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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魂啊。”吴妈回答。
原来这不停的撒米的正是李家的那位舅妈。
“哎呦,你们是不晓得,回魂时候是不能有人的,我这正打算洒完米就走的呀。”
叶限撇嘴:“没有外人,那怎么问我姐姐话,我还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李舅妈叹口气:“亲家小姐,我晓得你当我是泼妇,其实我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只是这些年日子不好过,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我也想知道我们家小姑子到底是为啥要自杀,不过这都过去十年,早都不晓得去哪里投胎去了呀。好啦好啦,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你姐姐就不回来了。”
李家舅妈嘴里说着话手下却没停,将碗里的米都洒在门口,伸手想去拉叶限,忽然想到下午那一幕,心里对这女人害怕的紧,转身去拉吴妈:“走吧,我们先回房藏起来。”
叶限半信半疑的跟着李家舅妈她们往楼上走,刚走一半就听着门吱呀一声,叶限回头去看,大门开了一道缝,蟋蟀和蝉的嘈杂声传进来。
忽然,就在叶限正上方,一个黑影往下跌落,叶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就听着吴妈哀嚎:“吓死我了,明明看着走路的,怎么会摔下来。”
原来从楼梯上滚落的正是吴妈。
叶限扶着吴妈站定,伊不住地抚着胸口,浑身发抖:“亲家小姐,多谢你,若不是你拦着,我怕也随我们少奶奶去了的。”
“我姐姐就是这样摔下来的?”叶限转身看着楼下,心里思忖着,陈莹真的是一脚踩空从楼上摔下来的?
“是的呀,是的呀,那晚少奶奶要吃点心,我去厨房煮糖水小元宵,就听着扑通一声,赶过来少奶奶就倒在楼下。”她想了想继续说,“像是被折断脖子的鹅,浑身都在抽的呀,吓死人了。”李家舅妈叹息道:“天可怜见的。”
“那当时文耀祖在哪里?”
吴妈看了李家舅妈一眼:“在自己房间睡觉咯,小少爷第二天要上学的,一直睡得很早。”
嘎吱嘎吱。忽然从楼下传来一阵怪声,就像是一个人踩着米在走路。
三个人心里都有点发毛,屏住呼吸,一声都不敢出。
第八章 回魂夜(二)
三个人已经走到二楼楼梯口,听到这嘎吱嘎吱的声音,都屏气凝神,不约而同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攥着栏杆,紧张地盯着楼下。
李舅妈上来时已经关了一楼的灯,只有供桌上几根白蜡烛发着惨淡的光,火苗直直,这大厅里是没有一丝风。
嘎吱嘎吱,叶限仔细聆听,发现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联想到刚才那吱呀门开的声音,真像是有人进来,然后正缓缓的一步步往里走。
吱嘎声越来越大,脚步似乎很沉重的样子。叶限过去也和鬼打过交道,此刻有点疑惑:过去怎么没发现鬼走路都是这么沉重呢?
嘎吱……声音在大厅正中响起,正是供桌的方向,紧接着供桌上的蜡烛火苗开始扭曲起来,一阵风,蜡烛灭了,只有门缝和门上的玻璃投过来的一丝丝月光,也照不了太远。忽然,李舅妈一把抓住叶限的手,叶限转头横了她一眼,却李舅妈紧紧抓着她,手在不停的抖,她举起另一只手,叶限顺着她的手指向下看,也被吓了一跳,在那点月光的照射下,大厅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黑影子!那绝对不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影子。
影子很高大,肩膀两头有翘起,像是衣服上的装饰品,头很大,头上带着帽子。叶限看着那影子肩头,觉得那翘起的感觉像是小时候看的木偶戏里的古代将军。这身形这影子显示的打扮,绝对不可能是陈莹,这可是陈莹的头七,她的魂没招来,招来的是什么呢?
那两女人显然也想到这点,吴妈浑身抖的根本控制不住,牙齿开始格格作响。
叶限担心她误事,一掌劈向她脖颈,吴妈晃了晃就要倒地,李舅妈显然比吴妈更刚强一些,从后面一把抱住王妈软绵绵的身体,俩人轻手轻脚将王妈放到一边,而此刻,那嘎吱声消失了,楼梯却传来一阵颤动,有人上楼!
月光只能映照在大厅里,现在蜡烛也灭了,楼梯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哐哐哐哐,那黑影越来越近了。叶限的心已经吊在嗓子眼,这不是陈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怪物?
李舅妈用长指甲用力抵着手心,这女人下午跟着李家老太太泼妇一场,想不到本人倒也是个硬气的,到了这程度愣是没出一声。
哐。二楼楼板动了一下,那看东西显然已经到了二楼,就在她们面前站住了。
“什么声音!”
忽然从对面走廊尽头传来文景荣的声音,接着灯光一晃,有人打开了走廊的灯。
“嗷!”一声嘶吼,叶限看清对面那个高大的东西,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形象,身上穿的像是古代的盔甲,可以看到里面红色底下衣,手里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瞪大圆圆的眼睛看着她们。
李舅妈发出凄惨的叫声,转身就跑,那大汉站着没有追,直愣愣地看着叶限。文景荣在走廊那头看到这幕场景下的一动也不敢动。叶限看这个人的形象,心里一动问道:“你可是钟馗?”
钟馗是姓钟名馗字正南,中国民间传说中能打鬼驱除邪祟的神。旧时中国民间常挂钟馗的像辟邪除灾。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赐福镇宅圣君“。
那汉子听懂了,点了点头,瓮声瓮气道:“此地鬼气甚重,余特来捉鬼,汝等凡人退后。”
叶限嘴一撇:“你是神仙也不能是非不分啊,今天这家当然有鬼气,那是因为是这家女主人的回魂夜,你既然是钟馗,捉的也是邪祟,干嘛和人家弱女子的魂魄过不去?”
那钟馗一愣:“弱女子的魂魄?非也,此乃恶鬼!”
一听陈莹是恶鬼,文景荣吓得浑身发抖,扶着墙壁才能站住,脚上却跟灌了铅,根本一步都不能动,无法向前又不能后退。
叶限却不让份:“我能确定陈莹不是那样的人,她一个年轻女子就是死了能有多大法力还是恶鬼,就算你是钟馗,也不能空口无凭诬陷人!说她是恶鬼,拿出证据来!”
文景荣靠着走廊的墙壁,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眼前这个丑陋的络腮胡子大汉已经吓得动都不敢动了,这个妻妹怎么还能和他据理力争。
不对,她口口声声陈莹陈莹的,妹妹可以这样称呼姐姐吗?她不是陈莹的妹妹,那么她是谁?
果然,钟馗被她问住了。
钟馗这个人传说是唐玄宗时期的一个读书人,据说此人学富五车,可是长相却实在不敢恭维,他是今陕西省西安秦岭中段终南山下周至县终南镇终南村人,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平时又非常正直,说白了就是一个诸葛亮的灵魂装进了李逵的身。后来他考取状元因为相貌不好,被皇帝讽刺,一气之下触柱而亡,唐明皇以状元礼给他治丧,后来他就托梦给唐明皇,说自己可以驱鬼,于是唐明皇封他为“赐福镇宅圣君“,诏告天下,遍悬《钟馗赐福镇宅图》护福祛邪魅以佑平安。从这些传说看来,这家伙是个死心眼:你当不上状元干嘛以死抗争呢,有这本事浪迹江湖多好,怎么都比死了要强吧。不过这死了都要驱鬼的精神一般人也比不起,总之,叶限分析,这家伙就是个死心眼又一根筋的滥好人(他若不是滥好人,怎么可能还搭救唐明皇呢?)
叶限抓住他性格的弱点,几句话轻松的让钟馗迷茫了。
他这么一迷茫,叶限急忙又说道:“你说要驱鬼,你驱的是什么鬼?”
钟馗一愣,摇头道:“余不知。”
“不知你来这干吗?凑热闹吗?”
叶限来了精神,站起身,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盯着他。
“余既然驱鬼,千百年来算无遗类,邪祟就在此处。”
这里?
叶限看看周围,吴妈还在昏迷状态,李舅妈跑得不知去向,文景荣吓得一动不敢动,这个废物,他到底指的是这里的哪个?
钟馗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异常沉重。
“这里,是这里告诉我的。”他跺跺脚,指的是脚下的这块楼板。
叶限还想再问,就听着钟馗呀了一声:“时辰到,余去也。”话音未落,平地忽然起了一阵旋风,眨眼间钟馗就不见了。
叶限气的喊道:“喂,你这人真是,别人嫌弃你丑就自杀,现在事情没说清就跑掉,你还是不是男人。”
“他是人是鬼?”
文景荣艰涩地挤出一句话。
叶限双眉一挑:“你说呢?”
文景荣看着叶限,张开嘴想说话,最终还是咽下。
“你想问我到底是谁,为何看着不像是陈莹的妹妹?我劝你省省吧,什么都知道对你不好,难得糊涂。”
叶限说完,蹲下身盯着那块楼板:奇怪了,这丑家伙说是这里告诉他的,这块楼板能告诉他什么?
第九章 回魂夜(三)
文景荣见她盯着那楼板,急忙问:“那里可有不妥?”
叶限道:“钟馗告诉我,这楼板有问题,你现在找人将她卸下来。”
这时,她手袋里的松鼠不住扭动,文景荣见她手袋自己在动,大惊失色:“天那,那是什么?”
“这就是我从楼板这抓到的东西,一种邪祟,会叫人家宅不宁。”
叶限一本正经地说道。
文景荣吓坏了,浑身发抖:“这……我的老天爷,你快将这东西处理了啊,太可怕了。”
那手袋里面竟然传来细微的吱吱声,叶限叹口气:“这邪祟很厉害,怕是要反噬,你速速去找人拆楼板吧,我先去处理这东西。”
叶限拎着手袋匆匆下楼,文景荣靠着墙壁松口气,许是神经崩的太久,他站立不稳颓然坐下。刚才实在是太可怕了,忽然刮起一阵旋风眼睛都无法睁开,等一切平静就看到那钟馗不见了。钟馗是捉鬼的神,应该是好人,既然能进宅抓鬼,说明家里真的有问。
叶限拎着手袋来到外面,走出院子,转到巷子拐角,召南已经守在那里了,地上还放着一个藤箱。
他笑嘻嘻地伸手:“怎么样,这次演的不错吧。我要加工钱。”
“当时说好叫你扮鬼的,怎么就扮起了钟馗,吓我一跳,差点穿帮了你知不知道。”
手袋里的松鼠听到主人的声音,躁动的更厉害了。叶限打开手袋,嘴里嘟囔着:“小没良心的,白给你吃花生了,真是物随主人形,都是白眼狼。”
松鼠一下子就跳到召南肩膀,它蹲在召南肩膀上,看向叶限扬了扬爪子,好像再说:“来呀,谁怕谁?”
叶限作势要打:“小白眼狼。”
召南往后一躲,委屈道:“你是老板也不能不讲道理的哇,每次都是我出苦力你出风头,怎么我反倒成了白眼狼了。”
“难道我才是白眼狼不成?”
叶限眼睛一瞪,召南打着哈哈:“不是,不是咱们都是好人,合作伙伴嘛,合作愉快。”召南很有心计的将过去的老板和雇员的关系讲成了合作伙伴。叶限这会正琢磨着那楼板的问题,也没注意召南话里的圈套,忧心忡忡道:“告诉你装鬼,怎么想起扮钟馗的,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我反应快,这出戏可怎么唱下去,还有,刚才那旋风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平地起凤,你又是怎么一晃就不见的?”
叶限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原来方才那钟馗正是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