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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他只是好奇,顺手打开来翻看而已。我去罕拉尔旗之前检查过,那图还在箱子里的,当时他已经出去十几二十天了。”
我不忍乔小姐难堪,立马替乔老头解释,其实老家伙的秉性谁不知道,这个靠挖坟盗墓起家的老鬼,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偷”这个字,有的只是“拿”跟“捡”。狼皮之所以保得住,是因为这玩意不能换钱,而且还会惊动我,相信他已经暗地里临摹了好几份。想到这,我不由得担心起屋里那把全真辟邪宝剑,十有八九被他顺手牵羊了。
乔小姐利索地打开门锁,把钥匙交还到我手里,说了句,“如果东西少了你就叫我。”便退到一旁,大有避嫌之意。这弄得我好尴尬,只好面带苦笑地走进屋里。一抬头,便看到原本挂着宝剑的墙上空空如也,果不其然,乔老头没有手下留情。这下我开始紧张了,急忙的把目光转向床底下,还好,小木箱安然无恙,仍夹在一堆杂物中。
“进来坐吧霓月姐。”我回头喊了一句。
“没丢东西吧?”乔小姐慢慢踱进来,拉了张椅子坐下。
“呃……没什么。”
乔小姐一听,像是松了一口气,便开始为乔老头辩解,“我爹去乌里拉虽然是为自己,可我相信,如果找到金棺,他一定会把狼头骨带回来给你解咒的,你就原谅他吧!”
“这我也相信,只是,那乌里拉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我爷爷就死在那里,六爷也失踪了,他们甚至连单于墓的影子都没找到。”
“啊!这些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乔小姐的脸一下又变得苍白。
“对不起了!因为这地方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命运,再说,我也是看了乔老板的信才知道,原来地图黑点的注释是乌里拉。”
“你把狼皮地图,还有那些关于狼咒的资料给我看行吗?”乔小姐急促地说,“这地名我连听都没听说过,翻遍古书也不见记载,太诡异了。”
我二话不说地打开木箱,把狼皮铺在桌子上,指着那些注释正要讲解,却听乔小姐说:“这是先祖、圣地的意思,契丹大字我认得。”话音未落,又听她说道,“真是奇怪,怎么这里用的是蒙古贵族暗语?一张图两种文字。啊!博勒图河,乌里拉在博勒图河边!糟糕,我爹有难了。”
乔小姐突然停下所有动作,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地图,不一会,竟流下两行泪珠。看她如此反应,我不由得想起厚道伯那段话——“这是一条被诅咒的河流,它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河床的痕迹都很难看出。多少年来,凡是想寻踪觅迹的,无不命丧深山,有去无回……”难道,乔小姐听过这条河的传说?
“我要去乌里拉。”乔小姐面无表情地说,语气相当坚决。
“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千里迢迢的不说,当中还会碰到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况且你又没出过远门。”
“不!我一定要去。”乔小姐“嗖”地站起来,用带泪的眼望着我说:“前天的报纸登出一条新闻,说有一支六人的外国探险队在金微山失踪,后来只找回三具干瘪的尸体,死因蹊跷,怀疑是受不明生物袭击。你知道吗,那出事地点就在一段干枯的博勒图河河床上,我看了之后一直心神不宁的,因为我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种危险,肯定没做防备,这次去那么久都没消息,我怕是……”
“好!我跟你去。”虽说多舛的命途造就我一身流氓气,可仍受不了女人在我面前落泪,此时一冲动,拍着胸口说:“咱们现在就走,不找到你爹誓不回来。”
“嗯!”乔小姐抓住我的手,面露喜色地说:“咱们不但要找到爹爹,还要把北单于的头骨挖出来,给你解咒。”
我从没跟乔小姐如此贴近过,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竟有些心猿意马,于是赶紧抽出手来,故作深沉地说:“咱们得先做好准备,毕竟不是去旅行。”
“还是你冷静,我都忘乎所以了。”乔小姐悄悄抹去眼泪,抬起头说:“那金微山横跨国境,想光明正大的进去必须要有证件,你最好去找王主任,看他能不能帮忙弄个。”
“找他?”
回想此次罕拉尔旗之行,王叔的种种行为让人捉摸不透,特别是他对地图注释的渴求,那种反应绝非正常。可乔小姐说得也在理,带着个女人,要想不引人注目地潜入是很困难的。衡量再三,我还是决定去找王叔帮忙。
吃完乔小姐做的炸酱面,我嘴一抹,顾不得旅途劳累,骑上乔老头的破单车直奔王府井大街而去。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估计王主任应该还在单位里。
当我走近古文化研究院的大门时,那位带红袖圈的看门大爷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已经认不出我了,微笑着问:“找人啊?”
“大爷,我找考古所的王主任。”
“王主任啊!他几分钟前刚走。”
“那……他是住单位宿舍的吧?我等他回来。”
“不用等了,他请了长假,刚刚把宿舍钥匙托我保管。”
看门大爷的话就如一泼冷水,我顿时愣在原地。这事也太突然了,才下火车多久啊!王叔这么急忙请假,难道家里出事了?我本想问大爷王叔的住址,可一看他戒备的眼神,怕是不会轻易透露的。这时我想到魏建国,这书呆子肯定知道。于是话题一转——
“大爷,那魏建国呢?他住哪家医院啊?”
“我问问。”老大爷走进门房,随后听到一阵吆喝声,想必是在打电话。不一会,他探出头来说:“魏建国在公主坟363医院四楼。”
“谢谢大爷。”
我调转车头,刚跨上去便犹豫住了。这儿离公主坟起码有二十里路,而且是车水马龙的大街,没一两个小时是赶不到的,有这必要吗?可想到乔小姐忧伤、急迫的眼神,我还是打起精神出发。
363医院我来过一次,那年我们母子刚到北京,老不死的外公就因为胃出血在这里住院,此时我大汗淋漓地望着这座白色建筑,回想这些,心里满不是滋味。
刚爬上四楼,还来不及喘气,立即有两个人围过来,警惕地盯着我问:“这里是特别监护区,你找谁?有证件吗?”
“我找考古所的魏建国。”
“证件。”
那俩人把手摊到我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是欠揍,这探病还要什么证件?正想发作,却见病房里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那人正是魏建国,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让我过去。
“你小子恢复得这么快,吃仙丹了?”我笑着打招呼,跨进病房,这才发现里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神情严肃的老家伙,于是收起嬉笑的表情。
“好!我先出去,晚上再过来。”这老鬼拧起公文包,跟我打了个照面,那眼神凶得让人不寒而栗,好像我欠他许多钱似的,什么玩意?今天真是撞邪了,处处碰壁。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魏建国给我倒了一杯水。
“怎么!我就不能来?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我把气全发到他身上,完了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嘿嘿!”魏建国腼腆地笑了笑,突然问道,“是王主任叫你来的吧?”
“不是!我都没遇到他。对了!他请了长假你知道吗?”
“知道。呃……刚刚知道。”魏建国抬头看了下走廊,确定外面没人后,压低嗓音问:“你找他有事?关系琉璃厂的买卖?”
这小子装神弄鬼的想套话,还嫩呢!我故作生气,加大声调说:“什么买卖?我只是想让他帮忙开个单位证明。”
“哦!你要证明干吗?说来听听,或许我也能帮你,毕竟你是的救命恩人嘛!”
“算你小子识相。”我开心的笑了,看来这一趟没白来,心想他既然知道我父亲的身世,肯定也知道狼咒的事,于是直言正色地说:“我有个亲人为了解咒,独自去大漠找北单于的墓,到现在快一个月了都没消息,我怕他出事,想去接应……”
“什么地方?”魏建国一下打断。
“金微山。”
“金微山连绵千里,你又知道在哪一段?”
魏建国突然变得好啰嗦,我不解地望着他,用无赖地语调说:“我就是知道。”
“好!我不问了,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要去找人,反正证明的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呢!你必须带我去。”
“什么什么……你去干吗?”
“合作啊!要知道那金微山是国境,你没证件很难进入的。”魏建国露出少见的奸笑,挤眉弄眼说道,“其实我早知道你出身盗墓世家,但也理解耿家的苦衷,为公为私,咱们不如合作,你拿你的头骨,我得我的名誉,怎么样?”
“那……是不是还跟王叔一起去?”
“他都请长假了,这次就咱们俩,不过,我敢保证,你、我、王主任、厚道伯,咱们几个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魏建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一掂量,觉得还可行,一是因为这小子我还能对付,再就是,所有秘密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怕他耍诈,况且俩人没有利益冲突。而有他出面的确方便许多,唯一担心的,就怕一路会被这闷葫芦憋死。
“行!咱们明天就出发,你身体没问题吧?”
“嘿嘿!其实我祖上也是游牧民族,大漠苍穹就是我的家,一到那,包管精神百倍、容光焕发……”
呸!还不是死鱼一样被人拖回北京?我暗暗骂了一句,突然顿悟,难怪他跟那个耶律苍狼长的一个模样,原来是有血缘关系。
……
跟魏建国约好明天上午在琉璃厂见面后,我急急忙赶回南柳巷,此时大街已是华灯初上,恰好是下班高峰时间,汹涌的人流逼满自行车道,远远望去,就像一大群蓝、黑色的蚂蚁在忙碌着。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乔小姐肯定等得心急如焚了。
好不容易回到南柳巷,却在胡同口被个黑影吓了一跳。那人原本蹲在路灯照不到的阴暗处,我刚靠近,他便骤然跳起,死摁住我的车把。他娘的!我本能地抬脚踹去,那人看似胖乎乎的,反应却奇快,一下退回墙角,扯着大嗓门喊:“天桦哥,是俺,俺是天保啊!”
“是你!你怎么到北京来了,不是在山西挖煤吗?”我跳下车,忐忑不安地望着他,心想这么突然,绝不是会有好事,但愿不是来传噩耗的。
“我……我请了病假。”天保敷衍了一句,立刻扯开话题。“我是照你信上的地址找来的,京城这么大,多不容易啊!院里那臭娘们却把俺赶出来。”
大半年没见,天保明显成熟许多,居然懂得转移视线,这倒让我有些反应不过。看他扭扭捏捏的神态,心知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便不再追问,驮起他的行李包,俩人默默走进院子里。
“你红光满面的能有什么病?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刚进屋,我便开门见山地问。
“天桦哥!俺没救了,是……是那该死的狼咒。”
“什么?你小子破处了?咱耿家的规矩你全忘了?要是管不住就该把那玩意儿切掉……”我跳起来破口大骂,内心却十分的纠痛,除了母亲,天宝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中最亲近的一个,我一直当做亲兄弟看待,这噩耗犹如晴天霹雳,那种切肤之痛可想而知。
而这时,被开门声惊动的乔小姐正好走到门口,又正好听到这段对话,她“啊”的一声,面带羞涩地往回走。
“好好呆着,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追出去找乔小姐谈办证件的事。
乔小姐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条上,看我出来,尴尬地把目光转向身旁一株茉莉上,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