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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7-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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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明记得黄督察说过西环火灾的起因可疑,重案组会接手调查——那么说,纵火狂徒应该就是细威一伙。
  “细威和两个大圈先在五点多纵火,再驾着车子……两部车子来到西半山区的巴丙顿道,并在便利店买食物,然后等待十点多在医院上演逃亡剧?”小明一边推敲一边说。
  “差不多是这样子。”关振铎十指互扣,放在膝盖上,点点头。“不过,这想法没有实质的证据支持,只是一种合理推论,所以我没有跟小蔡说明,决定亲自到嘉咸街镪水弹事件现场看一下。”
  “组长,您说过您本来以为嘉咸街的犯人是模仿犯,就是出于这个推测?”
  “没错。我当时想,或许石本添别有所图,于是派人模仿旺角的案子,制造混乱,好让他在医院进行某种诡计—但当我发觉嘉咸街的案件跟旺角的吻合,我便发觉,这不是偶然、或是简单的诡计,而很可能是一项筹备了半年、精心策画的犯罪行动。”
  关振铎干咳了一声,再说:“如果嘉咸街的案件只是出于模仿,那可能纯粹是石本添想进一步令急症室陷入混乱,让大量伤患挤满医院,但若动机如此单纯,他就不用安排在嘉咸街动手的犯人事先在旺角做案,而且还要做两次。旺角的案子,一定出于某种理由,于是我就提出‘旺角的是预演’的推理。”
  “组长,您不是说过犯人是为了伏击仇人,所以在旺角做实验吗?”小明想起早前在车上的?湾仔邓肇坚医院急症室于二○○二年停止服务,由毗邻的律教治譬院接瓣。对话。
  “什么伏击仇人?”关振铎怔了怔。
  “您举了连续杀人事件的推理小说做例子嘛,我当时答,为了掩饰真正想杀害的目标……”
  “你怎么只取字面上的意思啊!”关振铎失笑道:“重点是”掩饰“,而不是‘杀人’哪,原来你以为我调查那三名伤者,是为了找出他们有没有仇人吗?我找的不是受害者,而是共犯。”
  小明拍一下额头,暗骂自己想错方向了。
  “组长您怎么会猜伤者中有共犯?”
  “将‘石本添故意谒虎离山、留在医院’、‘令急症室挤满伤者、陷入混乱’和,部署半年,使用腐蚀性液体制造大量伤者”并排,最合理的答案便是“趁乱伪装成另一个人”。安排一个普通人入院,然后让石本添跟他掉包,之后石本添便能够以那个人的身分光明正大地生活,而警方永远无法找到业已消失的“石本添”。循这个方向去推论,伤者之中就一定有石本添的棋子——而那颗棋就是拖鞋档的周老板。”
  “慢著,这么说的话……周祥光是假装受伤入院?”
  “不,当然是真的。没可能骗得过急救人员嘛。”
  “咦?但组长您说案子是石本添策画,但伤者又是共犯……”
  “即是说故意用镪水毁容啊。”小明听罢,愕然地盯着关振铎。
  “您是说,周祥光用镪水湲向自己的脸?”
  “动手的当然不是周祥光,而是阿武。”关振铎稍作停顿,再说:“不过,周祥光是自饶的。”
  “自愿?”
  “我估计,周祥光是因为欠债所以愿意当棋子。石本添的手下——可能是细威、可能是阿武、可能是那个长发男—物色一个身材祀年龄跟石本添接近,欠下高利贷的债户,以金钱威逼利诱对方合作,不少欠债户愿意为钱键而走险。半年前他们找到周祥光,于是按石本添吩咐,筹备一个让石本添取代周祥光身分的计画。阿武在旺角制造镪水弹案,故布疑云,之后让周祥光‘合理地’在嘉咸街市集工作,为抹消他的容貌作准备。”
  小明这一刻才明白关振铎向顺嫂问及三名伤者有没有任何金钱纠纷之类的用意,问题不是他们有没有跟人结怨,而是他们有没有被人利用的把柄或弱点。
  “今早,阿武按计画执行,跟周祥光以搬货做借口,一同窜进嘉咸街和威灵顿街交界的荒废唐楼之中。周祥光很可能只待在梯间,或是在唐楼门前装作搬货替阿武把风,而到顶楼投掷镪水弹的只有阿武。阿武做案后,在梯间进行了重要而大胆的一步——用腐蚀液泼向周祥光的脸和双手,我猜,这瓶腐蚀液的浓度应该较低,但一样可以造成二级化学灼伤。或者阿武有准备瓶装水,在确认周祥光的睑部皮肤受损后进行清洗,总之周祥光就是如此自顾地受伤了。”
  小明想像著当时的情况,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随后急救人员赶到,替周祥光清洗和包扎,而阿武就陪伴他上救护车,一同到达玛丽医院,完成这一幕。”
  “组长,您何时确认周祥光就是用来掉包的替身?李风或钟华盛也有可能吧?”小明问道。
  “跟顺嫂她们聊过后,就确认了八、九成。”
  “那时候便知道了?”
  “首先,李风年纪太大,不适合用作掉包,而且医生说他伤到眼睛,那应该是真正的意外受伤。”关振铎举起右手食指,“余下是钟华盛和周祥光,两人都有嫌疑,但钟华盛的机会较小,因为他身上有纹身,一旦掉包便很易被第三者发现。周祥光最可疑,一来他在嘉咸街工作的日子最短,二来他在市集的举止奇怪,完全不像一位商人,三来,他的眼睛没有受伤。”
  “眼睛没受伤不是理由吧。”小明插嘴说,“医生说他戴上了太阳眼镜,所以才没有被腐蚀液体溅到眼。”
  “你错了,冯医生的话反而让我更确定周祥光就是共犯。早两天暴雨后,这几天都天色昏沉,哪需要戴什么太阳眼镜?”
  小明细心一想,这几天的确没有阳光。
  “伤者被送到医院,同时间石本添也因为讹称腹痛到达,接下来就是那场‘逃走’的戏了。”关振铎回头往急症室的方向望瞭望,说:“伤势不及李风或钟华盛严重的周祥光,在分流检查后会排在他们之后接受治疗,而事实上因为伤者太多,急症室处于混乱状态,周祥光就容易避过耳目,离开本来的位置,进行掉包诡计。刚才已说过石本添、施永康祀长发男如何在二楼洗手间进行计贪,同时间,阿武应该扶著周祥光在附近守候……可能在三档的洗手间,或是二楼的杂物房吧。两个惩教人员一走,长发男就回到二楼洗手间接走石本添,跟他一起到周祥光所在的地点掉包。”
  “让石本添换上周祥光身上的衣服?”
  “不,不是衣服。周祥光被腐蚀性液体所伤,衣服早脱光了,他那时应该只穿着袍子,或是裸著上身吧。要掉包,就要再执行之前做过的步骤一次——用镪水毁掉石本添的容貌和双手。”小明倒抽一口凉气。
  “组长,您说……石本添为了逃跑,连自己都要忍受剧痛,淋腐蚀性液体?”
  “对啊,如果不这样做,没可能瞒过医护人员的。”关振铎保持着淡然的语气,就像对这极端的做法毫不讶异。
  “石本添毁掉脸孔,用水清洗,再以类似急救人员的手法包扎后,便跟阿武回到本来周祥光等待治疗的位置。而周祥光则换上衣服——大概是连帽的风衣——忍住痛楚跟长发男离开医院。当时医院正凶为石本添越柙大乱,他们要进行这步骤相当容易。虽然周祥光包得像个木乃伊,但在医院出现包扎著绷带纱布的出院病人并不稀奇吧。长发男更可能准备好车子,两人可以轻松离开现场,从容不迫地驾车回去柴湾的巢穴,跟细威三人集合。”
  “难怪冯医生说‘周祥光’应急处理不足,原来不是分流站看走眼,而是,那个人,根本没接受正确的急救治疗啊!”小明恍然大悟。
  “石本添的计画到这时都很顺利,但他再聪明也料不到那个意外。”关振铎语带讽刺、又有点无奈地说:“细威他们居然撞车了,还爆发枪战,三人死亡。长发男和阿武知道后应该很焦急,但主持大局的石本添只能待在医院里,更教他们束手无策的是,阿武甚至无法收到石本添的进一步指示,因为黄昏六点前医院不接受访客,他们大概六神无主,连本来杀掉真正的周祥光的步骤也延后了。”
  “杀掉周祥光?”
  “阿武表面上是拖鞋档员工,实际上是监视者,在市集打工是为了令周祥光成为一个不会被人怀疑的普通摊贩老板。周祥光知道自己的脸容会毁掉,身分会被人取用,但为了报酬,他只好默默地按计画行事。我想,阿武应该告诉他,掉包之后石大哥会找黑市医生替他治疗,再让他偷渡到大陆或东南亚生活。不过,石本添才不会真的这样做,对于这种没利用价值的棋子,用完便自然丢弃掉,干净俐落。”
  “所以组长您刚才要阿武说出巢穴位址啊……”小明摸著下巴,点头道。
  “纵使周祥光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人命就是人命,我也不想他无辜被杀。”
  “组长,您真的从阿武的步姿认出他是旺角案件的犯人吗?”
  “我当然认得,但我不是因为那原因气找出b犯人,而是用来,验证‘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在跟冯医生谈过后’因为所有客观证据全指往相同的结论,我几乎肯定周祥光就是石本添,阿武就是镪水弹案的犯人,我需要的只是确认这推论熙误。我在嘉咸街等你开车来时已想到用方法引阿武露马脚,于是买了这顶黑色的棒球帽,再来就是等候一个跟旺角案那胖子步姿相同的人走过,如果那个人出现,他又往六号病房探望‘周老板’,我就能完全确定自己的推理。我倒是没料到阿武竟然瘦了这么多,难怪警方多月来发放资料,仍找不到他啊。”关振铎从怀中取出包著透明胶袋的帽子。
  “您怎知道阿武犯案时戴上了帽子?”
  “他没理由不戴。在光线充足的白天犯案,很容易被人看到,如果他连帽子也不戴,附近大厦的居民目击,就有可能认出他。我猜,他犯案时大概还披上外套了,甚至可能戴上口罩。而且,他知道自己戴帽的模样已曝光,警方正在找他,他就更需要戴上帽子行动,因为一旦被目睹,便能顺水推舟令嘉咸街的案件跟旺角的连结起来。”
  “为什么他要把案件连结起来?让人以为是模仿犯不是更好吗?”小明奇怪地问。
  “小明,我现在把你的问题丢回给你——为什么石本添不来硬的,直接从医院抢人?”
  “呃……他伯节外生枝?”
  “他连惩教署内应也有了,要逃易如反掌啊。”关振铎笑道。
  “思……他良心发现不想伤人?”
  “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机会较大。”
  “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用上如此复杂的方法去逃走。”小明摇摇头,表示放弃。
  “小明,逃狱跟杀人一样,其实很简单的。”关振铎缓缓地说。“要杀一个人,只要用一颗子弹,或用刀子轻轻一划,对方便死了。逃狱也是一样,只要你有足够人力物力,就算是森严的监狱,你也可以在墙上轰出一个洞来,把囚犯带出去。这些犯罪最难的不是‘过程’,而是‘善后’。杀了人,如何逃过警方耳目?逃狱后,如何不被警方追捕?这些才是令谋杀和越狱变得困难的原因。”
  小明默默地听着组长的讲解,就像徒弟倾听师傅的教诲。
  “石本添要逃,很容易,但他一逃就要躲在黑暗之中,因为全香港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位元前头号通缉犯藏匿在我们身边,而警方会锲而不舍地一直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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