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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个军人。啊!难道是着便装的边防军?我正揣测,魏建国已经快步走到前面,挥手跟那些人打招呼。
“你猜他们会是什么人?”我压低嗓音问乔小姐,一边盯着魏建国的举动。
“看不出,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城里人,而且刚学会骑马。”乔小姐说得斩钉截铁,她观察事物的细腻程度,以及超人的推理能力,一向都是我所佩服的,所以也没问缘由,只是觉得事情越发的复杂。
这时魏建国满脸春风地走了回来,那得意的样子极其可憎,不过这也意味着——食物是有着落了。果然,这家伙刚靠近便眉飞色舞地说:“他们是附近牧民,来金微山赶夏放青的,很好说话……”
“说什么话?是用蒙语还是普通话?”我冷不丁打断,就是看不惯他在乔小姐面前那副神气的模样,存心让他难堪。
“我就不能懂蒙语吗?耿天桦同志,你思想咋就这么复杂?真是不可理喻。告诉你,人家也懂普通话,只是没那么流利。”魏建国扯大嗓门,恼羞成怒地喊起来,可我觉得他这话好像是说给那伙人听的。
“好了好了,你接着说吧!”乔小姐立即打个圆场,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呃!他们答应卖一只羊给咱们,还允许一起在这里过夜。”魏建国被我一搅,神色收敛许多,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咱们还是趁早进山吧!”乔小姐突然侧过身去,望着已成橘红色的夕阳,幽幽说道:“我爹失踪快一个月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真希望能早点找到他。”
“啊!原来天桦没骗我,他说的那个进山找匈奴金棺的亲戚就是你爹?”
“我就不能说真话吗?魏建国同志,你思想咋就这么复杂?真是不可理喻。”我学着魏建国刚才的语调嚷了一句,引得乔小姐“嗤”地笑出声来。然而魏建国却不理会,他大踏步走到乔小姐身边,满脸真诚地说:“乔姑娘,我一定帮你找到父亲,只要他在这座山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你就吹吧!还不去把羊拿来烧烤。”我再次打断他的话,内心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好啊!我去捡柴火。”一直无精打采的天保顿时叫了起来。
“不用了,他们有烤好的。”魏建国一把拦又回过头说:“乔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天就快黑了,咱们又不熟悉山里的情况,贸然进入是不理智的,不如咱们歇一晚,问清楚进山的路径再说。”
乔小姐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算是同意,魏建国好像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地拉着天保去拿烤羊了。望着他俩的背影,我徒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事将要发生。
“你说这伙人会不会就是来接应的怀特?”我悄悄问乔小姐。
“现在还不好说,反正咱们小心点就是。”
“如果是的话,那就麻烦了。”
“哦!你是怕他们人多势众,对付不了?”乔小姐何等聪明,一下看出我的担忧,她微微一笑,自信地说:“我想,在没有找到匈奴金棺之前,他们是不会下手的,因为墓穴的位置只有你知道。”
“那倒未必,能否找到金棺还是个未知数,可眼下已经有现成的了。”我指了指背包,轻声说:“就怕他们没耐性等,干脆抢走蓝钻石了事。又或者把咱们几个灭了,搜出狼皮地图自个进山去找。这儿渺无人烟的,想处理几具尸体还不容易?”
乔小姐听得是一惊一乍,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也难怪,她虽然知识渊博,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中人”,可那些再奸诈也不过是个生意人,真正的狠角色还没遇到过。而我自小在外飘零,人心的险恶要比她理会得透彻。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对魏建国的厌恶。
“那……你说怎么办?”乔小姐好不容易挤出一句。
“咱们还是找机会脱身为妙,连魏建国也撇掉,到这地步,少了他也无所谓,反而不用处处防备,阻延咱们的进度。”
“可万一这伙人跟他并无瓜葛,那岂不是害了他,以后碰面又怎么解释?”
“这好办,就说你寻父心切,又怕他劝阻,所以只好不辞而别。反正大家心照不宣的,怎么解释都行。哦!他还欠我一条命呢!”
“那什么时候溜啊?”
“呵呵!起码要等吃完羊肉吧!”我奸笑着望向那边,看到他俩正嬉皮笑脸地往回赶,一个抱着烤羊,一个拧着水壶跟柴枝,那得瑟的模样就像进村扫荡的鬼子。
当篝火徐徐燃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带着凉意的山风开始轻拂,吹得人昏昏欲睡。天保解下一只羊腿,再用小刀切成几大块,四人一阵风卷残云后,无不精神抖擞,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这时,魏建国把刚加满开水的行军壶分发到各人手里,面无表情地说:“来!大家喝口热水,然后睡觉,明天好早点上路。”
此情此景,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那晚在契丹墓的冥路里,也是面对着一堆篝火,当时王叔把口壶递到我手里,说的也是差不多同样的话,而之后,我就昏昏然睡着了,一直到天亮……
“怕烫啊?来,我这壶给你。”看我脸色不对,魏建国好像猜到什么,硬挤出笑脸说:“放心,我可没研究过化学。”
他这明显是话中有话,难道他早看出上次是王叔在搞鬼?我又是一愣,原来这书呆子比我还聪明,要不是乔小姐帮忙推理,我还在云山雾里呢!
“天桦啊!咱们上次在契丹墓里找到狼皮地图时,王主任说你家里也有一张,而且更详细,各个标注点都有注释,现在金微山到了,能拿出来让我瞧瞧吗?”魏建国随水推舟地把话题扯到地图上。
“好啊!”
我把狼皮地图从裤袋里掏出来,直接打开在他面前。乔小姐偷偷捏了我一下,眼神中充满责备与不解。其实她还是太单纯,这时候要是再藏掖的话,只会迫使魏建国下黑手,要知道,现在的局势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况且那些注释全是晦涩难懂的蒙古暗语,料他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样反而会对我产生依赖,不敢轻易灭口。
果然,魏建国盯了半天后,揉了揉眼睛,尴尬地说:“这几个契丹大字我还勉强能明白,是先祖圣地的意思,其他的可能是蒙古贵族间的暗语,我是一个也没认出来。”
“我知道,最上面那个是金微山,其中还有一个是博勒图河……”我望着魏建国一字一句地说,手却悄悄地拉回地图,整张到手后便收住了口。魏建国突然回过神来,表情古怪地说:“上次听厚道伯讲,这博勒图河是条干枯的古河,要想找到可不容易,不如,我过去问问那伙牧民,要是碰巧有人知道,哪怕指个方向也好,咱们也就不用像无头苍绳那样瞎闯了。”
“这主意好!要不我跟你去。”
“不不不!这事人多了太唐突,我一个人去就好。”魏建国摆摆手,站起来径直朝蒙古包走去。
“你要问详细点知道不?”我喊了一句,回头跟乔小姐打个眼色。
“怎么?现在就走?”
“嗯!只要钻进前面那片山林他们就找不到了。”
我边收拾背包边用三言两语跟天保说明情况,好在他不是个爱追问的人,只是点点头,把剩下的烤羊拆成几块,硬往包里一塞,然后定定地望着我。乔小姐一看,皱着眉说:“好恶心啊!你看,羊头都露出来了。”
“走!”我半弯下腰,率先朝山脚的林地奔去,他俩学着我的样子,蹑手蹑脚地紧随在后,这情形不由得让我想起读书时,带领几个哥们翻墙逃学那一幕,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三人钻人山林后,才明白这个决定有多鲁莽,且不说那崎岖陡峭的地势,杂乱嶙峋的石头,单是无处不在的枯枝烂叶,就足以让人举步维艰。在此起彼伏的“哎呀”声中,三人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前进,无不深感后悔。好在此时月已上梢,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月这么圆,今天是农历初几啊?”行进中天保突然问了一句。
“六月十三。哦!再过两个时辰就十四了。”
“你问这干吗?”
“我……我随便问问。”
天保答得很不自然,声调中明显带着恐惧。突然间,我想到他害怕的根源——狼咒。他身上的狼咒会在农历十五,也就是两天后再次发作,到时候又将经历一场抽筋剥皮般的折磨。想到这,我内心充满阴霾,不禁黯然地停下脚步,深叹一口气后,拍着天保的肩膀说:“放心吧!哥会在这两天内找到金棺的。”
乔小姐不知其中因由,茫然地看着,当然,她更不知此时我的心里有多沉重,有多悲戚,这不仅仅是在怜悯天保,也是在哀伤自己,因为这些劫难终有一天是我必须面对的……
入夜后的山风带着凛气,一阵阵呼晡而过,给阴森幽暗的山林平添几分萧杀,我竖起耳朵凝听,出乎意料的是,山脚下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他们还没察觉?还是魏建国另有计划?这异常的寂静反而让人不安,我甩甩头,牵起乔小姐的手,一步一停地往山上走去。
好不容易摸到林地顶端,再翻越一道近十米高的崖壁,三人已是气喘吁吁,倒在地上不想动弹了,可当大伙缓过神,硬撑着爬起来时,却又被眼前的景物给震得目瞪口呆。此时皓月当空,把整个山岭照得一清二楚,首先进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茫茫草海,而草海的尽头,是一座接一座的山峰,层峦叠嶂地向上蔓伸,就如一级级天梯,看得人头晕目眩。
“好大的山岭啊!俺那矿山跟这比起来,简直就一土堆。”天保感慨地说。
“真是奇怪,这半山腰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片草地呢?咱们该往哪走?”我拿出地图,用手电筒上下左右照了个遍,也没看出点迹象来。
“不用看了,咱们还没真正进入到山里呢!”乔小姐幽幽说道,“得知有探险队在金微山出事后,我开始担心爹爹的安全,因此查阅了不少关于金微山的资料。这山蒙语叫阿尔泰山,金光闪烁的意思,是一座跨度长、海拔高的山脉,从山脚到主峰,要经过亚沙漠、草原、森林及冰川四个地带,严格划分的话,只有草原带以上部分才算金微山山体。”
“什么?咱们这才到山脚?”天保差点跌坐到地上。
“这些都是我事先没估计到的,原以为就一条山脉,只要来回一兜,或请教当地牧民,找到乌里拉并不困难,看来我是太天真了,现在啥装备都没有,能不能进到山里还是个问题。”
“别丧气嘛!我爹一大把年纪了,独自一人他都敢闯,何况咱们仨年轻人呢!”乔小姐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突然指着天保说:“你把背包解下来看看,里边应该有锤、凿、指南针这些考古工具。”
天保顺从地把背包卸到草地上,抽出那半只烤羊后,来个底朝天,把里边的东西统统抖出来。先是指南针跟一个可折叠的望远镜,接着是一个收音机模样的小玩意,还有一把带鞘的小刀、火柴、几支蜡烛,最后是一张地形图。
“他带个收音机来干吗?”天保捡起来拨弄,老半天只有单调的沙沙声,这在万籁俱寂的荒野中显得特别刺耳,且又诡异。他赶紧扔回包里,顺手又撕下一块羊肉吃了起来。
“有这些东西就好办多了。”我欣喜地说。
“那就赶快走吧!这片草地太过空阔,无遮无挡的,咱们最好在天亮前穿过去,免得魏建国追上了发现。”
乔小姐先把望远镜套在脖子上,再把地图跟指南针拿到手里,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