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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心腹。
我起身坐了起来,当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苗玉在什么地方。
〃苗玉,在哪儿?〃我跟这个苗人从来没有交谈过,一边问一边在周围观察了一下,这的确是个山洞,外面正在夜里,周围很安静,除了他以外,好像没有别的人了。
〃她走了。〃苗人转头看了看我,在火堆里加了一把柴,道:〃你先躺下吧,身体还没有康复。〃
九黎的苗人对我好像都没有多少善意,但这个苗人可能因为苗玉的原因,对我还算友好客气,他告诉我,他叫努雄。
〃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
〃为了救你,她不得不走。〃努雄带着一丝伤感,望着山洞外面黑漆漆的天,道:〃她跟着不异掌坛回九黎了。〃
我的脑子轰就大了一圈,努雄在旁边慢慢的解释。苗玉杀了达召,虽然事出有因,但那依然是大罪,连苗不异都无法维护。在那种情况下,苗玉还是想让我活下去,她恳求苗不异,用那条黄金泥鳅去救我。
〃她答应了不异掌坛,这次回九黎,永远不再离开九黎一步。。。。。。〃
我终于知道了,苗不异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我的命,是苗玉换来的。我不由自主的就想爬起来冲出去,但是身子一动,心顿时凉了,我昏迷了很久,这个时候,苗不异已经带着苗玉走的很远了。
她毕生不离九黎一步,就代表着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吗?我知道苗玉的心,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命,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让步和牺牲?我心里就想着马上去找她,即便追不上苗不异,也要一路跟到九黎。我一产生这个念头,马上就去问努雄,关于九黎的路线还有一些情况。
〃没有用的。〃努雄看见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他摇摇头,道:〃不异掌坛,不是九黎最厉害的掌坛,九黎的大掌坛,还有大苗巫,都不是你能对付的。到了九黎,你再有什么意外,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一句话就把我震醒了,我凭什么去九黎找苗玉?就凭现在这点本事,去了九黎不啻于自寻死路,苗玉已经这样了,我再去自投罗网,那是要活活逼死她。一瞬间,我心里的念头就暂时打消,但那股执念却深深印在了心底。
我会找她,但不是现在。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过,大河滩上,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法,我一直觉得,除了拳头之外,好像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友情。然而此时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拳头不硬,我可能一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苗玉了。我的情绪很复杂,充满了信心,又觉得沮丧,总之百感交集。
〃你的伤还要养养,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努雄低了低头,道:〃她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要让你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我应了努雄一句,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苗玉虽然已经走了,但她的心,还留在我心里。
我在这里休养了两天,身体恢复的很快,额头上的伤没有痊愈,但已经可以行走。当时和弥勒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勉强起身想要赶去和他们汇合,努雄很尽心,接受了苗玉的命令,就把我维护到底,一路送我去目的地。这一次,发生了太多事情,恍然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我自己动手取出了那只嵌在尾巴骨上面的银球,银球真的破裂了,里面的命格虫已经死掉,这意味着当初爷爷苦心给我规划的那条路已经完全断绝,从此之后,我的命数将陷入一团迷雾中,谁也无法猜测,谁也无法掌控。
努雄也走了,追随着苗不异和苗玉的脚步回九黎。我独自走了最后一段路,九黎的那只黄金泥鳅驱逐了笼罩在脸庞上的死气,而且带来了勃勃的生机,身体每恢复一点,就会觉得有双倍的力量重新流回体内,三只铜鼎的血魄精华流转的更加快速猛烈,当我见到弥勒他们的时候,已经精神百倍。
他们几个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就赶到了,弥勒金大少跟我已经很熟,我全力压制着自己,不让情绪外露,但他们还是能看出一些,我不肯说,不知不觉中,苗玉,那个来自九黎的温情又神秘的女人,已经变成了我心里的一块禁区,脆弱柔软,不能触碰。我敷衍了过去,当时就带着他们一块上路。几个人在外面跑野了,风餐露宿成了习惯,偶尔才会在断粮的时候到人烟聚集的地方露一下面。
过了有七八天,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那团黑泥弥合的差不多了,在皮肤上留下一条隐约可见的疤痕。我们总在黑夜里赶路,这天黄昏,身上的干粮吃完了,想到附近的村镇里去买,买完之后可以连着走一夜。在临近一个村子的时候,周围还是沙地,但是我们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就从沙子里蹦出来一团只有拳头那么大的火焰。
火焰好像一轮小小的太阳,在黄昏中显得特别扎眼,这团火焰让我和弥勒一阵紧张,但是金大少眨眨眼睛,道:〃别慌,这是我们金窑的讯号。〃
那团火焰闪着白光,在离地两三米高的地方停了一下,然后歪歪斜斜倒向了东边。金大少仔细分辨了一下,尽管只是一团小小的火焰,但是其中包含着很多外人察觉不出的信息,紧跟着,金大少带着我们就朝东走,跑出去约莫有几里地,轻轻打了个呼哨。
不久之后,这声呼哨就得到了回应,对方很快现身了,我跟金窑的人不是很熟,但在中间看到两条熟悉的身影,一个是金大少的表哥,另一个是谭小秋。
〃大蛋哥,是你留的信号?〃金大少看见金大胆就来了精神,嘻嘻哈哈的调侃,但是他心里也机灵的很,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到处留讯息联络他,调侃了几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的,叫我大胆中不中?要么什么都别叫。〃金大胆看见金大少就感觉无奈,尴尬的笑了笑,又摇摇头,道:〃不是找你,是找他。〃
〃找我?〃我怔了怔,金大胆这几个人一身尘土,明显在外面奔波了好几天,我跟他只是脸熟,没有多少瓜葛,全然没想到他来回的奔波是为了找我。
几个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交谈,金大胆解释了原因。之所以找的这么急,是因为前段日子,他在外出的时候,见到一个人,初见到对方的时候,金大胆还以为是我,所以想上去攀谈,问问金大少的下落。然而没等靠近,他就觉得不对。金大胆看似鲁莽,其实心很细,从一些细微的细节上察觉出了破绽,当时他脑子就转不过弯了,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清楚,他肯定是在无意中遇到了那个很像我的人。那个人已经有许久没有露面了。金大胆本来想暗中跟着,但对方人多,而且行踪诡异,跟着跟着就跟不下去了,被迫返回,他跟我不熟,回到金窑之后,就询问谭小秋相关的情况。
谭小秋是谭家婆子嫡亲的孙女,还不算真正的谭家神婆,但是多少学了一些东西,有了既定的目标,她也觉得奇怪,扶乩推演了一下,这一推演,就推演出很重要的情况,所以急急忙忙带着人到处寻找我们。
〃那个很像你的人,在找一件东西,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但你得拦住他。〃
〃他在找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推算的准不准。〃谭小秋犹豫了一下,道:〃他好像在找一具尸体。〃
第二百四十七章天雷化阴
〃一具尸体?什么样的尸体?〃我听了谭小秋的话,心里的一些记忆就被触动了,脱口问道:〃他在哪儿?〃
〃我只能推演出这么多。〃谭小秋带着歉意摇摇头,无论神卦,还是扶乩,还是过话,都不可能把一件事情推算的百分百准确,谭家擅长钓尸过话,如果不是这样,很可能连那个人所寻找的具体东西都不清楚,能推算出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低下头,想起许久之前苟半仙给我卜卦时所透露的信息,他说过,那个很像我的人,是我宿命中的死敌,而且也是一个命格被遮掩了的人,他到大河滩,是为了寻找一件东西,如果真被他找到的话,那么可能连庞大出现都很难再制住他。
想着,我的心就难以镇定,那个人从出现开始,就对我,以及河凫子七门带着强烈的敌意,我暂时还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但可以想象的到,一旦让他得逞,不管对我本人,或是周围的亲人朋友,都是一场大难。
〃不能推算出他在什么地方吗?〃我感觉紧迫,茫茫河滩,刻意去寻找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我只知道,他肯定在大河的东岸,但具体的位置,实在无能为力。〃谭小秋道:〃如果要找,就沿着东岸找下去。〃
〃这就动身吧。〃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把我的心情还有后面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别的事情暂时都抛到脑后,当即就打算从这里出发。
金大胆想要带着自己的几个人帮忙,但是跟他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交情,他是看着金大少的面子,我不愿再把无辜的人拖累进来。倒是谭小秋,可能还会发挥一些作用。我们在这儿跟金大胆告别,连夜过了大河,从东岸开始找。
然而过了东岸,又不知道该向南还是向北,几个人心里都没谱,原地迟疑了很久,我们人少,又不能分头行动。我转头来回望了望,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那种预感化成了明确的指示,我望着东岸的南边,就觉得,那个很像我的人,是顺着河岸一直向南去了。
〃我们朝南走。〃我当时就带着他们一路向南,金大胆见到那个人已经是前段日子的事,现在对方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我们不得不日夜不停的寻找下去,一路搜寻任何可疑的线索。
就这样走下去了七八天时间,一无所获。进了夏天,雨水多了,七八天遇见了两场雨,到了第九天傍晚,天又阴沉起来,黑的锅底一样,看样子不出多久就会有大雨降临。我们抓紧时间又朝前走了走,在河滩附近找了个窝棚,进去避雨。几个人刚刚进来,外面就一声惊雷,闪亮了半边天,黄豆大的雨点啪啪的滴落,越来越急。
夏天的雨时常伴着一道一道的雷,雨幕把星光全部遮住了,大雨倾盆,只有半空的惊雷闪过的时候,才会扫过一片照耀天地的亮光。窝棚里到处滴水,潮气一片一片的,连火都烧不起来,只能就着凉水吃点干粮。
〃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头了。〃老蔫巴蹲在窝棚边,被雨堵的无精打采,抹抹湿漉漉的头发。
〃老蔫,来,我给你擦擦。〃金大少很殷勤,拿着干布帮老蔫巴擦头发,借机又薅走一缕,老蔫巴老实,不跟他计较,倒是弥勒看不过眼了,骂金大少,几个人在窝棚里乱哄哄的,只有我一言不发,透过窝棚的缝隙朝外面望着。
大河滩下着雨,不知道远在南疆的九黎,是否也是这样。我又想起了小九红,想起她当时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深深的失望。
咔嚓。。。。。。
又一片一道接着一道的炸雷打断了我的思路,目光茫然的望向远方,在这种大雨中,如果没有强烈的光线,不可能看的太远,但是在我抬眼的一瞬间,就看到河滩前面的小山边上,有什么东西在接连不断的雷光中若隐若现。
哗哗的大雨中,那东西慢慢的漂浮起来,越升越高,最后几乎飘到了小山的山顶上头。我不是千里眼,那么远的距离,本来是看不清楚的,然而那东西对我来说无比的熟悉,即便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却也随即分辨出,那是一口石头棺材!
石头棺材悬空浮在山顶,接着就定定的不动了,雷光交替,棺材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