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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床边说话的那两个人正是前妻和她现在的老公,两人站起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前妻正要说什么,老公还算厚道,拍拍她,轻轻摇摇头。
“爸爸,我想你,晚上都梦见你了,你怎么老不来看我。”许磊哭得特别伤心:“我梦见你把我扔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许大志哭得泣不成声:“儿子,爸爸就算把这个世界都抛弃了也不会不要你。你记住,走到哪,我也是你爸爸,爸爸永远爱儿子。”
病房里还有挺多其他病人的家属,看到这一幕大家都不说话了。病房里非常安静,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家属们都是因为孩子得了绝症才住到这里的,触景生情,一些女士已经开始落泪。
许大志哭着说:“孩子,我真是后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你带到这个人间了。这里就是毒气场就是马戏团,生下来干什么?!生下来干什么?!是我造孽啊。”
越说越不着调,解铃走过去轻轻拍拍他。许大志把儿子放开,许磊看见爸爸兴奋加上哭累了,孩子坐在床上头一低一低的,想睡觉。前妻走过来,帮着许磊躺好,低声对许大志说:“老许,到走廊一下,别影响孩子休息。咱们谈点事。”
许大志看着孩子,心如绞痛,就像被万千钢针扎过一样。解铃说:“你去吧,我在这看着他。”
许大志浑浑噩噩来到走廊,前妻两口子示意一起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窗户开着,吹着小风,许大志看着窗外平台上“哗啦啦”被吹动的一张旧报纸发呆。
“老许,我问过大夫了,小磊这样的白血病治愈率还是挺高的。你就别太伤心。”前妻小心翼翼说着。
许大志心中苦笑,这娘们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
“大夫说,可能要做骨髓移植手术,需要的费用至少也得几十万。你知道,小磊是我的儿子,同时也是你的儿子……”
许大志一挥手,示意她不要说了。他转过身,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小磊是我儿子,我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救他!我有个建议你听听,从现在起,儿子的监护权就是我的了。他所有医疗费用都由我来出,和你们没关系。”
说着他就要走,前妻的老公说道:“老许,你听我说句话。咱们两个人虽然没打过交道,但也算是有缘分在。”
许大志冷笑一下。
“你家里什么状况,我们大概都了解。你多长时间没工作了?我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你自己吃饭都困难,拿什么救小磊?小磊不单单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儿子,我视若己出!感情是没你深,但我问心无愧。我们双方都冷静点,协商出一个合理的方案。现在救孩子是最主要的……”
许大志略停了停,没再听下去,大步流星走进病房。
病房里,孩子正在睡觉,解铃在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说话。这女孩梳着马尾辫,长得挺清纯,但又透出一种故作的老成。
许大志擦擦眼,走过去问:“这位是?”
那女孩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许磊的老师,我姓徐。”
许大志赶紧握手:“徐老师,你好你好,我是许磊的父亲。”
徐老师说:“听说小磊生病了,我马上赶过来。小磊这孩子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特别招人喜欢,特别懂事,我们老师都喜欢他。谁承想会出这样的事情。”
许大志现在感情极为脆弱,听老师说这样的话,眼圈一热,又想哭。
这时,前妻两口子也走了进来,和老师握握手,说话就透着亲密了。孩子现在归前妻抚养,前妻和幼儿园打交道比较多,和徐老师也是非常熟络的样子。
几个大人凑在一起说着没有营养的话。这位徐老师看样子也是涉世不深,故作老成的幼儿老师,尽量找话题宽慰家长的心,许大志心乱如麻哪有心情听她的那些废话。
许大志心里烦,就想抽口烟,可医院里禁止吸烟,要出去抽还要走好远。他现在一步也不想离开儿子,一时间焦躁不安。就在这时,熟睡的许磊忽然喊了一句梦话:“阿姨,红嘴阿姨来了。”
大人们都停下来,一起看向孩子。解铃神色犹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第16章 红嘴阿姨
“什么红嘴阿姨?”许大志疑惑道。
前妻走到床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说:“孩子发烧,说梦话胡话呢。”
还没说完,许磊忽然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孩子小脸上都是冷汗,脸色煞白。前妻看情况不好,赶紧出去叫护士。许大志坐在床上,握住孩子的小手:“小磊,怎么了?”
“爸爸,那个白脸红嘴的阿姨又来找我玩了。”许磊轻轻地说。
许大志听孩子这么说,有点发毛,疑惑道什么:“白脸红嘴的阿姨?”
许磊伸出手指,指向窗户:“刚才她还露个脸呢。”
许大志和解铃不由自主看向窗户,解铃走到窗前,轻轻推开那扇窗。他们是在四楼,高高的白楼下面,是一大片院子。就算真的有什么女人,也不可能爬这么高,在窗外露个脸就没了。
徐老师看得有点害怕,不由自主走到解铃身边。解铃脸色凝重,许大志轻声问他有什么发现。解铃摇摇头,说医院这地方本来阴气就重,尤其肿瘤医院,死去的亡魂更多,无法确定骚扰许磊的是哪一个。
“你们说的怎么跟真事似的?”徐老师更害怕了。
解铃走到床前,柔声说:“小磊,你是好孩子,老老实实告诉叔叔,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到那个阿姨的?”
许磊缩在被子里,白色的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特别可怜。他低声说:“就是上次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们一起做画图游戏的时候看到的。”
许大志不无担忧地说:“既然医院不干净,那就让小磊回家吧。”
解铃摇摇头:“不至于。小磊可能是体质敏感了点,等我在他床头贴一个安神驱邪的符就好了,肯定神鬼不近。而且你也听到了,那个不干净的东西最早出现在幼儿园,一直跟到这里,并不是突然在医院冒出来的。”
徐老师赶紧插嘴:“你们乱说什么啊,我们幼儿园干净得很,怎么会有脏东西呢?”
说完这话,她忽然愣了愣神,说道:“我想起来小磊说的白脸红嘴阿姨是怎么回事了。”
许大志心急如焚,催促她快说。
徐老师说,前些日子幼儿园来了几个人,说是上面教育部门搞幼儿教育研究的,是园长领来的,应该没错。他们选定几个班级,把这些孩子集中在一起做测试。
什么测试呢?这些人在纸上先写几个字或是画了个图案,让孩子们去猜。
猜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线索和提示,就是让孩子隔空凭感觉去猜物。不知是什么目的。
一开始做的那些测试,没有孩子能猜对。徐老师当时觉得有些扯淡,现在是讲究科学技术的年代,这种非科学的事情怎么还有人搞呢?只不过这些人是园长领来的,她也只能腹诽。
一直到最后一个实验,那些人里有个领头的男人,在纸上写了一串字,让孩子们猜。这个实验,要求孩子们不要多想,感觉到什么就在纸上画什么。
等所有孩子都写好后,他们把纸收上来一一检查。当看到其中一张时,那个男人眼神立时不对,和同来的几个人低声说着什么。
这张纸就是许磊画的画。上面用蜡笔,歪歪扭扭画了一个人物的正面头像。这个人物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留着长长的头发,脸色就是白纸的颜色,不知是许磊忘了上色还是人物本色就是这样。
这个女子,脸上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长着红红的嘴唇。
看到这幅画,那男人找到许磊,和他交流了一会儿。徐老师就在旁边,男人问孩子的无非就是多大了,认多少字之类,很稀松平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询问一番,那些人什么也没交待,就都走了,此后再也没露过面。
时间一长,徐老师就把这事忘了。
解铃觉得事情有点蹊跷,问徐老师那个男人当时在纸上写的一串字是什么?徐老师想了半天,摇摇头:“忘了,真的忘了。他写的时候,我们距离挺远的,我瞥了一眼没看清楚,也没细问。”
“你们幼儿园有摄像头吧?”解铃问。
徐老师点头,表示有的。解铃对许大志说:“这事很奇怪,或许有些玄机。我现在就过去到幼儿园,查查当时的录像。”
许大志赶忙道:“我也去。”他咬牙切齿:“我要知道谁在害我儿子,我给他扒皮抽筋。”
“徐老师,也麻烦你和我们一起过去。园里有你沟通,比较方便一些。”解铃想得很周到。
徐老师这女孩还挺爽朗,随口答应。
这时前妻领着护士和医生进来,许大志简单交待了两句,三人一起出了医院,打着车到了幼儿园。
到了园长办公室,徐老师把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上去。园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戴着厚厚的近视镜,听得称奇,对许大志说:“这位家长,不好意思啊,这件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前园长做的。”
许大志耐着性子说我今天来不是追究责任的,而是想调查一下,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园长叫来了电脑房微机老师,把事情和他说了。微机老师挠头:“过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当时的带子保没保存,你们跟我来吧。”
园长也坐不住,跟着他们几个到了电脑房。微机老师问清当天的时间,在服务器硬盘里搜索,好不容易找到那一天的文件夹,里面有视频文件,随即打开。
图像一出,徐老师指着屏幕上一个背对摄像头的男人背影说:“就是他!”
解铃和许大志紧紧瞅着屏幕,眼睛几乎都不眨一下。
那男人看起来有些魁梧,肌肉很发达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锻炼。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衣服虽然很随性,但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很严肃的气场。
摄像头拍摄的画面,正是他在纸上写那串字的时候。只见白纸上随着他的笔尖跳出一串字,许大志惊叫一声:“是日文。”
在场的几个人都看清楚了,确实是日语。
“这是个日本人?”徐老师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们说话时候,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地道,没想到是日本人。”
“写日文的未必是日本人。”解铃说。
他对微机老师说:“镜头能不能再清晰一些,我想看看纸面上写的是什么。”
微机老师也好奇,定格那个镜头,一帧一帧放大。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出现许多色块,字迹虽然看起来还是模糊,不过轮廓已经出来了。
许大志看看在场的人:“你们谁会日语?”
这时,他看到解铃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日文,聚精凝神,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解师傅,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许大志尝试着问。
解铃点点头,脸色有些疑惑:“他写的是一个名字。”
“名字?”众人面面相觑。
“翻译过来叫做阿弥。”
徐老师好奇地说:“阿弥陀佛的阿弥?”
“字是这么个字,但不是这么解释的。佛教术语中的‘阿弥’指的是功德无量的觉悟者,而这里的‘阿弥’,据我了解应该是能剧艺人的一种艺名后缀。”解铃说。
说到这里,许大志瞪大了眼睛,脑袋嗡嗡响,能剧的阿弥……他几乎脱口而出,孙阿弥、阴间!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刘洋所说的那个能剧故事,会活生生和他的生活发生这么强烈的关系。
解铃看他脸色不好看,以为他忧心儿子,赶忙道:“大志兄,你如果担心就去医院吧,这边的事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