得到消息的袁适带人将她转押到市局:“这样避免大家尴尬,不好么?”
我本想阻拦,但突然发现老白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彬难掩不悦,只简单问了下情况。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和我一样迷惑,并提出想见依晨。
老白委婉地回绝了他:“嗨,你甭操心,我保证没人敢为难你妹。问完话,我让人送她回去。”
彬早看出水深水浅,临走前小声问我:“拿晨晨作为‘调查进展’么?”
“不会吧。”我能感觉到自己在脸红,“放心,我会想办法。”
“拿她做挡箭牌管不了多大用的。”
“你不觉得有人在针对你么?”
彬的眼角抖了一下:“那就赶紧抓到凶手,帮我解围吧。”
两天后,袁适和我被老白召进办公室,闭门议事。
这个组合显得有些古怪:老白大概是信任我而反感袁适的;袁适同我还在试探期,但肯定是没拿正眼夹老白;至于现在的我,依然觉得袁适靠不住,而老白是否可信,心里也没底。
“那女孩什么都不说:无表情,无反应,无情绪,神游地中海去了。”袁适汇报,“人已经送到北院预审大队暂押,我建议让法医队给她做个性侵害检查。”
我看老白在点头,有些不满:“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怀疑你朋友,但最近连续发生的事件都表明,有人在围绕他做文章。把这女孩卷进来无非就那么几种原因,分别排除一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彬一直和她同住,想了解她应该直接去找彬。”
“如果他乐于合作的话。”袁适摊手道,“我大体上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你认为这种可能牵扯乱伦字眼的敏感问询,他会配合么?”
“早点儿放她回去,毕竟误闯犯罪现场既不代表她是凶手,又不触犯法律。眼下我们需要彬的协助。这么搞到底什么意思?”
“他父母出国了,女人又被关押,即便问不出韩依晨与凶手间的联系,我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孤立韩彬。”
“孤立他做什么?拿他做诱饵?我靠,头儿,你说丫……”
手机响了,老白接听电话,勃然发作,咆哮道:“我他妈也是卖海景房的!你们丫不要再打了!”然后耷拉着眼皮,动作缓慢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很精致地抽了一口,弹了一下烟灰,示意我们继续。
我呆呆地望着他说:“我不想参与。”
“也没打算让你参与。”袁适惬意地翘起二郎腿,“中午刚启动保护预案。两队人,一队在他家楼下,一队负责跟踪。”
我怒:“你们还盯他的梢?”
“这是为了保护他。”袁适托着下巴,“十一点多,我们的人从韩彬单位门口开始跟。没想到他直接开车上了南四环,一路往西猛开,越开越快,到五棵松桥附近的时候,时速超过了一百四。”
我心头一紧:“他摆脱跟踪——”
“——的手法很专业。”袁适一挑眉毛,接过话茬儿,“一个能和职业杀手过招而且还会反追踪的律师,有趣吧?”
“你是怀疑他认识那个职业杀手?”
“我什么都没怀疑,我就是觉得他很有趣。而且在途中,我们发现还有其他人在跟踪他。”
“还有人?”
“一辆黑色牌照的克莱斯勒。”
“外企的车?”
“Bingo!”袁适打了个响指,“通过牌照查询,这辆车是……”
我脱口接道:“中美崴尔集团的。”
他和老白都诧异地看着我。半晌,袁适站起身:“看来,我们似乎应该进一步加强信息沟通与资源共享才是。”
老白看看表,打断了谈话:“你们自己下面去沟通吧。赵儿,你俩先去出个现场。不要张扬,也不需要参与侦查,就去了解情况,回来直接向我汇报。”
“哪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