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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疑点。我们都是坏人,按照坏人的逻辑,余震来临,陈克明和彭苏泉待在一起,陈克明只需要轻轻动下手,就能让彭苏泉掉下电梯井。狱警可以解决一个麻烦,事后又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何乐而不为?这叫什么,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的求生意志是相当强烈的,彭苏泉坠落的时候刚好是震动最激烈的时候,我不认为陈克明有能力松开一只手去偷袭彭苏泉。”五郎想起了陈克明下来时抽搐的“鸡爪子”,继续说道,“只要囚犯们怀疑,原先的团队就必定会分裂,他们来投靠狱警就是因为狱警守规矩,如果狱警不守规矩了,他们当然会逃跑。尤其不守规矩的事还发生了两次。”
“两次?”阮山海歪着头问,“不是就一次吗?”
“还有加藤浩遇袭那次。”
“为什么我觉得那是加藤浩的苦肉计?”
“这也有可能。”
“不过他们为什么现在就要离开,等通道彻底挖开不是更好?”
五郎道:“电梯井上的道开了一点,他们认为自己也能打开,所以更加要走。这就是囚犯们用心险恶的地方,满满都是算计。”
如果通道彻底打开,狱警先跑到外面。他们只要守在外面,就能把囚犯一网打尽。囚犯钻出来一个,他们就铐上一个。加藤浩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为什么不能是囚犯先到外面?因为狱警不是傻子。囚犯就是想逃跑,他们先到了外面,怎么会乖乖待着,说不定还会封住洞口不让狱警出来。所以狱警一定会先出去,如果发展到这一步,那囚犯们就真的没机会。
因此,他们必须在还差最后一点的时候背叛。
回想当时的情况,囚犯们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他们打算先救出加藤浩,以多打少,逐个击破。
当时阿卡落单了,只抓住阿卡也够了,加藤浩他们可以用阿卡这个人质逼其他人就范。只可惜被陈克明识破了,囚犯的劣势不仅仅在人数,也在器械,如手表、电棍,还有对讲机。因为惧怕狱警的电棍,加藤浩他们才准备以多欺少。可只要有一个人察觉,就可以通过对讲机通知阿卡……囚犯们功亏一篑。
加藤浩又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数不清最近自己叹气了多少次。
当他同张启东、昆山去找阿卡时,阿卡已经不见了。然后他们悄悄潜回管道间附近,又发现阿卡和其他人会合了。无奈中,他只能带领其他人离开。
错了一步,步步都错。一步慢,步步都慢。
他走到这一步都是计算、巧合和错误的结果。
投靠狱警其实是大势所趋,张启东、昆山、彭苏泉只是越狱的从犯,他们不会受到多少惩罚,而他和皮耶尔对狱警来说,才是罪魁祸首。
受伤的皮耶尔失去了威慑力,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被其他囚犯背叛只是时间问题。
加藤浩只能设法自救。仔细一想的话,就会发现囚犯们的作案时间都是加藤浩赋予的,如果他不让大家分头行动的话,那囚犯们也就没作案时间杀害皮耶尔了。
没错,皮耶尔是加藤浩害死的,为了增强囚犯们的凝聚力,为了嫁祸狱警,为了让张启东他们不会真正倒向狱警。
加藤浩设法杀了皮耶尔。
发现皮耶尔的尸体后,众人都很慌乱。加藤浩率先接近皮耶尔,余下的都是他的演技。
皮耶尔身上插着两把刀,一刀刺中他原本的伤口,另一刀刺入他的胸膛。皮耶尔身上沾满泥水,五官扭曲,如同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睁着眼睛,眼中似有不甘,胸膛塌了下去,不再起伏。加藤浩摸了摸皮耶尔的颈间,没有脉搏,也没有温度。
皮耶尔死了,明显死于谋杀。
是谁,究竟是谁在蜘蛛山监狱杀人?
加藤浩替皮耶尔合上了双眼。
“是谁杀了他,是你吗?”
加藤浩望向彭苏泉。
“不是我。”彭苏泉连连摆手。
“那是你吗?”
他又看向了张启东。
“怎么会是我?”张启东也学着彭苏泉的样子连连摆手,但眼中隐隐露出怯意。
“啊,到底是谁干的!”彭苏泉有些情绪失控。
“冷静,先都给我静静,闭上眼睛,和我倒数十下,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加藤浩说道,“好了,睁开眼睛吧,冷静了吧?你们是想投靠狱警的吧,如果他们认为我们杀了人,他们会怎么对我们?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要留下证据。”
“证据是什么?”张启东问道。
“脚印,就是我们的脚印,它们能证明我们只进来了一次,皮耶尔绝不是我们杀的。再仔细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可疑之处。”
“比如?”
“比如凶手现在还藏在这里,等我们出去后,他再踩着我们的脚印离开。再比如凶手在屋内设置了机关,皮耶尔触动了机关,两把刀射出,杀了皮耶尔。”加藤浩说道。
房间并不大,众人往四周扫了一眼。这里没有能藏人的空间,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被他们打开看了看,第一种假设不成立,第二种也不可能,这里也没类似有机关的痕迹。更何况,谁能制作出准确刺入皮耶尔要害的机关呢?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加藤浩说道:“至少我们已经排除了两种可能性。我们离开这里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讨论下,总之不要踩乱了脚印,让狱警误会我们是凶手。”
四人出去,留下了四进四出的脚印。他们停下来。
“那么凶手是谁?反正废墟是封闭的,不是我们就是阿卡他们,你、你们不会是凶手吧?”张启东问。
“彭苏泉,你怎么看?”加藤浩没理会张启东。
彭苏泉道:“我们当中不会有凶手吧,本来我们就势弱,就算真的有分歧也该先试着说服才对,没必要直接下杀手。”
“昆山,你又怎么看?”
“狱警也不像会动手。”昆山道,“难道就因为我们拒绝了阮山海的招降?之前他们一直不愿和我们发生冲突啊。”
“有道理。”加藤浩又问,“张启东,你又怎么看?”
“我也认为凶手应该不在我们之中。”
“看来三对一了,我也认为凶手在那狱警边。”
张启东道:“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还能相信狱警吗?”
昆山问加藤浩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加藤浩低头沉思片刻,像是在犹豫:“我有个猜想。”
“说来听听吧。”
“我觉得这个无足迹可能只有狱警才能做到。”
“为什么?”
加藤浩说道:“我们在下方,只有狱警在上方,他们可以利用高低落差用水流将脚印消去。”
昆山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接着问道:“具体怎么做?”
“用最自然的方法,用流水消去脚印。狱警方的某人潜入屋内和皮耶尔搏斗,杀害了他,然后出来回到地势高的上方。水流短时间内无法消去痕迹,但凶手可以想办法加强水流,比如他在上方将通道的另外几个出口堵住,积水只能往案发现场的那条走廊流。堵门的话,用门板、废桌面之类就可以了。当然也可以将往下流的门都堵住,那么水就都积攒在上方,只要积攒足够的水,然后再打开一个口子,让水流冲刷走廊,数次之后,脚印也就消失了。用这种方法就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无足迹密室。”
“为什么只有狱警能用?我们也能绕到上方。”彭苏泉问道,他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因为狱警不用再回到下面。”加藤浩说道,“如果凶手在我们当中,那他就还要回来,在某条通道上留下脚印。我们可以查看下,倘若真的有脚印,那凶手就在我们当中;反之,凶手就在狱警那边。”
加藤浩陪他们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脚印。
“这该怎么办,那我们还要去找狱警吗?”张启东问道。
现在杀害皮耶尔的凶手就在狱警当中,他们跑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但处在他们这个位置,也只是被困在废墟中。现在时间不长,他们还有余力,如果救援迟迟不到,他们最后只会被困死,而且真到了那时,他们连一搏的力量都没了。
“我们还是可以去找狱警。”加藤浩说道,“刚才昆山也说了,狱警一直不愿和我们动手,所以我在想杀害皮耶尔不是狱警集体的意思,只是其中某人的个人行为。再者说了,如果我们能展示出足够的诚意,他们也不会再贸然向我们出手,毕竟他们也需要人手。”
昆山道:“什么是足够的诚意?我们可没什么好东西。”
加藤浩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诚意,你们把我交给狱警就可以了,这样你们就能换取他们的信任。”
“你会如何?”
“我不会如何。”加藤浩笑了笑,“如果狱警不傻的话,有你们在,他们顶多把我关起来。”
狱警对加藤浩出手,反而引起其他囚犯的不满,导致幸存者们再次分裂。
“我们就蛰伏起来,到关键时刻给他们最后一击,为了皮耶尔,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为了自由……”
“看来你们都没有异议。”
“我们没有异议,毕竟最危险的是你。”
就这样,他们按照计划行事,但很多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加藤浩遭袭击,狱警们的态度,更加让他们确信凶手就在他们当中。余震后,彭苏泉的尸体被发现,通向二楼的口子又将要开启,他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想到这些,加藤浩又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加藤浩,加藤浩……”昆山在叫他。
“有什么事情?”加藤浩抬起了头,从他离开管道间到现在,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那群狱警一定是想杀光我们。”昆山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昆山,冷静下来,这件事你已经说过了。”
“彭苏泉一死,阿卡就来拉拢我,这一定有问题。”昆山怒道,“随便做个检查就说彭苏泉的死是意外,我哪有这么容易糊弄。他们要杀彭苏泉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手段,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好了。”
“是的,阿卡当时找你谈话就是想分化你和张启东,他们可以各个击破。”加藤浩冷冷道,“就像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个斯坦福大学的监狱实验一样,狱警和囚犯就是一对天敌,在没有约束的条件下,狱警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斯坦福大学的监狱实验指的是1971年心理学教授菲利普·津巴多开展的心理学实验。教授找来了二十四个心理生理健康的大学男生,以抽签的形式将参与者分成两批,十二个人扮演囚犯,十二个人扮演狱警。双方很快就进入角色,由于监狱的特殊环境使得狱警开始以惩罚犯人为乐。由于社会的多方干扰,该实验不得不提前结束,原定十四天的实验,事实上只进行了六天。事后,作为囚犯的参与者称之为可怕的梦魇,对他们造成了不同程度上的伤害。
“我从来没有后悔相信过你,你一定要带我们出去。”
“我会的。”加藤浩直起身子,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恨意。
两人谈话间,水又漫了上来。
“我们往上挪挪吧。”昆山道。
加藤浩看着混杂的水面一点点地涨上来,没由来地感叹道:“这幅场景简直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