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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甚至听不清。
朱若云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下去,她相信,这段回忆不仅对于郭明义,对于潘旻也是一个艰难的过去。
“师父在一次驱鬼中意外身亡之后,我们门派里的一个弟子串通了法术界的其他势力,伪造了一封师父的遗书,要求传位于他……”
这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朱若云只好打断道:“对不起,我想问更清楚一点,你们怎么知道是伪造的?”
“所有明眼人都知道。”潘旻略有些气愤的道:“那人法力低下,可能就比我强一点点,平时根本就不入师父的眼,而且师父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达要传位给师兄希望他光大门派的愿望,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师兄接任掌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明白了。”朱若云喟然叹道,她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为了掌门接替的事情,门里爆发了很严重的冲突,把灵霄派也给卷了进来,造成多人死伤,震动整个法术界。但是那个人有伪造的遗书在手,加上法术界的首领也倾向于他们那边,师兄还是以败局收场。他不得已让出了掌门之位,。”
朱若云接口道:“可是我看你师兄人物非凡……说到这句的时候,脸上竟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忙强自按压情绪,继续道:“度量应该没那么小,若是简单的掌门接替失败,内心不至于有如此大的纠结,可以让魔物困住他一整天。”
潘旻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掌门接替这个打击不会让师兄沉沦至此。但是法术界也不过就是披着一层虚假外衣的俗世而已,在那里根红顶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什么都有,师兄他跟着师父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致力维护阴阳公义,但公义却没有在他身上有任何的体现。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屈辱,在法术界的威望和尊重也在不断的被剥夺,终于有一天他心灰意冷,觉得天理泯灭,报应失常,开始怀疑之前所做的一切,然后性情大变,宣布退出法术界后下山求学。”
朱若云看向仍在昏迷状态的郭明义,他的表情是如此安详宁和,没有任何风浪留下的痕迹,殊不知,那些痕迹并不在表面,而在心里。
这个一直假装坚强的男生,原来在内心里有那么多伤痕累累血迹叠加的疼痛,怪不得魔物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他困住,无法逃离。
潘旻擦了一把泪道:“现在怎么办?要怎么救师兄?”
朱若云沉吟道:“这些风浪你师兄一直没能放开,这些坎他也一直没有跨过,我猜想魔物一定是用掌门接替这段时期的记忆把你师兄困住了。”
潘旻道:“那要怎么样才能走出你说的这种执念幻境呢?”
朱若云道:“最理想的也是最治本的方法当然就是解开这个心结,不过很少有人能做到,要能解开就不会形成心中的黑暗,也就不会被魔物利用了。执念幻境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是将你的记忆重现,因为这事的确发生过,所以你会充分相信这个幻境的真实性,而只要你彻底相信了,你便永远无法走出去。”
潘旻跳起来道:“你的意思是,必须要否认这段记忆的存在?这不自欺欺人吗?”
朱若云道:“自欺欺人未必不能做到,可是这样做也会带来另外一个风险。”
见朱若云神情凝重,潘旻知道这个风险绝对不是什么小风险:“是什么?”
朱若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执念幻境是依靠记忆支撑的,一旦你否认了这段记忆的存在,那么执念幻境就失去了根基,发生崩塌,这样子的话局中人也会跟着幻境一起崩塌掩埋掉,仍然走不出来。”
潘旻的嘴巴顿时张成了标准的圆形:“那……那岂不是只有等死??”
“只有一个办法。”朱若云定定的看着郭明义的面孔:“他必须做到既相信执念幻境,但是又不相信执念幻境。”
郭明义走出外面,菩提山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景色,他都一清二楚,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但他无心留恋,上山的路上各门各派的掌门都急匆匆地往上走着,不断地加入到这场佛家第一门派的掌门纠纷中。
那些人都看不到他,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有一个人甚至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过去。
在这里,自己就仿如一个冤死的魂灵,得不到解脱,也没有人会去关注他的冤情。
郭明义的双脚几乎是脱离大脑自动作出了选择,远远的逃离了菩提山,逃离了那份心痛。
受到执念幻境的迷惑,郭明义的神智开始一点点的失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往昔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一起涌上脑海,逼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无目的的到处走动,茫然的环顾四周。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发现他,没有人搭理他,一个声音在郭明义内心里面不断地回响:没有你,这个世界照样在运转,人们照样活得很开心,你不过是个败军之将,输了就要被命运淘汰,既然这样,你还活着干什么?还活着干什么……
“不——”多次转生为死的危机经历本能的唤醒了最后一丝残留的神智,郭明义惊觉到正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不断的劝诱自己接受死亡的结局,他赶紧咬破了舌尖,一小股鲜血喷射出嘴,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对了,这里……这里是……是什么地方?
郭明义的神智再度陷入迷失,依靠剧痛唤醒神智的方法没有奏效,他便只有靠仅存的自主意识来对抗那股强大力量的拖曳。
“你不过是个败军之将,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不但没能东山再起,反而愈加沉沦,你已经没有扳回一局的希望,既然如此,失败的人生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为什么不干脆结束呢?”
“不,我不是败军之将……”
“掌门之位原本就是你的囊中物,现在让给一个庸人,难道不是败军之将?你原本在法术界年轻一辈中俾睨天下,现在连一个小门派都敢欺辱于你,难道不是败军之将?你现在退出法术界后,不过一介凡人,憋屈在一所小小的学校,过着庸碌的生活,难道不是败军之将?”
“不……不是这样的……”虽然下意识的辩驳着,但是这个声音所说的一切,都是残酷到自己不断逃避的现实,无可怀疑。
郭明义仓皇的想找条路逃跑,他一转头,马荣帧立在他的眼前恶狠狠的笑着道:“我是掌门,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兵!”
“滚!”郭明义声嘶力竭的吼道,一个巴掌猛地挥了过去,马荣帧的身影化为轻烟消散而去,只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发散天空。
潘旻愁容满面的站在旁边,含泪抽泣着道:“师兄,对不起,我没办法再跟随你了,因为我擅自下山,犯了门规,加上再三违反掌门条令,已被判了极刑,被烧死在九龙柱上,我求了冥界使者很久,他才肯答应让我来跟你告别。师兄,你永远是我仰慕的人,失败了就下辈子再来,反正我们还有轮回,我在奈何桥上等你好吗?”说完,深深的拜了下去。
“潘旻!别走!”郭明义大吃一惊:“马荣帧居然敢杀你?!我让他活不过这个月!”
正待扑上前去扯住潘旻的魂魄,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且慢。”
“莫陵?”郭明义惊喜的转过身:“快,跟我上菩提山,我要那姓马的命!”
莫陵一脸忧伤的站在他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有什么资本去杀他?”
“什么?”那一瞬间,郭明义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我好失望,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结果你不但没能重掌权位,反而越来越胆怯懦弱,你不配跟我并称菩提双骄,我必须找一个合格的继任者。永别了,如果我是你,我绝对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等等,莫陵……”郭明义伸出手向前抓去,却抓到满手的空气,莫陵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路的尽头。
郭明义失魂落魄的站在当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一下子发生这么多天翻地覆的事情,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些事情迟早是会出现的,因为他的确不是掌门,因为他的确渐渐失去在法术界的权威,因为……因为……
因为自己真的是人生的败军之将!
那个声音再度柔和的响起:“坚持下去,就是众叛亲离。与其如此,何不痛快一点,光明磊落的死去,尽早轮回,重战人生?这样,起码还有兄弟为你掬一把热泪,还有朋友为你的殡葬送行,起码还会有人在你的牌位前焚一柱清香,让你死后不至过于凄凉。”
郭明义静静的站着,脸上尽是茫然,半晌,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眶微微湿润,却未能流出任何晶莹。
一把尖锐的匕首兀地出现在他的右手间。
“对准你的胸口,插进去,很快,你将重新拥有一个成功的人生。”柔润如慈悲的佛祖,引导的却未必是通向极乐的路。
“朱姑娘,你看。”潘旻忽然急切的呼喊道:“师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色异常苍白,而且身体还有抽搐的迹象,是不是发什么病了?”
正在旁边的书桌边打盹的朱若云被惊醒了,赶紧过来观望了片刻,脸色一沉道:“不好,魔物开始对他打攻心战了,想劝说他放弃生存的希望。只要他的魂魄认可了死亡,并且在执念幻境里有自杀行为,他的意识就永远回不到身体里面来了,也就永远变成一个真正的植物人了。”
“那怎么办?”一听事态严重,潘旻立即不争气的吓哭了,扯着朱若云的衣袖道:“朱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师兄,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朱若云哭笑不得的赶紧扶住他道:“不是我不肯救,而是他现在被封闭在他自己的回忆里,我们根本不可能强行唤醒他。”
“难道说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死去?”潘旻刹那呆了,不知所措。
朱若云沉吟了一会,一咬牙道:“为今之计,只有我拼死冒险一试了,我要强行进入你师兄的执念幻境,若是可以成功见到他,我就能告诉他逃离执念幻境的办法。”
“如果不行呢?”潘旻胆战心惊的问道。
朱若云淡淡的道:“我回来,你师兄死去。”
潘旻气愤道:“那就还是我师兄有风险,你有什么风险,还说什么拼死冒险?”
朱若云横了他一眼道:“你不懂,这是你师兄深藏于心的记忆片段,他的执念为它构筑了强大的结界。由于我必须也要以魂魄也就是意识形态闯入才行,而失去躯体保护的魂魄非常虚弱,一旦闯入就会受到执念结界的损害甚至吞噬,如果呆得太久,即便我能回来,也是魂魄不全的废人了。”
潘旻打了一个冷战:“对……对不起,朱姑娘,我错怪你了。你还是快点行动吧,师兄不救回来,魔物也会把我们一个个杀了的,所以还不如试一试。”
“我也只是试试而已。”朱若云说着已经坐在了床边,准备进入冥想状态:“这只是理论上可行,从来没有人尝试过。”说着,已经闭上眼睛,静静的进入无人忘我状态。
潘旻在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她,见许久没有动静,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口气刚吐出没多久,朱若云的身体立刻一阵剧烈的颤抖,紧接着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睁开眼睛急切道:“不行!你师兄把那段记忆埋藏得太深了,结界太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