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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督察著棠叔坐在沙发上,再把发箍戴到对方的头上。令众人觉得奇怪的,是骆督察不像一般人把发箍戴到棠叔稀疏的头发上,反而以水准的方向,把那个塑胶圈套在棠叔的前额,就像孙悟空的金箍圈。塑胶圈两端压着太阳穴,而戴上这东西后,棠叔感觉到胶圈内侧有数个突起物,紧贴著额上的皮肤,骆督察轻轻地移动发箍,就像在调节仪器。
“嗯,可以了。”盯着萤幕的苹果突然说道,骆督察就住了手。
“各位知道什么是E E G吗?”骆督察向众人问道。
“脑电图Electroencephalography?”蔡婷道。
“对,就是那个。”骆督察说:“人的大脑由神经元组成,而当大脑活动时,这些神经元就会产生轻微的放电,通过称为E E G的技术就可以测量得到。科学家们叫这些电波做脑波。”
“这、这发箍可以把脑波变成语言?”俞永义讶异地问。
“不,现阶段科学家们仍无法完整地从脑波解读出大脑主人的思想内容。”骆督察说:“可是测量大脑状态却是应用多年的技术,而这技术近年更有所突破,只要简单的仪器就能做到。”
“测量脑波的难处在于分辨哪些是脑波、哪些不是。”苹果插嘴道:“就像这房间,光是一堆医疗仪器就产生大量的干扰电波,以前做E E G要在特别的环境才能进行,但今天消除这些‘噪音’的技术在电脑运算协助下变得很简单,我这套仪器的主程式由我独自编写,至于减噪的算法来自美国柏克莱大学一个研究团队提供的函式库,接口方面……”
“简单来说,这仪器让人只要动动脑袋,就可以测出最基本的想法。”骆督察打住苹果的长篇大论,伸手示意对方把其中一台电脑的萤幕转向众人。苹果把中间的电脑萤幕扭转——那是一台萤幕可以一百八十度旋转的笔电——众人看到一个奇特的画面。画面分成上下两半,上半为白色,下半为黑色,画面顶部有一个黑色的“YES”,底部有一个白色的“NO”,而在黑白两色之间的分界线,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十字。
“王先生,请你集中精神,想像这个蓝色的十字往上移动。”骆督察对戴着古怪塑胶圈的棠叔说道。棠叔不明所以,但也照着做。
“动、动了!”俞永廉指著萤幕嚷道。画面中的蓝色十字正缓缓地往上跑。当十字碰到“YES”这个字时,电脑发出一声“哔”声。
“大脑专注时和放松时产生的脑波有明显差别。”骆督察指著萤幕道:“当王先生集中精神,他的大脑就会产生……产生……”
“Beta波,即是十二至三十赫兹的脑波,只会在集中精神时发出。”苹果在萤幕后探出头来。“而放松时大脑会产生八到十二赫兹的Alpha波。”
“对,Beta波。”骆督察笑了笑,暗想自己果然不是念科学研究的材料。“王先生,请你试试放松,例如望向窗外的海景,指标就会往下移。你可以凭‘集中’和”放松“来控制那个蓝十字往上还是往下移动。”
众人半信半疑,盯着画面,只见指标慢慢地移动,一时往上,一时往下,棠叔的神色却告诉众人这仪器功能不假,他的表情愈来愈惊讶。
“真的!当我努力想它向上,它就真的向上跑!我不去想时,它就慢慢往下掉了!”指标来回移动了好几次,棠叔啧啧称奇,向众人说道。
“各位如果想试一下也无妨。”骆督察边说边替棠叔取下仪器。
换作是平时,俞永义早就脱口说让他试试,因为他一向对新奇的事物深感兴趣。不过在这个场合,他不想让自己受到注目,尤其是在这位深藏不露的警官面前。
“等等,那位专家小姐说程式是她编写的,但硬件呢?这塑胶圈就像订造似的……”棠叔问道。
“买的。”苹果回答。
“哪儿有这种东西卖?”棠叔一脸不解。
“玩具反斗城。”苹果从身后拿出一个纸盒。“用脑波游玩的玩具近年已经上架了,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只是拿市贩的装置来改装,别小看今天的玩具,我之前就试过把电玩的立体镜头改成V R感应器来取代VR手套……”
“慢著,你的意思是让昏迷中的关警官戴上这仪器,让他推理案情,告诉我们结果?”蔡婷打断了苹果的话,向骆督察问道。
“正是。”
“但这仪器只能让他回‘是’或‘否’,那又如何破案?”
骆督察以俐落的眼神扫向各人,说:“就算他只能答‘是’和‘否’,对我们的调查已经有莫大的作用……”骆督察顿了顿,嘴角微翘,继续道:“而且,他操控这仪器的能力,比我们在场所有人高明得多。”
骆督察从沙发走到落地窗的那一边,绕过苹果和她的电脑,跨过满地的电线,从病床左方轻轻地把塑胶圈套在床上的老人额上,直至苹果说了句“OK”才放手。
“师傅,你听到我说的话吗?”骆督察坐在床头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对着床上的关振铎说。
“哔。”电脑喇叭突然发出清脆的声音。蓝色指标一下子跳到画面的正上方,盖在“YES”之上。
“十字怎么突然动了?是坏了吗?”俞永廉说。
“嘟嘟。”在较低沉的电脑音效下,众人看到指标刹那间跳到画面底部,压着“No”字。
“我就说,他很擅长控制这机器。”骆督察道:“他之前每次肝昏迷都是用这机器跟我们沟通,练习时间加起来超过一个月,系统已收集了大量他的资料,误差值接近零。”
“有人能够如此迅速地改变自己的精神集中程度吗?”蔡婷一脸惊愕,来回察看老人和萤幕。
“哔。”十字瞬间移到YES之上。
“瞎子可以凭声音判断距离,聋子可以从嘴唇看出说话,人走到绝境就会发掘出潜能。”骆督察十指交叠,放在大腿上。“何况这是他昏迷期间跟外界沟通的唯一工具了,不可能不熟练的。”
画面上的十字慢慢地回到中间,就像操控者向各人宣示,指标现在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容他人质疑它的准确性。
“为了方便调查,我今天邀请五位到来,好让关警官了解案情,以及让他有机会针对各位查问案发前后的细节……本来我打算等他醒转后才进行盘问,但我刚才也说过警方高层相当重视本案,我唯有采取这种非常手段让师傅”发言“,加入调查。当然,查问由我来进行,关警官只会适时做出反应和提示,引导我们找出真相。”
“哔。”指标指著YES。
“为什么要我们全部来受审似的?凶手不是小偷吗?我以为这已经很明显了啊?”俞永廉一脸不屑地提出质问。
“我会一一说明,况且我要把案情整理再告诉关警官。”骆督察没有正面回答俞家么子的问题,继续坐在床头旁的椅子上,说:“各位请坐,沙发虽然有点挤但可以坐四人,余下的一位请坐在门口旁的椅子吧。”
棠叔本来就坐着,俞永义、俞永廉和蔡婷往沙发坐下,一直没作声的老工人胡妈先站在门旁,犹豫了片刻,才坐在门口旁的木椅子上,沙发在房门的右边,正好对着病榻的床尾,俞永义坐在沙发中间,被横跨病床上的桌子阻碍了视线,只看到老人上半边的脸庞。不过,众人目光的焦点都放在沙发右前方落地玻璃窗前的苹果,或者该说,他们在意的是那个代替关警官嘴巴、显示著黑与白的十七寸萤幕。
3
“阿声,记录。”骆督察下命令道。阿声在苹果身旁架好三脚架,启动一台小巧的数位摄录机,确认镜头拍摄到在场所有成员后,向上司点点头。
“师傅,我就开始陈述案件吧。”骆督察从口袋掏出记事本,翻开,缓缓说道:“二○二二年九月七日至八日,亦即是上星期六晚上至星期日清晨之间,西贡竹洋路一百六十三号丰盈小筑发生凶杀案。丰盈小筑是丰海集团总裁阮文彬及家人的寓所,而死者就是户主阮文彬。”
听到父亲的名字,俞永义不由得有点忐忑。
“被害人阮文彬今年六十七岁,是俞家的入赘女婿,在一九八六年接任总裁一职,在翌年岳父俞丰离世后,亦成为俞家的主人。”骆督察翻过另一页,说:“他之前在一九七一年跟俞家的独生女俞芊柔结婚,育有三名孩子。除了长子俞永礼于一九九○年因车祸逝世,二子俞永义和三子俞永廉皆住在上址,俞永义去年结婚后亦没有迁出,跟妻子蔡婷与父母同住。死者的妻子俞芊柔于今年五月病逝,而除了上述四人外,目前在寓所居住的还有秘书王冠棠先生和佣人胡金妹女士。事发当晚,丰盈小筑内就只有死者、死者的两位儿子、死者的媳妇、家族秘书和老佣等六人。师傅,我需要重复一次吗?”
“嘟嘟。”指标很干脆地回答了一个“不”字。
“我接下来说明一下现场和经过。”骆督察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不徐不疾地说:“丰盈小筑楼高三层,连同花园占地约两万平方尺,位于竹洋路近马鞍山郊野公园一段,附近只有四,五栋同类型的低层建筑,大都是私人别墅。俞家三代也居于此处,自六○年代开始,丰盈小筑就是俞氏的府第。”
骆督察瞥了众人一眼,留意到胡妈微微点头,就像同意他刚才所说的资料,回忆起大老爷俞丰在六、七〇年代创立集团的风光日子。
“九月八号早上七点半,俞永义发觉父亲阮文彬没有如常在客厅读报,结果在二楼的书房发现已经死去的阮文彬。警员到场调查后,初步认为是强盗入屋行劫,死者偶然撞破而遭毒手。”
俞永义听到骆督察的说明,想起那个早上,不由得心头一颤。
“书房的窗户被打破,而房间内有搜掠过的痕迹。”骆督察放下记事本,目光移到床上的老侦探脸上。因为反复思索过很多次,单凭记忆他也可以准确描述凶案现场的环境。“书房的窗户外是花圃,栽种了几棵凤凰木,犯人很容易穿过园圃避开他人接近。窗户外面贴上了几层五公分宽的胶带,看手法犯人是闯空门的老手,懂得先用胶带黏在玻璃上再打破,令碎片不会掉到地上发出声音,再撕开胶带,从破洞伸手进房间打开窗户的开关,我们在窗户旁的地上就发现一卷防水胶带,鉴证科已确认跟窗子上的胶带吻合。”
电脑萤幕上的蓝色指标一动也不动,没有打扰骆督察,就像一位正在用心倾听说明的侦探一样。
“阮文彬的书房有四百平方尺?,除了两个书架、一张办公桌、一个保险柜、两张沙发、两张茶几、四张附有轮子的椅子外,比较特别的是有一个两公尺高、一公尺宽一公尺深的钢柜。这个钢柜放的是鱼枪——阮文彬一直有潜水打鱼的嗜好,所以申请了牌照,在家中存放打鱼的鱼枪。另外枪柜旁有一个一立方公尺的保丽龙箱子,里面塞满旧报纸和杂志,根据死者家人所说,那是死者闲时练习,拿来当作鱼枪标靶的代替品。”
“不,骆督察,那不是练习用。”俞永义插嘴说。
“不是练习吗?我听秘书王先生说……”
“不,我没说是练习。”棠叔立即澄清道:“我说那是老板平时拿来当作靶子用,没有说是练习。老板他几年前患上关节炎,左脚使不上力,已经不能潜水了,他就是因为没法再去潜水打鱼,才叫我替他弄一个靶子,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