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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认定这是绑架案,所以先入为主,将雅樊当成‘受害者’,而同时认为Liz不会伤害雅樊,所以排除Liz的嫌疑。”关振铎说:“但你一开始便搞错了,真正的受害者是你,而且论伤害程度,不过是担忧半天,加上财物损失而已,只要有足够理由、呃、或足够金钱,不少人都乐意动手。更夸张的想法是,或许Liz认为这是对雅樊有好处的选择,你看,经此一役,雅樊不是得到更多父母关爱吗?”
“但她怎样制造那些巧合?淑兰忘掉写生的事,不是Liz能‘制造’的啊。”
“你妻子不是”忘掉“,而是她根本不知道。”
“Liz没有告诉她?但通告上有她的签名?”
“签名可以冒充。”关振铎摊摊手。“要是让我经常看到对方签名,我也能轻松模仿。Liz看准你们两夫妇忙于工作的弱点,加上惊魂刚定,将责任推在你妻子身上,便十拿九稳不会露馅。”
“那字条又如何?”
“字条是她回来时才出现的。她把字条藏在掌心——应该是拿出有签名的通告时藏在手里——然后在架子前装模作样,假装在地上找到,我刚到你家时,有留意过你家中的布置,那架子旁的地上没有任何字条。”
“如果早上雅樊跟我们提起写生的事,怎办?”
“行动取消,或改变计画。如果早上雅樊有跟你们说,Liz也会知道,因为她在场。就算真的弄砸了,你妻子会在第一通电话时以为遇上骗徒,对犯人来说损失也不会太大,重点是Liz不会暴露被收买的身分。而事实上,Liz应该很清楚雅樊不会跟你们说什么吧?你两夫妇工作忙碌,亲子关系疏离,这lLiz都一清二楚。”
夏嘉瀚回忆星期五早上,虽然雅樊没说,但也略见端倪,平时不喜歃上学的雅樊居然心情雀跃,是因为下午能到郊外画画。
“等等。”夏嘉瀚想起两点,“那么说,那件校服和头发,以及我在电话中听到的雅樊声音……”
“校服要到手不困难,反正Liz想多买一件很容易。头发应该真的是雅樊的,Liz只要带他去理发时藏起一小撮便成。至于声音,只要用答录机便搞定。当时那句话是”Liz?你在哪?Liz?“,很可能是平时你们夫妇不在家,Liz特意躲起来,让雅樊呼唤自己时录下。”
夏嘉瀚哑口无言,归纳种种细节,的确Liz是唯一能够达成所有条件的关键人物。
“好了,现在我可以说明,为仟么伪装绑架跟偷取文件有关。”关振铎从口袋取出一小片金属,丢给夏嘉瀚。“绑架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要把类似这个的东西弄到手。”
夏嘉瀚仔细一看,发觉是半截钥匙,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他的保险箱钥匙复制品。
气你、你如何得到这个的?”
“趁你在泳池‘畅泳’时,用很简陋的方法复制的。”关振铎微微一笑,“不过你不应该担心我这个复制品,你要担心的是犯人手上也有一把相同的。”
夏嘉瀚来回注视手上的金属片和关振铎,似乎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我说,表面上绑架案—或骗局——失败了,但其实犯人真正的目的已达到,他们已具备偷取档的所有条件。”
夏嘉瀚直盯着关振铎,等待对方解释。
“到乐香园等指示、购买金条,限时抵达下一个目的地等等,都只是为了令你深信这是绑架案,忽视其他可能的做法。在泳池搜索硬币,表面是确保你不能在赎金做手脚,像是放置发信机,但实际上,是要你离开一些你永不离身的私人物件。”
“我的钥匙……”
“对。如果绑匪真的只是为了令你不能在赎金装设陷阱,不会让你在泳池花上半个钟头。你看,犯人之前的每个步驿都精确无误,连打电话都非常准时,为何硬币的部分会出这种岔子?如果真的被不知情的第三者捡走,你便不可能在半小时后找到。当我在池边发现你一直找不着硬币时,我便察觉,犯人正在进行某个计画,加上我之前的判断,我便知道他们在打你的钥匙主意了。”
“等等!”夏嘉瀚打断关振铎的话。“‘之前的判断’?你早知道绑架案是假的?”
“我是在乐香园咖啡室跟你并肩而坐时发觉的。”
“那时候?那时候有什么令你发现这是骗局的线索啊?”
“你记得那个英语不灵光的服务生跟你说了什么?”
“他……他只叫我接电话啊。”
“他叫了你的名字,但不是你正确的名字。”
夏嘉瀚霍然想起,当时服务生问自己是不是“Mr Ha”。
“这有什么问题?一些其他部门的同僚也会因为我的中文译名误叫我做‘Mr。Ha’。”
“绑匪曾说过他以为你是有钱的商人,换言之犯人们应该对你的身分不大清楚。雅樊念书的学校所有档都是英文的,你和雅樊的姓氏,只会出现‘Hill’而不是中文的”夏“。那么,为什么犯人跟服务生说找你的时候,会说出夏这个他不应该知道的细节?我认为,这是因为犯人用粤语跟服务生沟通,叫他找一位元外国人顾客,服务生问了名字,对方无意间说出‘夏先生’,所以服务生才会问你是不是”Mr。Ha“。在这个时点开始,我便怀疑,犯人一直在说谎。事实上,一开始我便觉得雅樊被绑架很不可思议,绑票案是相当讲究事前准备的犯罪,哪有犯人会摆这种大乌龙,抓了侗财产不多的公务员儿子?只是世事无奇不有,我不得不认真调查,毕竟这真的可能涉及雅樊的性命啊。”
“就是这句话,令你猜出犯人在说谎?”
“这是开端,第二个证据是那条用来放金条的腰带,以及在泳池找指示的计画,那条腰带状的帆布袋,放金条刚好吧。”
“对,那又如何?”
“你记得犯人本来勒索多少钱吗?是五十万啊。五十万可以买一百一十三条五两重金条,那个帆布袋绝对不够装,而更重要的是,五十万的金条重量超过二十公斤,你如何背着二十公斤的金块潜水找硬币?绑匪收赎金的过程有周详的计画,绝不是临时掰出来的方法,所以,犯人一早知道,你只会带着不到三公斤的金块潜水,换句话说,对方其实很清楚你的身分、家庭、以及财政状况,之前一切都是演戏。”
夏嘉瀚拍了额头一下,他认为自己如果冷静一点,便不会掉进犯人的圈套。
“虽然知道犯人在说谎,但那时候你有任何异常举动只会打草惊蛇,为了查出对方的真正目的,我便顺着演下去。”关振铎说:“在泳池,我看你找了快二十分钟还没找到硬币,那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冒起。为了证实想法无误,我立即到更衣室换回衣服,当时我已有八、九成肯定犯人是为了复制你的保险箱钥匙,于是我走回车子,从后车箱取出复制钥匙的泥板,再偷偷走到泳池的职员入口,等待机会。”
关振铎把一个工具箱放在车子的后车箱,里面放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工具,像套取指纹的化学粉末、底片显影剂,血液试剂之类。守在车子的阿麦奇怪著关振铎为何行色匆匆,从泳池跑出来拿了东西又立即跑回去。
“我等了一会,遇上更衣室职员上厕所,真是难得。我本来还想要不要动用员警的身分威吓他:逼他就范。”关振铎苦笑一下,继续说:“我窜进保管泳客物品的房间,找出你的物件,检查钥匙。一如所料:钥匙上有不少金属屑,于是我立即用泥板复制一个模子,再迅速离开。”
“金属屑?”
“当你在泳池忙碌地潜水时,犯人已拿了你的钥匙,拿去复制了。”
“咦!”
“我想,更衣室里有至少一位泳客是犯人的同党,他比你早一步进入更衣室,暗记住放在柜台的空铁笼牌子号码,当你取走其一时,他便知道你拿的是几号的笼子。犯人预备了一个模样相同、但没有写上编号的牌子,当你换好衣服,他便在空牌子上写上号码,到更衣室外等待一会,再回到更衣室,跟职员说要暂时取一些东西。他出示那个假的号码牌,从里面拿了你的钥匙,交给另一位同党。那个同党拿着钥匙,走到大街找一位配匙匠复制钥匙,然后回到泳池将你的钥匙交回,再把钥匙放回笼子,交给职员,他们时间不多,即使钥匙沾上复制时飞溅的金属屑,也没有处理掉,反正心焦如焚的你之后才不会留意。”
“那么说,泳池里的硬币,其实是他们确认行动成功,才让扮作普通泳客的同伙丢下的?”
“对,应该是那样子。”
“所以,那场金条掉落的意外也是故意的吧。”
“不,我认为那真的是意外。”关振铎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既然做到这个地步,赎金不拿自不拿。你的财产没落入犯人手上,大概是幸运之神眷顾。”
“那么,那个开电自行车的犯人真倒楣。”夏嘉瀚失笑道。“而且他还差点被抓。”
“不,他应该不会被抓。负责取赎金的位置,一定有充分的准备。依我看,那个说犯人换车逃跑了的休班警员,便是驾电自行车的人。”
“什么!”
“我说过,犯人是一群员警嘛,你试想想,哪种人最不会被怀疑?当然是‘同袍’了。犯人丢弃安全帽和外套,然后向追至的同僚说看到犯人逃到哪里,其他人一定相信。本来那条腰带状袋子,是为了让犯人戴在衣服里,瞒过追捕者而用的吧,没有员警会对同僚搜身的。”
夏嘉瀚往后倚在椅背,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现在回想,他差点被骗走这一年多的积蓄。几年前以为稳赚的投资令他欠债,这次几乎全数尽失的财富却巧妙地留在身边,他不禁觉得上帝真喜欢开玩笑。
“好了,就算犯人已复制了我的钥匙,但保险箱还有密码锁,光用锁匙开不到嘛。”夏嘉瀚说。
“但我也开了。”关振铎指了指对方大腿上的档。
“你……啊,该死的,你记住了我的密码!”夏嘉瀚笑着骂道。
“对,我看到了,也默默记住了。”关振铎突然亮出严肃的表情,“但你要知道,最严重的是,不只我一个人看到。”
夏嘉瀚紧张地瞪着关振铎。他回想星期五的每个片段,想起在书房中取出首饰的情形。
他想起那个人。
“老徐一定是受贿的警员之一。”关振铎蹙著眉,说道。“我一直怀疑,我的部下之中有人收贿赂,可是没法查证。经过这次事件,那家伙露出狐狸尾巴了。”
“但……光从这点便断定他是犯人之一,会不会太武断?”
“你记得当我提出借钱给你当赎款的情形吗?老徐立即阻止。他不是在意什么员警规矩,而是他知道,如果我借钱给你,你就不用打开保险箱拿首饰,他便失去偷看密码的机会。他还一早提出Liz是共犯的可能,当我们最后发觉绑架案根本没发生,Liz是绑架案共犯的说法便不攻自破,有谁会想到她不是‘绑架案的共犯’而是”骗局的共犯“?”
“这个……”夏嘉瀚找不到该说的话,他明白,自己的部下是犯人之一,关振铎心情一定不好受。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自有分寸。”关振铎换回轻松的表情。
“其实犯人怎会知道首饰的事?”
“当然是Liz说的,她应该见过你太太戴过吧。犯人知道你家的细节,大概统统都是从Liz O中泄漏出去。当我告诉她有人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