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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当年是坑了我的!?〃
〃住手!都住手!〃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从不远处的河道,还有岸边,接连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那种声音绝对是枪声,河滩上的江湖人至今仍然保持着某些传统,很少会用枪支这些武器,突如其来的枪声清脆连续,虽然是朝天空鸣的,却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力。
我们都紧张起来,只有老疯子若无其事的望着河面。随即,从不远处的河道上,飞快的驶来三艘小船,那种船不是寻常渔家走水人所用的船,而是装着机器马达的铁皮船,我们称之为小铁轮,一般都是公家的人才会用的水上交通工具。
小铁轮全力开动,快的一阵风一样,三艘小船上一共站着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支过去乡里民兵所用的五六式冲锋枪。我的眼睛一亮,第一艘小铁轮的船头上,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是已经消失了一段日子的老刀子,还有大伟!
上一次见到老刀子,他重伤垂死,在勉强坚持,但是时隔这么久,老刀子的伤明显好了,一只手叉着腰,站立船头,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岸上的人。河滩远处响起的枪声,肯定也是老刀子一伙的人,从水陆两道把我们包抄起来。
虽然老刀子那帮人身上没穿什么制服,但河滩上都是一群人精,看到这种架势,就猜到估计是公家的人。自古说,民匪不与官斗,尤其是旁门的人,最忌讳跟公家人产生什么瓜葛,老刀子还没有真正靠岸,那帮已经被老疯子冲散的人群就开始彻底的逃离河滩,老刀子手下的人少,阻截不住,又不能真的开枪把人全打死,缺口一出现,顿时就收不住了,漫天遍野都是人,呼啦啦朝四周逃走。
〃我要找一个人,告诉我,那人在什么地方?〃老疯子丝毫都不在意坐着小铁轮来的人,若无其事问我道:〃你跟我说,那人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跟老刀子这种敌非敌,友非友的人多接触也不是好事,就想先走了再说。我没答老疯子的话,指着远处一个已经跑出去很远的人,道:〃那也是个元凶。〃
〃我杀了他!〃老疯子眼睛一闪,转头就去追击。我和张四野匆忙道别,他要跟着老疯子,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这一转眼的功夫,老刀子他们距离河湾已经非常近。天色有些暗,然而黄沙场胡家一甲子一出的血眼,目光无比犀利,一眼就看到我。老刀子精神一振,跟大伟先后跳上河岸,奔了过来。仲连城也是眼里有水的人,无声无息的潜到附近,趁乱走了。
〃老胡,这些人怎么办?〃有人在后头询问老刀子,老刀子看看遍地狼藉,还有已经逃窜出去的人群,无奈的摇摇头,道:〃就这样吧,他们走了就走了,都是河滩的地头蛇,追不上的,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能让老百姓们看到。〃
我没有想着逃走,因为心里一直都隐约觉得,老刀子是个心术很正的人,而且当时也算是同患难过。果然,老刀子心平气和的朝我走过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越来越结实了。〃他拍拍我的肩膀,道:〃来这边聊聊。〃
老刀子没有完全隐晦我,他们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地方,是从三河镇开始的,旁门那些人在三河镇上做了手脚,恰好被老刀子知道,带着人过来查看,顺势就摸到这边。我和老刀子坐到不远处,他拿出烟抽,大伟把手里的枪放好,带着急切的语气,问我道:〃这么长时间,有没有见过亦甜?〃
一句话仿佛戳中了我心里某块很脆弱的地方,涌动着说不出的滋味,当时仲连城点化我,我似懂非懂,觉得自己是放下了,然而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把一切说放下就放下?
其实我早已经看得出,大伟对亦甜是很倾心的。老刀子当时被亦甜暗算,他是个深沉的人,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就闷在心里没说,一直到现在为止,大伟单纯的认为,他们只是跟亦甜走散了。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已经被老刀子看出了我神色间的破绽,他抽了口烟,道:〃没关系,到了这时候,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不要把我当公家的人。〃大伟的傲慢收敛了很多,蹲在我面前,急促的道:〃至少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现在我们是私下说话,你别担心,有没有见过亦甜?有没有?〃
〃她。。。。。。〃我想,我是瞒不过老刀子这样的人的,何况亦甜的死,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该说的事情,迟早瞒不住人,我考虑了一下,慢慢叹了口气,道:〃她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大伟一下子呆住了,两只眼睛瞪的溜圆溜圆的,仿佛不敢相信我的话,过了那么一两分钟,他突然就跳起来抓着我的衣领,喝道:〃你胡说!亦甜不可能会死!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情绪,所以任由他在这里发狂般的大跳大叫。老刀子皱皱眉头,起身把大伟拉开,让他去一旁安静安静。大伟震惊之余,可能觉得我并没有说谎,他的脸色变的惨白,有气无力的慢慢走到不远处,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呜咽声已经隐隐传来。
〃你听谁说起亦甜死了,还是亲眼目睹的?〃老刀子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我道。
〃我亲眼见过她的尸体。〃我不想再形容当时亦甜的尸体是什么样子,也不想暴露仲连城,只是告诉老刀子,亦甜的确死了。
老刀子没有立即回话,默默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一支烟抽完,他把烟头慢慢碾灭,对我摇摇头,道:〃不,她肯定没有死。〃
第二百一十章她没有死
〃她真的已经死了。〃我也跟着摇摇头,觉得老刀子和大伟一样,对这个事情有点偏执,我见过亦甜的尸体,那是被仲连城这样的人亲手杀掉的,老刀子只是听我讲述,却做出这样无理的判断。
〃这个世界上,有的事即便是你亲眼目睹,也不能做绝对的结论。〃老刀子道:〃我没有什么根据反驳你,只是觉得,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为什么?〃
〃我先跟你说说,我是怎么遇见她的吧。〃
老刀子从小在黄沙场长大,算个地道的河滩人,后来离开了家,经常在外地奔波,不过只要有机会,就会回河滩来看看,住上几天。七年前,当时的大环境还没有现在宽松,旁门七门都在蛰伏,河滩大体上比较宁静,当时是中元节,按照惯例,每年中元节上,两岸的居民会给大河奉献祭品,投引路灯,最后还得搭台唱三天戏,不过条件不允许,别的环节都被迫省略了,趁夜偷偷放了一些引路灯。老刀子当时正好在河滩上,陆陆续续的引路灯漂过水面,他突然就看到有人估计是在水里溺水了,赶紧下河去救了上来。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已经奄奄一息,只留下半口气,但是她命很大,被老刀子救了以后就慢慢的活过来。我不用老刀子多解释,就知道那小女孩,肯定是亦甜。
亦甜被救上来,老刀子就问她住在什么地方,要送她回家,但是当时还是孩子的亦甜提起这个就眼泪汪汪的,说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
事实上,老刀子并不是个马虎的人,然而面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根本就没有朝深处多想。更重要的是,亦甜跟老刀子熟悉了以后,主动跟他说了件事。
〃她让我看了她的重瞳,还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老刀子自失的一笑,道:〃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错误。〃
看到亦甜的重瞳,老刀子就觉得,她肯定是圣域人在河滩上的一个遗孤。老刀子收养了她,收她当徒弟,送她去上学念书。我不认为这是老刀子的错,因为亦甜的笑容还有眼睛里仿佛天性般的纯善,几乎可以迷惑所有人。
〃她十二三岁就有那么深的心机,在我身边隐忍了七年,这样的人,可能说死就死吗?〃老刀子道:〃我不相信。〃
亦甜隐伏在老刀子身边,可能是有目的的,也可能看重的是老刀子的身份,但前后七年,估计认为老刀子不会被利用,才痛下杀手。我的心顿时一凉,老刀子养了她七年,她会对老刀子背后下手,而我又算的了什么呢?
〃总之,这个人,一定要小心,我真不相信她会死掉,至少现在不会。〃老刀子可能不想再说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个隐痛,当时就转移话题,问我道:〃你在河边走了这么久,有没有知道些事情。〃
〃什么事情?〃
〃比如,河底的一些事?〃
我就觉得老刀子是在套话的,他对我没恶意,但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他。我摇头,表示不知道。老刀子笑了笑,没有再逼问,道:〃你说不知道,那也不奇怪,河底的秘密,那是天机,你们七门里面,只有上代的大掌灯将要死去时,才会悄悄传给下一任大掌灯,除此之外,连自己至亲的人也不能透露。三十六旁门跟七门斗了那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其实连旁门的人也说不清楚。像我这样的人,只知道河底的天机如果镇不住了,会有天崩,会有大祸。〃
跟老刀子是无法深谈的,因为双方的立场毕竟不同,他也不可能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我。不过老刀子没有为难我,聊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身,道:〃我们还要把这些收拾一下。〃
〃那我就先走了。〃我不想再这儿多呆,站起身就走。
〃哎!〃老刀子等我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叫住我,道:〃前路凶吉未卜,小心。〃
我找到弥勒他们,迅速离开了这里,我想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金宝也总能卸掉身上的担子,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但他不肯,坐船走了一程,就坚持上岸去。
〃水娃,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乡下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过去,只知道吃饱喝足了就很开心。〃金宝慢慢转过身,一边走,一边道:〃但是有的路,只要走上去,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直目送金宝从这里走远,走的无影无踪,我才恍然,这可能就是人常说的命,命该如此。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我就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一细想,立即想起爷爷在临危时交给我的那只小布袋,当时局面混乱危险,接了布袋随手塞进怀里,没有打开看,但是现在想想,爷爷一直贴身带着那东西,觉得实在逃不出去了,才转手交给我,说明这东西要么很重要,要么就有别的意义。
我拿出布袋子,随手一捏,袋子里的东西很硬,打开一看,当时就觉得目光一滞,接着脑子里翻江倒海,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各种情绪全部化成浓重如雾的疑惑,不断充斥着心田。
这只布袋子里,装着一块黑黑的扁平的东西,我看得出,那是一块黑金桃木。
爷爷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我越看越觉得心惊,把自己身上那块黑金桃木拿出来,两块黑金木放在一起对比,就能发现木头的纹络是完整的。也就是说,两块黑金木原本可能是完整的一块,被雕琢之后分成两块了。
看着这两块原本为一体的黑金木,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爷爷他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难怪老鬼当时出河之后,经历了一些事,就说过,我爷爷,是七门那一辈人里面最深的一个,别人永远别想完全看透他。
我琢磨着,事情发展到现在,可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紧要的关头,越来越多过去没有听说过的人或物渐渐都浮出水面,他们蛰伏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可能还不会露面。以我和弥勒的实力,不足以护住河中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