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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真没事?”
借光看过去,老爷子本就布满皱纹的脸上,此时更显苍老,多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听见我问这话,他很吃力的睁开眼,嗯了一声,说,没事。
“你千万别有事啊。。。。。。。”
我从没见过老爷子这样,忍不住心慌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害怕:“要不然咱现在就回去?去医院看看?”
“不用。”老爷子叹道:“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说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我:“那只耗子呢??”
“对了!差点忘了这茬!”
我火急火燎的跳下床,把行李包给拉开。
低头一看,那只大肥耗子没啥问题,蜷缩成一团球,舒舒服服的正睡着觉。
“活着呢。”我说道。
“这耗子不简单。”老爷子说着,虽说声音很低,但语气里难掩的那种兴奋,我还是能够听出来的:“带回家好好养,能养熟了最好,这样的话。。。。。。你以后的路就好走很多了。”
闻言,我也不禁有些纳闷,便问老爷子,你是不是知道这耗子的来历啊?
“我要是不知道的话,怎么会让你把它带回来?”老爷子反问我:“你是不是以为。。。。。它是普通那种成了精的耗子?”
我点点头,说可不么,常龙象还管它叫灰大仙呢。
“狗屁灰大仙,这他娘的是爩鼠!”
(注释:爩,读yu第四声,多指烟气冒出。)
“爩鼠?”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词,我只觉得有些迷茫,这又是啥东西?
“这种有灵性的畜生,在古代都很罕见,更别说是现代了,基本算是绝迹。”老爷子说道,缓缓跟我介绍了起来:“我上次丢你房间的那堆书里,就有好几本记载了爩鼠的,看样子你是没翻啊。”
“那不是忘了么。。。。。。”我讪笑道:“养伤呢,没想那么多。。。。。。。”
老爷子没搭理我,哑着嗓子,念叨了起来。
“齾破有兽,墨足雪身,状如鼠,喜食煞,名曰爩鼠。”
“这记载挺靠谱啊。”我一愣:“这只大肥耗子就是墨足雪身,浑身上下都是白毛,只有四个爪子是黑的!”
说着,我挠了挠头,有些好奇的问:“爷,你说它喜食煞。。。。。。它是喜欢吃煞气吗?”
“可以这么说。”老爷子点头:“这种畜生大多都生活在齾破之地,在那种奇地里,地气不全,容易生煞,正好符合爩鼠的生活习性。”
齾(ya第四声)破之地。
这四个字我并不陌生,前不久才在书里看过,大多记载都是单提“齾破”二字。
在行内,特别是风水先生那一门,齾破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名词。
地气连绵千里,无一处缺口,犹如镜面。
除非是开山造大墓,或是修建人工湖,战争时开挖万人坑。
只有这样的大动作才能破开地气,换言之,也就是在这一面巨大的“镜子”上,砸出了一个缺口来。
这个缺口,就叫齾破。
“爷,书里还说啥了?”我问。
老爷子咳嗽了两下,声音越发的虚弱。
“爩鼠,若鲮鲤,擅掘地,似狻猊,好烟火,喜吐煞,有毒,阳人触之即亡。”
“鲮鲤?这应该说的是穿山甲吧?”我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看了看这只大肥耗子:“爩鼠喜吐煞?它是咋吐啊?”
“从嘴里吐。”老爷子笑道:“跟我抽烟的时候差不多,我往外吐烟雾是啥样的,你自己意会一下。”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问:“爷,苗武人走之前问咱们耗子的事。。。。。。。你说这耗子跟他是啥关系?总不能是他养的吧?”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老爷子压着嗓子,低声说:“但凭我感觉,苗武人来这种荒山野地里,种人瓜只是顺道,找这只耗子恐怕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那就怪不得了。”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听你那么说,这耗子都能算上活仙家了,别说是苗武人,搁在我们身上,我们也得动心啊!”
“不一定。”
老爷子说着,忽然沉默了下去,眯着眼睛,似是在想什么。
“如果这耗子是无主之物,那它背上的那个小盒子是哪儿来的?”
我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听老爷子分析。
“虽然我只是粗略的看过几眼,但我能确定,它脖子上拴着的铜铃肯定不是现代的,应该是古物。”老爷子很认真的分析着,没有跟我说笑的意思:“铃铛上刻着的图案叫做夔(kui第二声)纹,还夹杂着一些云纹,前者大多都出现在秦朝的青铜器上。。。。。。。。”
“不对吧?”我忍不住问道:“如果那铃铛是古物,上面应该有锈迹啊!”
“有锈未必真,无锈未必假。”老爷子笑道:“有的东西你没接触过,所以你这么想也很正常。”
“听你这意思,你好像还挺懂行啊。”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闻言,老爷子笑了笑,没说话,也没跟我解释。
“其实我特别想知道。。。。。。爷。。。。。。。你说爩鼠背上那个小盒子里装的是啥?”
“不知道。”老爷子说着,稍微想了一下,才说:“但我感觉应该是好东西,搞不好苗武人找它,就是为了它背上的那个盒子。”
“要不咱打开看看?”我试探着问。
“别。”
老爷子摇摇头,语气很是认真。
“就目前来说,这只爩鼠对咱们还算亲近,你可千万不要乱来。”老爷子嘱咐道:“等它跟咱们混熟了再说盒子的事。”
“行,都听你的!”
说来也巧,就在我说着这话的时候,那只爩鼠忽然睁开了眼睛,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跳一蹦跶就落在了地上。
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爷子,也没什么害怕的反应,举起两只小爪子,站着就伸了个懒腰。
在这个过程中,它跟活人一样,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大张着嘴。
一缕缕乳白色的烟雾,带着奇怪的香味,就这么从它嘴里冒了出来。
“这是煞?”我问。
“不是。”
老爷子摇摇头,说。
“这叫尸化香。”
第一章 木盒
七宝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我们一行人回到了药铺,准备在店里短住一段时间。
他身上的伤势不算轻,回家养肯定没在店里养好得快。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他打牌,这种神仙一般的日子,简直是让他乐不思蜀。
连着在药铺里歇了一个星期,七宝跟常龙象纷纷痊愈,只有老爷子的气色还有点差,但比起最初的样子也要强了许多。
说起来,常龙象这人倒也挺有上进心的。
被老爷子拉回家长住,他也不好意思真的白住,平常就跟着我学点药理,要不然就跟着陈秋雁学点算账记账的本事。
只要开门做生意,常龙象就没闲下来过,忙前忙后的跑,又是搬药材又是出门送货,让我这个药铺小掌柜都有点自叹不如了。
惭愧啊!
不过私底下老爷子也跟我说过,让我别多想,拿常龙象当弟弟看就成。
还说这胖子没大脑,脾气又直又硬,要是没人带带他,迟早有吃亏的一天,就像是他爷爷那样。
“你在咱们这里干活儿,工资不发,只包吃住。”老爷子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当着常龙象说的,没有半点掩饰:“有特殊的活儿,你就跟你哥去,办完事了拿分红,肯定少不了你的。”
说完,老爷子拿出一叠钞票来,递到了常龙象手里。
那是我们办人瓜这活儿的酬金,拿给常龙象的也不多,估计就两三千吧。
但各位可别以为这数目少,在九十年代那会,一个月能拿四五百的都叫高工资了,更何况是一次性拿两三千。
常龙象并没有接过这笔钱,手足无措的跟老爷子说:“不用给我钱,我只要有个吃住的地方就行,有啥忙我都帮,钱就算了!”
“帮多少忙,拿多少钱,这就是规矩。”老爷子摆摆手:“你要是不愿意拿,就滚回陈大头那儿去,说我带不了你!”
听见老爷子这么说,常龙象才勉为其难的接了这笔钱,脸上的表情要多惭愧有多惭愧,似乎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与他相比,七宝那牲口就直接多了,见老爷子分红没落下他,笑得嘴都合不上,一个劲的说以后就跟我混了,在外面上班有个屁的意思!
对于七宝想要投奔我的这事,老爷子表示无所谓,由我看着办。
行里人并不是独行客,大多数的先生,身边或多或少都会带几个搭把手的人。
这些人有懂行的小后生,也有不懂行但是会来事的人。
像是七宝这种。。。。。。。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吧?
不管怎么说,得知老爷子同意后,七宝显得怪高兴的,直说自己找到了铁饭碗,虽然这行的风险大,但来钱的速度也快啊!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句话一直都是七宝的座右铭。
当然了,就因为他有这种想法,市里的很多工作他都瞧不上眼,哪怕是自己爹妈安排的“铁差”也不屑一顾。
稳定有个屁用,不能赚大钱还有啥意思?
就算是能赚大钱,一年下来怎么也得歇半年吧?
那种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工作,才是七宝最想要的。
至于那只爩鼠。。。。。。
自打我们将它带回药铺后,这只大肥耗子就没清醒过多久。
每天二十四个小时,至少有二十个小时在睡眠中度过。
剩下的四个小时划分得极为规律,一个小时玩,三个小时吃。
不光是吃坚果这类的食物,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它不敢吃的。
我就亲眼见过它跟常龙象抢肉吃,啃肘子的时候,动作比谁都快,只有常龙象这种大吃货,才能够赶得上它!
它除了吃跟睡觉之外,倒是还有一个特点,就如老爷子说的那般,这耗子喜烟。
无论是厨房里做菜烧出来的烟,还是老爷子抽烟时从嘴里吐出来的烟雾,这只爩鼠都照收不误,仰着脑袋就闻,跟吸大烟差不多。
那天一早,我跟常龙象刚把店里打扫完,七宝带着早餐就来敲门了。
叫上老爷子跟陈秋雁,五个人围着饭桌坐了一圈,吃起早餐来倒也热闹。
“沈老爷,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七宝往嘴里塞着包子,问道:“我爹的路子广,我舅那边也容易接到事儿,要不然我让他们帮忙注意一下,有啥活儿直接来找咱们?”
老爷子摇摇头,直接说不用这样,咱们不是太缺钱,多休息一段时间也不碍事。
在这话题上,陈秋雁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说是这年头干啥都讲知名度,既然沈哥入了这行,那必然需要一些小活儿来锻炼锻炼。。。。。。
“如果知名度太低,那种小活儿很难会被你们接住。”陈秋雁很坦诚的说道:“要是让陈老爷他们送活儿来,十个有九个不好办,风险略大啊。”
她说的倒是实话。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大活儿,缺的就是那种小活儿。
办起来既安全又有把握,还能给我增加一定的经验。。。。。。。
老爷子想了一会,叹了口气,说,你们看着办吧,这事我也不掺和,由你们来。
“爷,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滚一边去。”老爷子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老子的气量没那么小!”
“那你这是。。。。。。。”
老爷子点着烟,看了看我们:“我已经老了,有些事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