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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秉钧心中顿时知道不好,他看见沐昂的脸上杀气显现,虽然一闪即逝,但是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沐家镇守西南的封疆大臣,妻室竟然生了丸卵,这种事情并不为旁人所知晓,而且沐昂也说起,找过良医无数。钟秉钧想到这里,背心一阵发寒。这种丑事并不为外人所知,而沐家在云南有生杀大权。那么曾经知道沐夫人诞下丸卵的所有人,一定都已近被灭口。
而现在沐昂已经把这个隐秘的事情告知自己。。。。。。。
钟秉钧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丢了大半。
钟秉钧脑袋里快速思考,瞬间想了无数可能,就是想不出沐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症,不仅不能见光,不能听见声音,而且生下了丸卵。。。。。。。沐昂要继承沐家爵位,可是后代却是丸卵。
钟秉钧明白了沐昂的焦虑。现在沐夫人即将生下第二个胎儿,而且非常可能,又是一个怪胎丸卵。
沐夫人被月光照射的久了,眼睛慢慢睁开,对着沐昂微笑一下,明目皓齿,风情婉转。
钟秉钧只能凝视沐夫人,看能不能看出究竟,突然看到竹林中一条青蛇标,从竹子上慢慢的移动下来,顺着竹竿爬到了沐夫人的躺椅旁。
沐夫人的躺椅也是竹子编制,颜色和青蛇标相同,青蛇标慢慢的在竹椅上旋绕着攀爬,一直爬到了沐夫人的裙裾里。
沐昂和侍女都没发现这条青蛇标。也只有钟秉钧学过青城道术,眼神锐利,开了夜眼,才能在夜间分辨出细微的差别。
现在让钟秉钧更加震惊的是,他明明看到了青蛇标爬进了沐夫人的裙裾里,而沐夫人不仅没有慌张惊呼,连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
沐昂轻声询问钟秉钧:“能看出来我内室,到底是什么病症吗?”
钟秉钧知道,自己现在回答的稍有不慎,等待自己的就是身首异处,曝尸荒野。
他轻轻摆手,示意还在观察沐夫人的病情,眼睛却看到了沐夫人的腰间的衣服下,有物事在蠕蠕而动,并且不止一条青蛇标。
“我能冒犯夫人,”钟秉钧转头看着沐昂,“给夫人把一把脉吗?”
沐昂眼睛里的杀意更甚,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钟秉钧的请求。
钟秉钧慢慢走到沐夫人身边,侍女跪下,在自己的胳膊上放了一块竹枕,然后把沐夫人的胳膊缓慢平方到竹枕上,钟秉钧不敢怠慢,也跪下来,看着沐夫人的手掌冰雪一般的肌肤,皮肤下的血管微微跳动。
侍女慢慢把沐夫人的衣袖挽起,挽到小臂,露出手腕。钟秉钧看得明白,一条小小的青蛇标尾巴在衣袖下迅速收起,应该是顺着衣袖爬到了沐夫人的肩部。
钟秉钧缓慢的把手指搭在沐夫人手腕的太渊和内关穴上,手指所触,一片冰凉。
钟秉钧闭上眼睛,慢慢的感受沐夫人的寸口弦脉跳动。
片刻之后,钟秉钧抬起手指,然后站立起来,对着沐昂说:“夫人需要休息,我和侯爷借一步说话。”
沐昂看见钟秉钧一脸的平静,知道钟秉钧已经胸有成竹,于是带着钟秉钧离开,留下沐夫人仍旧坐在竹林中晒月亮。
钟秉钧跟着沐昂到了府邸的大厅,钟秉钧说:“夫人的病症,并未外物,也非风寒,而是天生。”
沐昂等着钟秉钧继续往下说。
钟秉钧心中一横,知道自己如果隐瞒,也是必死无疑,不如把事情说明白了,再想办法救治,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钟秉钧说道:“世间妖物,北狐狸,南蛙神,还有蛇,都能作祟化出人形,这都是民间莽夫流传的无稽之谈。”
沐昂听了,哼了一声。钟秉钧心里松口气,继续说:“夫人的病症,不在她自己,而在于她母亲。”
沐昂听了,立即说:“这个我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
“任何怪异的事情,必出有因,”钟秉钧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每句话都斟酌再讲,“夫人的母亲,在十月怀胎的时候,一定在野外休息过。”
“他们山寨聚集在山洞和深潭边,”沐昂说,“这个也是有的。”
“夫人的母亲身怀六甲的时候,一定是在水边或者竹林,接触过蛇虫。。。。。。。”
“他们族人喜好养蛇。。。。。。。”沐昂说了一半,突然愣住,看着钟秉钧,目露凶光。
钟秉钧立即快速说:“夫人在她胎儿的时候,有蛇类排遗,既然知道了缘由,我就有办法来解救。”
沐昂阴沉着问钟秉钧:“你想到什么办法?”
钟秉钧说:“我得去夫人娘家的山寨去看看。”
沐昂看着钟秉钧,“钟统领真的有把握治好我的内人?”
“能。”到了这个地步,钟秉钧已经没有任何退却的余地。
第二日,沐昂带领一队千人军队,向南方进发,走了几日,来到一个巨大的河流,军马顺着河流上游行进,到了一个狭窄的峡谷,峡谷上方一个古老的吊桥,只剩下两条极粗的锁链,锁链上的木板破破烂烂,并且空出很长一段。士兵立即就地伐木,将吊桥修复。
但是马匹不能通过吊桥,沐昂留下百人守护军马,其余的军士都从吊桥上通过。钟秉钧走在吊桥上,看见下方几十丈的河流波涛汹涌,不免头晕目眩。
通过吊桥后,又走了一日,天气变得炎热,森林茂盛,花草树木,和林间的动物飞鸟都与中土迥异。
沐昂带着钟秉钧走到了一个河滩里,河滩的上方,有一座大山,大山上层层叠叠的梯田,风景如画,钟秉钧虽然一介武夫,也不由得看的痴了。
沐昂指着大山下的一片摆夷族民居,对钟秉钧说:“这就是我内人的娘家山寨,你跟我去一趟。”
然后沐昂把军队驻扎在河滩,带了几个贴身的亲兵,与钟秉钧朝着山寨走去。
沐昂和钟秉钧走到半路,距离山寨还有两箭的距离,山寨里的族人已经得到沐昂来访的消息,一群人出来迎接,道路两旁分别站着两排大汉,用搁在地上的长号,吹响迎接。
一群人中,为首的一个老者被人用竹子编制的轿子抬着,老者看到沐昂后,立即从轿子上下来,走到沐昂面前,跪下向沐昂行礼。沐昂托起老者,用钟秉钧听不懂的语言跟老者客套几句。
然后一行人走进山寨,钟秉钧看到山寨依山而建,山体向内凹陷了一个几百亩的空间,下方也修建了很多民居。凹陷的山体里,流出一个溪流,溪流流出来,外部一大片竹林。
钟秉钧心里想着,就是这里了。
从竹林开始,无论是地上,还是竹林内部,还是河流里,到处是一尺来长的青蛇标,到处游动。可是山寨的族人并不以为意。
青蛇标的毒性在毒蛇中不算猛烈,钟秉钧是知道的。
在路过竹林的时候,钟秉钧看到了竹林里有好几个阁楼,每个吊脚阁楼,都和沐府里的竹楼相似,钟秉钧心里更加有数。
行走的时候,沐昂向钟秉钧引荐,这位老者就是就是方圆几百里的头人,也是自己的岳丈。钟秉钧从开始就知道老者的身份,于是通过沐昂向头人应付一番。
头人将沐昂和钟秉钧迎接到巨大的山洞石厅里,石厅的平整处,已经摆了几十张桌子,沐昂和钟秉钧在最内侧的桌子边坐下。
族人开始上菜,但是酒菜无非是穿山甲,大蚺,猫头鹰,还有各种昆虫做成的菜肴。钟秉钧走南闯北,对这些食物也难以下咽。勉强夹了一个白色的虫子,刚刚放进嘴里,发现虫子竟然是活的,在嘴里挣扎,钟秉钧吐也不是,咬也不是,只好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可是沐昂在酒席上并不介意,吃这些毛骨悚然的食物,一点都不为难。看来是已经融入当地风俗,不然也不会迎娶摆夷女子。
头人看见钟秉钧只喝酒,并不吃菜肴,知道钟秉钧对这些食物难以下咽,于是招呼族人过来,嘱咐两句。
不一会,一个族人拎着几只公鸡过来,钟秉钧心想,终于给自己准备了能吃的鸡肉。族人把一只公鸡踩在脚下,然后把公鸡的大腿上羽毛飞快的拔除,然后用匕首把鸡腿上的肉给割下来,然后放开公鸡,公鸡立即扑腾的跳开。如此反复几只公鸡,几条血淋淋的鸡腿肉放在钟秉钧面前的菜盆里。钟秉钧难以违背,只好勉强吃了几口生肉。
强撑着宴席结束。
沐昂在席间已经把来的目的说给了头人。可是头人听了,脸上阴晴不定,看着钟秉钧。
钟秉钧轻声在沐昂耳边说:“这个山寨的习俗很奇怪,夫人的病症可能并非偶然。”
沐昂于是对着头人严厉的说了几句,头人把一个巫师模样的人叫来,相互商量了很久,巫师不停地摇头,可是头人也不断的劝说,终于巫师点头,脸色却非常的不情愿。
沐昂对钟秉钧说:“他们答应了。”
钟秉钧说:“让他们先带我们去竹林瞧瞧。”
沐昂对头人说了一句,头人也答应了。于是巫师带着沐昂和钟秉钧,走向竹林。
在竹林里,钟秉钧这才看到无数条青蛇标都挂在竹子上面,密密麻麻,让人汗毛耸立。
和钟秉钧想的一样,竹林里的阁楼,都住着与沐昂夫人一样的女子,但是相貌有美有恶,而且都是只能掀开帘布,快速的看一眼,即便如此,帘布缝隙的光线照射进阁楼里,都让里面的女子痛苦不堪。
沐昂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妻子,并非是一个例外。
把竹林内部看完之后,钟秉钧向沐昂要求,要去见一下沐昂夫人的母亲。幸好摆夷族人没有汉族那么多男女设防的规矩。
于是沐昂和钟秉钧回到了山寨,在头人的房间,看到了一个坐在火塘边的老年女子。
钟秉钧一看见女子身上缠绕着一条巨大的白色大蟒蛇,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是拉着沐昂退出来,钟秉钧告诉沐昂,沐夫人并非病症,而是这个山寨族人习以为常的风俗。
沐昂在竹林里看到了那些女子,也已经明白,这些女子和自己的妻子都是一样的状况。但是沐昂看着钟秉钧,“你找到救治的办法没有?”
钟秉钧对沐昂说:“既然他们有豢养蛇属后代的风俗,那么一定是有无法避免的原因,我们询问出来,夫人的病,就有办法救治。”
沐昂于是又找到头人,详细询问这种风俗。头人犹豫很久,最后还是忌惮沐昂的势力,跟沐昂用土语说了很久。
沐昂听了,才对钟秉钧说出了缘由。
原来这个山寨,很多年前,在此地开垦水田,种植水稻。可是当地鼠患厉害,老鼠不仅偷吃谷仓里的粮食,这还罢了,但是老鼠的习性与其他地方的老鼠不同,喜欢在梯田上掏洞作为巢穴。而且老鼠的体型很小,数量众多,族人无法扑灭。
所以梯田长长被老鼠掏洞漏水,干旱之后,粮食欠收,老鼠就啃咬水稻的根茎。
族人花费巨大的力气,也无法将老鼠干净杀绝,因为这种老鼠的繁育幼崽十分迅猛。
一旦遇到灾年,族人都饿死大半,苦不堪言。到了两百多年前,族人决定迁徙,就要离开这块土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黑苗巫师,告诉他们一个办法,能对付鼠患。
族人当然感激。
于是黑苗巫师,从自己的放蛊的陶盆里,拎出几条青蛇,告诉族人,这些青蛇平日喜好在竹林生活,饿了就会到水田里捕食老鼠。族人平时一定要好生对待,青蛇也不负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