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从1756年——那一年英国在现今马德拉斯城所在的地方建立了它在印度的第一个殖民机构———直到印度士兵大起义的那一年,那人所共知的东印度公司曾经专横一时,它逐步吞并了很多省,名义上是用分期付欺的地价券从土王手里买来的,其实这些地价券很少兑现,甚至根本就不兑现。当时全印总督和总督府文武官员都由东印度公司任命。如今东印度公司已经不存在了,英属印度已经改为直属英皇管辖。
如今印度的面貌、风俗和种族争执也在日益改变。从前在印度旅行只靠那些古老的办法,例如:步行、骑马、坐双轮车或独轮车、坐轿子、用人驮、坐马车等等。如今在恒河与印度河上,有快速轮船航行。又有一条大铁路横贯整个印度,并且沿途还有支线。只用三天,就可从孟买到达加尔各答。
这条横贯印度的铁路线并不是笔直的。直线距离本来只有一千到一千一百英里,即使中等速度的火车,也要不了三天就可以走完全程。但是,全线实际的长度却至少增加了三分之一,这是由于铁路路线向北延伸要经过半岛北部的阿拉哈巴德的缘故。
这儿,概括地介绍一下大印度半岛铁路沿线的重点站。火车离开孟买岛穿过萨尔赛特岛,进入位于塔那前面的大陆腹地,穿过西高止山脉向东北直达布尔汉普尔,再穿过差不多可以算是独立的本德尔汗德上邦的领地,北上到阿拉哈巴德,再向东进,在贝拿勒斯与恒河相遇,然后离开恒河不远向东南下行经过布德万和法属殖民地昌德纳戈尔直奔终点站加尔各答。
蒙古号上的旅客在孟买下船的时间是午后四点半,往加尔各答的火车开车时间是八点正。
福克先生向牌友们告别以后,就上了岸。他吩咐路路通去买一些东西,并且一再叮嘱他务必要在八点以前回到车站。然后他就象一架天文钟的钟摆在数秒似的一步一步走向领事馆办理护照签证去了。
虽然孟买风光美丽景色新奇,但不论是宏伟的市政厅也好,漂亮的图书馆也好,城堡也好,船坞也好,棉花市场也好,百货商场也好,回教的清真寺也好,犹太教的教堂也好,亚美尼亚人的礼拜堂也好,以及在玛勒巴山上的有两个多角宝塔的美丽的寺院也好,这一切,福克先生连一眼也不想看。他既不去欣赏象山的名胜,也不去访问那些深藏在盂买湾东南的神秘地窖;就连萨尔赛特岛上的冈艾里石窟这种巧夺天工的佛教建筑遗迹,他也不屑于去瞧一眼。
好了!没别的事了。福克先生走出了领事馆,就不慌不忙地走回车站。他打算在车站上吃晚饭。饭店老板在所有的菜中特别向他推荐了当地特产炒兔子肉,说这个菜的味道最美。
福克先生接受了他的推荐,要了一盘兔子肉,仔细地品尝了一番。虽然兔肉里加了五香佐料,可是福克先生还是觉得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福克把饭店老板叫来了。
“掌柜的,这就是兔子肉?”他望着饭店老板问道。
“是啊,老爷。”这家伙厚着脸皮回答说,“灌木林里的兔子。”
“你们宰兔子的时候,听见它喵—喵—叫没有?”
“喵—喵—叫!天晓得,我的老爷,这是兔子肉呀!我敢给您起誓……”
“别起誓啦!掌柜的,”福克冷冷地说,“您还记得吗?从前猫在印度是神圣的动物,那年头真是它们的黄金时代。”
“猫的黄金时代?”
“也可以说是旅客的黄金时代。”
福克先生说完了这句话,就继续静静地吃自己的晚饭。
就在福克先生下船以后不大一会儿,侦探费克斯也下了船。他一下船就跑去找孟买警察局长。他向局长说明了自己的身分和他的任务以及目前他盯着的这个嫌疑犯的情况,然后又问局长是否接到了伦敦寄来的拘票?局长说,他什么也没收到。实际上,在福克动身以后才发出的拘票。也不会这么快就到孟买。
费克斯这一下给弄得非常尴尬。他希望孟买警察局能给他签一张拘捕福克的拘票,局长拒绝了。因为这是英国首都警察厅的职权,只有首都警察厅才有权签发拘票。这种严格遵守原则和法律的精神充分说明了当时英国人的一种风气:凡是涉及个人自由的问题决不允许有任何武断。
费克斯没有坚持自己的要求。他知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耐心等待拘票,他决定在
这个不可捉摸的家伙停留在孟买的时候,一刻也不放松他。费克斯相信福克会留在孟买的。我们知道,路路通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就有时间等待伦敦寄来的拘票。
但是,路路通在离开蒙古号的时候一听到他主人的吩咐就完全明白了:这回到孟买又和到巴黎和苏伊士的时候一样,并不是就此结束,起码得一直走到加尔各答,说不定还要远些。他开始寻思:莫非福克先生打赌是真有其事;莫非真的自己的命运注定了不能如愿地吃口安稳饭而偏偏要叫自己去作这个八十天环绕地球的旅行?
路路通买好了几件衬衣、几双袜子之后,看看时候还早,就在盂买大街上溜达起来。大街上熙熙攘攘尽是人。其中有不同国籍的欧洲人,戴尖帽子的波斯人、用布带缠头的本雅斯人、戴方帽子的信德人、穿长袍子的亚美尼亚人、戴黑色高帽子的帕西人。原来这天正是帕西人的节日,他们这一族是信奉拜火教民族的后裔,在印度人当中,数他们技艺最巧、文化最高、头脑最聪明、作风最严肃。如今孟买当地的富商都是这一族人。这一天,他们正在庆祝祭神节,有游行,还有文娱活动,跳舞的姑娘披着用金丝银线绣花的玫瑰色的纱丽,合着三弦琴和铜锣的拍子舞得婀娜多姿,而且端庄合仪。
路路通一看到这种新奇的宗教仪式,不用说会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把舞蹈看个饱,把音乐听个够;他的表情和他那副尊容也不用说会象人们可能想象出的那种最没见过世面的傻瓜。
不幸的是路路通这种好奇心竟然失去了分寸,险些儿破坏了他主人这次旅行的计划。
事实是这样的:路路通一路上看完了这场帕西人的节日仪式,就向车站走去。可是当他路过玛勒巴山,看见那座美丽的寺院的时候,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到里面去看看稀罕。
但是有两件事他全不知道:第一,某些印度神庙有明文规定禁止基督徒入内;其次,即便是信徒进庙,也必须先把鞋子脱在门外。这儿应该说明:英国政府为了政策上的需要,很尊重并保护印度的宗教,不论何人即便是对本地宗教稍微有一点亵渎,也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路路通一点也没想到会闯下大祸,就象平平常常的游客一样走进了玛勒巴山的寺院里,他正在欣赏那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印度教的装饰,突然被人推倒在神殿里的石板地上了。原来是三个僧侣怒气冲冲,扑了过来,扒下了他的鞋袜,给他一顿老拳还夹杂着一阵臭骂。
这个又结实又灵活的法国小伙子豁地翻过身来,左一拳,右一脚,三个敌手就被他打翻了两个,趁这两个僧侣被长道袍绊住不能动弹的时候,他拔腿就跑,三脚两步冲出了庙门,转眼之间,已经把那个跟踪追来的第三个僧侣和他带的一大帮人撇在老远老远的后边了。
现在离八点钟只有五分钟了,火车眼看就要开走,路路通光着头,赤着脚逃到车站,连方才买的一包东西,也在打架的时候丢了。
费克斯也在那个月台上。他暗中跟着福克来到车站,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坏蛋福克就要离开孟买。他马上决定跟着走,去加尔各答,即使再远些,他也得盯着他。路路通没有看见费克斯,因为他藏在阴暗的地方。而费克斯却听见了路路通对他主人简单地叙述着自己的遭遇。
“我希望你别再碰到这种事了。”福克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走进了车厢。
这倒霉的小伙子,光着脚,狼狈不堪地跟主人上了车,连一句话也没说。
费克斯正要上另一节车厢的当儿,忽然灵机一动,便马上改变了主意,决定不走了!
“不,我得留下,”他自言自语地说,“既然他在印度境内犯了罪……我就能抓人。”
火车随着一声惊人的汽笛声,在深沉的夜色里消失了。
第十一章
正文第十一章 火车按规定时间开出了站。它运走了一批旅客,其中有军官,有文职人员,还有贩卖鸦片和蓝靛的商人。路路通跟福克先生坐在一个车厢里。对面角落里坐着另外一位客人——旅长法兰西斯·柯罗马蒂先生。他是从苏伊士到孟买途中跟福克一道打牌的配手。如今他要回到驻扎在贝拿勒斯附近的部队里去。
法兰西斯·柯罗马蒂先生高高的个子,金黄色头发,有五十来岁。他在印度士兵大起义的事变中以凶狠出了名。他确实称得上是个“印度通”。自打年轻时起,他就住在印度,很少回故乡去。他是个有学识的人。假如福克先生向他请教的话,柯罗马蒂会乐意把有关印度的历史、风俗人情和社会组织的情况告诉他的;可惜福克先生什么都不打听,因为他不是来旅行的,他只是要在地球上兜一个圈儿。他是一位庄重严肃的人物,他要象机械运动的规律那样死板地围着地球绕上一个圈。现在他心里正在盘算从伦敦动身后花掉的时间。如果他是一个喜欢随便做一些动作的人,那么他现在准会搓着双手表示满意。
虽然法兰西斯·柯罗马蒂先生只是在玩牌的时候,或是在计算牌分的时候,才观察一下福克的为人,但是,他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这位旅伴的脾气很古怪。他当然会发生疑问:象福克先生这样一位外表冷冰冰的人,里面是否也有一颗跳动着的心呢?他对自然之美是否也会有动于衷呢?他是否也象常人一样有自己的希望和抱负呢?对柯罗马蒂说来,这些都是问题。他一生也看到不少性情古怪的人,但都没法跟福克这个象数学一样死板的家伙相比。
福克先生对柯罗马蒂并没有隐瞒他环绕地球的计划;他甚至把在什么样条件下完成这个计划,也告诉了这位旅伴。但旅长却认为这次打赌只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怪癖而已。凡有这种怪癖的人,一定是缺少一种指导一切有理智的人所必需的因素——益智。这位古怪的绅士,这样下去,一定会虚度年华一事无成。这对自己既没有好处,对别人也无裨益。
离开孟买一小时后,火车从萨尔赛特岛穿过那些高架铁桥很快地就在印度大陆上奔驰。在卡连,火车撇开了右面通往坎达拉哈和浦那向东南延伸的铁路支线,向波威尔驶去。从这里开始,火车便穿行在纵横绵直的高止山脉里。这个山脉主要的地质构成部分是迸发岩和雪花岩。在这些山最高的顶峰上长满着茂密的丛林。旅途中,柯罗马蒂和福克偶尔聊几句。每次谈话总是旅长先开头,但,结果还是说不下去。
“福克先生,”旅长说,“要是头几年的话,您在这地方准会误事,您的计划也八成儿就吹了。”
“为什么呢,法兰西斯先生?”
“因为火车一到山底下,就得停下来。那您就只好坐轿子或骑小马到对面山坡上的坎达拉哈再换车。”
“就是有那样的耽搁也不可能打乱我旅行的计划,”福克回答说,“至于产生某些阻碍的偶然性,我也并不是不能预见的。”
“可是,福克先生,”旅长又说,“就象您的亲随闯下的这桩乱子,就差一点坏了您的事。”
路路通这时候把一双光脚裹在旅行毯里,睡得正香。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