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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抬棺不一样,因为棺材的重量,并不是始终平均分配的,有的时候上坡下坎,棺材的重量分布就会发生瞬间偏移,假如控制不好的话,压伤抬棺人,也不是没可能。
看看老魏体内的水已经抽得差不多了,谭招娣用枕巾扎了一包土,让韩晓东抽了水管,然后将土包压在老魏的胸前破皮之处。
然后盖棺,上木钉。
可是这时候,韩晓东和魏老大魏老三,也都顶不住了,奔到后院,哇哇狂吐,把黄胆都吐了出来。
谭招娣皱眉,问道:“魏大哥魏三哥,发丧的时辰到了,你们还行吗?”
发丧是需要地理先生主持的,谭招娣的意思,就是问他们哥俩能不能主持。
魏家两兄弟都瘫倒在地,脸色蜡黄,摇手道:“可能是尸毒……入体,不行了,站都站不起来……”
韩晓东的情况也差不多,坐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也吸了不少的腥臭之气,但是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估计是纯阳之体的原因。
谭招娣急得一跺脚,说道:“把你家的阴阳铃拿来,我来!”
老魏的两个亲传弟子都无法起身,只有谭招娣上前了。
“有劳……有劳大妹子了!”魏老大急忙交出了铃铛。
地理先生的阴阳铃,都比较大,茶杯口那么粗的一口钟,上面带着三寸长的手柄。
谭招娣竟然精通地理先生的业务,接过铃铛,一边摇动一边念经,围着棺材左三圈右三圈。
三圈过后,谭招娣退至一边,抬棺人上场,扎绳子拿扁担,做发丧前的准备。
老规矩,发丧之前要斩鸡头。
那只等着挨宰的大公鸡,早就被拴在棺材前。
谭招娣接过菜刀,弯着腰,一手抓着鸡腿,一脚踩着公鸡脑袋,将公鸡脖子拉开,然后手起刀落,将鸡头斩下。
无头公鸡还在扑腾,却被谭招娣一把丢出了门外。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公雄鸡,公红鸡,不是非凡鸡,头戴红冠脚踩泥。五更能报晓,惊动世人知。别人拿來无用处,弟子拿來祭煞鸡。手执钢刀放毫光,兄神恶煞不敢当!天煞归天,地煞归地。年煞月煞,日煞时煞,二百二十凶神恶煞,总在雄鸡头上,一面承当……”
谭招娣的手指上,蘸了一点公鸡血,指着棺材,口中朗声念咒:
“入山大吉,动土大利。上不犯天,下不犯地。一不犯主,二不凶匠,三不犯土公土母土子土孙。不犯神坛社庙,仙天大庙,仙天国老,梅山大庙。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毕,八个抬棺人,各自扁担上肩,一声吆喝,将棺材抬了起来。
谭招娣却又接过一碗清水,用手蘸着水,洒在棺材上,继续念咒:
“合家孝眷人等,三魂七魄,寄在太洛中宫,长生不老大殿。此水不是非凡水,菩萨玉净瓶中水。此鸡不是非凡鸡,玉皇殿上报晓鸡。此刀不是非凡刀,化为斩妖精神刀……往來抬丧人等,化为八大金刚,又化为铜板仙人,铁板仙人。此杠化为铜杠、铁杠,此索化为铜练铁索。弟子架起天车、地车、飞云车、九牛共上车。
行丧星君发丧行,天下邪魅不敢停。弟子行丧过南海,不怕邪魅拦我丧。万丈深山赶邪去,八大金刚斩妖精。天皇皇,地皇皇,八大金刚來抬丧,八大金刚齐用力,轻轻抬上九重山。”
咒语念完,谭招娣用刚才斩鸡头的菜刀,将手里的瓷碗劈碎在棺材前,喝道:“起棺——!”
抬棺人又是一声吆喝,抬着棺材出了门,向东而去。
谭招娣退后,提了自己的七星宝剑,招呼我一起送殡。
我对谭招娣佩服得一塌糊涂,真没想到,这小神婆还这么多才多艺!假如以后神庙没了香火,完全可以改行做地理先生赚钱过日子啊!
以前老魏主持发丧的场景,我也经历过几次,但是我觉得老魏念咒中气不接,没有谭招娣今天的王霸之气。
火把引路,发丧的队伍蜿蜒向前。
谭招娣的眼神,紧紧地锁定老魏的棺材,目不转睛。
我低声问道:“招娣,老魏的魂魄,现在跟过来了吗?”
谭招娣点点头,也低声说道:“跟过来了,棺材的上空,盘旋着一团红色的雾气,看见了没有?那就是魏大伯的魂魄。”
………………………………
第051章 九天玄女
大晚上的,谭招娣说这话,自然让我感到有些惊悚。
但是我抬眼去看,却没看见老魏的棺材上,有什么红色的雾气。
“没有啊,我怎么没看见?”我反复确认,低声问道。
“你肉眼凡胎,当然看不见。”谭招娣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早就注意到了,谭招娣的脸,在老魏棺材出门的那一刻,就变成了黑白脸。
想必,这是谭招娣和黑狐仙通灵,所以看到的东西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可是上次见到苗连秀的魂魄,是白色的一团雾,为什么老魏的魂魄,是一团红雾?”我不解,继续询问。
“老魏是横死,不一样的。”谭招娣说道。
“这么说,苗连秀是好死的了?”我不服。
苗连秀是被立地太岁的鬼伥害死的,怎么说也不算善终吧?
谭招娣摇摇头,说道:“苗连秀的死,在你看来是横死,但是我妈说,她只有那个寿限,是命中注定。魏大伯不一样,寿限没到,属于枉死之人……”
“好吧,你是专业人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理解不了那么复杂的东西,只好作罢。
送殡队伍继续向前,但是没有炮竹。
不放炮竹,是谭招娣的意思。
谭招娣说,老魏死的不甘心,恐怕魂魄会留在家里不走,晚上出殡,才会领着老魏的魂魄到坟场。假如放炮竹的话,会更加吓到老魏的,假如把老魏半路吓回去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坟场在二里路之外,没多久便到。
谭招娣成了现场总指挥,地理先生代理人,指挥大家将棺材放进坟坑里,然后校正方向,开始掩土。
在这其间,谭招娣还念了咒语,跟叫花子的莲花落一样,老长的一大段:“白鹤仙人來点棺,九天玄女下罗盘。贵砂富水重重秀,儿孙世代做高官……”
我看着手拿罗盘的谭招娣,看着她的黑白脸,心里想,九天玄女,原来就长你这德行?
十一点半,老魏的落土的工作,才算结束。
我们一起返回,避开原路,绕路而行——这也是我们地方的规矩,送殡队伍回去的时候,必须绕开原路,以防止死者的魂魄,跟着我们又回去了。
魏家给我们安排了车辆,送我们回谭老庄。
韩晓东先前吐得要死,在魏家喝了两杯酒,吃了些饭菜,居然又恢复了精神。
这种皮糙肉厚的动物,果然经得起折腾。
回到谭老庄,早过了夜里十二点。
“累死老娘了,一身臭汗!”谭招娣一进门,就踢了鞋子,换上拖鞋,直奔后院的洗澡间:“我先去洗澡,你们自便。”
“要不要我帮你搓背?”我嘴欠地问了一句。
“不用了,你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在我卧室的衣柜里!”谭招娣一转身,把钥匙丢给了我。
勒个去,这合适吗?
我愣了一下,到底还是上了楼,开了谭招娣的卧室门,翻箱倒柜地寻找她的衣服。
但是女孩子洗澡,需要几件换洗衣服?我想了想,里里外外,应该需要四件吧?
于是我根据自己的判断,拿了几件衣服下楼,来到洗澡间门外。
那洗澡间是毛玻璃门,里面开着灯,可以看见谭招娣的身体轮廓,看到她的大致动作。
我心猿意马地看了几眼,终于敲门:“谭招娣,衣服拿来了!”
谭招娣往门后躲了躲,打开门,拉开一条缝,伸手出来:“给我。”
我把衣服递过去,说道:“你洗快点,我也要洗澡。”
“很急吗?很急就进来一起洗啊。”谭招娣拉上了玻璃门,在里面说道。
我翻了一个白眼,叫我一起洗,你有种别关门啊!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又是神庙接待香客的日子,谭招娣一大早就把我们叫醒,让我们一起去神庙。
今天的香客来的更多,一眼看,居然没数过来,总有五十人左右。
当谭招娣的封建迷信活动,正在如火如荼进行时,一辆轿车开了过来。
我以为只是普通香客,也没在意。
谁知道车门打开,文琪老师却弯腰下车,款款走来。
我急忙小步连跑上前,学着清宫戏里小太监的样子,拍了拍衣袖:“文琪老师吉祥,给文琪老师请安了!”
“免礼平身。”文琪老师笑着点头,又小声问道:“谭招娣呢,是不是又在搞封建迷信活动?”
“她一个小神婆,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我嘻嘻一笑,问道:“文琪老师,是不是要我们作死小分队出马,解决你舅妈的事?”
文琪老师点头:“我跟谭招娣约了时间了,今天晚上。我早点来,吃谭招娣一顿农家饭菜。”
“文琪老师别客气,这年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还怕麻雀吃一点吗?”韩晓东走过来打招呼,眼神却盯着文琪老师的轿车看。
“臭小子,老师什么时候变成麻雀了?”文琪老师瞪了韩晓东一眼,又注意到了韩晓东的眼神,说道:“那是我借来的车,你们要不要参观一下?”
“要的,要的!”我和韩晓东一起点头。
文琪老师一笑,走到车边,打开了保险。
我和韩晓东上了车,左看右看,一脸得意和羡慕。那时候,我们家乡很穷,私家车极少极少,我和韩晓东也没坐过几回轿车。
文琪老师也上了车,坐在驾驶室里,说道:“王响,韩晓东,我毕竟是你们的老师,所以有几句话,还是要劝你们。”
“老师劝的话,我们一定听。”我和韩晓东一起点头。
文琪老师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们喜欢这辆轿车吗?”
“喜欢有什么用?老师又不会送给我们。”韩晓东嬉笑着说道。
“老师当然不会送给你们!”文琪老师扭头,说道:
“你们年轻人,应该属于城市,应该在城市里,拥有自己的一片天,一套房子,一辆车,一个家庭。但是这一切,需要你们好好读书,才能够实现。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吗?就是要你们好好读书,别荒废学业!”
韩晓东心不在焉,说道:“可是我老爹都给我打算好了,读书不行就学木匠,一年出师,第二年就是大工,一百二一天。”
“你爹这是什么思想?怎么能对孩子这么说?”文琪老师皱眉,又说道:“一天一百二,很多吗?”
韩晓东点头,忽然问道:“那老师你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多少钱?”
“我……”文琪老师脸一红,说道:“我大概每天六十块吧。”
韩晓东哈哈大笑:“那我还是当木匠好了!”
我抬手给了韩晓东一巴掌,正义凛然地说道:
“还敢跟文琪老师顶嘴?你知道谭招娣做神婆一天赚多少钱吗?你怎么不去做神婆?做贼做强盗,一天赚多少钱?你怎么不去做贼做强盗?文琪老师的知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