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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焚香!”徐老汉叫道。
“好咧!”牛大忙着答应了一声,从搭袋里面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用火折子点燃,递给了徐老汉。
徐老汉接过香来,夹在了左手无名指和中指之间,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子,这才对着棺材拜了下去,口中呐呐念叨道:“今日我徐老汉为着生机所迫,不得不打扰贵客,借些黄白之物,他日若是发达,定当给贵客烧上高香!”
这一着软硬并使,拍棺震鬼,那是给里面的恶鬼一个警告,今日他要借些黄白之物,不借也得借,否则,他就不惜毁坏棺木,伤它遗体。而后在烧香礼拜,言明来历,同时许下香火诺言,以备将来。
拜完,徐老汉把香递给了牛大,牛大就把香供在了棺材前。然后两人合力,推开了棺材盖。
正如徐老汉所料,这棺盖并没有钉死,所以,他们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直接把棺材盖给推开了。
牛大举着手电筒,向着下面照了下去,棺材里面,金玉耀眼,中间是用金丝线刺绣的精美金帛,层层叠叠的裹着一具遗骸。那金帛上绣的图案,也有些古怪,徐老汉摸金倒斗多年,眼力不凡,居然看不出那金帛上绣的是上面东西,只是感觉一片金光耀眼。
大概是久处黑暗中,没有和空气太多的接触,导致这金帛居然灿烂如新。但徐老汉心中很是清楚得紧,这金帛虽然看着像是新的,事实上,棺盖打开后,接触到太阳,不过数日就会化成灰烬,完全腐朽了。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抵得了时间的流逝。
由于遗骸连着头脸都被金帛裹住,看不到一点,徐老汉也不能确定,这墓室的主人,是男是女,还老是少……
这样的入殓方式,也让徐老汉感觉有些奇怪,但是,这等时候更加吸引他注意的,却是在遗骸周围,一件件金光闪烁的纯金打造的殉葬器皿。
古代那些名门望族,富贵人家的上位者入殓,都是极其讲究的,殉葬的金银之物,也大有讲究,徐老汉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就明白,这些金银器皿,都是特意打造了给墓主死后殉葬所用。
一般来说,从殉葬的金银器皿上,也可以看出墓主生前的身份来历、功名爵位等等。但徐老汉这个时候,却顾不上研究这个了,当即垫着脚,就想要去抓那靠的最近的一只纯金盘子。
无奈那棺材看着似乎不大,下面却有着宫床将棺材太高不少,如今,就算徐老汉垫着脚,却也够不到棺材里面。
牛大冲着徐老汉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他进去。徐老汉想想,也没有别的法子,当即纵身跳进棺材内,从搭袋里面取出早就备好的蛇皮袋子,把殉葬的金银器皿,一件件的塞进蛇皮袋子里面。
那些金银器皿制作精美,徐老汉一边往蛇皮袋里面塞,一面留神数了数,共计十八件,而且,这些金银器皿上面,多有镶嵌各色珍贵的宝石。徐老汉心中大喜,把猴子的惨死暂且忘掉,做了这么一笔,这辈子是不用愁了。
等着把十八件金银器皿全部收在蛇皮袋里,徐老汉正与纵身跳出棺材外,目光一转,在昏暗的手电筒光柱下,似乎是那金帛包裹的遗骸头部,赫然放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青铜古剑,古剑下面,压着一卷发黄的古书。
难道说,那书就是墓主的墓志?徐老汉知道,墓志都是记录墓主生平种种,有些人喜欢找人写下墓志,还有人却喜欢把生平种种,刻在棺材或者是墓室墙壁上,形成精美的图刻,反正作用都是一样,就是让后人记住他们的“丰功伟绩”。
徐老汉想到这里,伸手就去取那青铜古剑,同时把那卷发黄的古书一并拿了过来。
古书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质地温润,不想纸张,毕竟,如果是纸张或者竹签,只怕老早就腐烂不堪了,哪里还能够保存完好?
借着昏暗的手电筒光柱,徐老汉发现,那古书竟然是残缺不全的,翻过来一看,他顿时吓得肝胆俱裂——这哪里是什么墓志?
古书上面,赫然书写着三个大字:“葬龙诀!”
徐老汉只感觉,心脏都隐隐有些刺痛,联想到风墙上的血污和猴子的无头尸体,加上那锁龙井,知道不好,这墓中实在是诡异得紧,只怕真有什么妖物。
做他们这一样的,倒不怎么惧怕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就是怕一些未明妖物,一旦遇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徐老汉出神的时候,突然,有着什么液体,溅到了他的手背上,下雨了?徐老汉本能的一呆,但随即他想起,自己身处古墓中,就算下雨,也不至于淋到他手上啊?低头一看,徐老汉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的手背上,赫然有着两点殷红的血迹。
一瞬间,徐老汉的全身都僵硬了,过了大概三四秒钟,他才艰难的抬头,向着牛大看过去——牛大硕大的身子,依然直直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握着手电筒,但是,他的项上人头,却是不翼而飞……
鲜血喷洒出来,溅在地上,溅在了那些抬棺的青铜人佣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妖物,居然能够无声无息的砍掉了牛大的脑袋?他没有见到猴子是怎么死的,但刚才牛大,距离他不过两步之遥,就这么被妖物砍去了脑袋,而他竟然全无所觉?
这完全不可能,也根本不合常理!
徐老汉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忙着定了一下神,看着地上的血迹和牛大那没有了脑袋的身子,不对劲——牛大除了少了脑袋,他记得很清楚,牛大的腰间,要别着一把斧子……
原本死寂的古墓中,一阵风阴沉沉的吹过,墓室的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铁链拉扯的声音,似乎有人戴着脚铐在走路,徐老汉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墓室门口,一个黑漆漆的鬼影,手持利斧,正一步步的向着古墓中走来,分不清楚是人还是鬼……
徐老汉一咬牙,陡然再次跳进棺材中,然后,从里面扯过棺材盖,砰的一声,把棺材给盖上了。
这么做,看似乎是自寻死路,但徐老汉心中却清楚得紧,今日他是碰到了守灵的妖物,这样的妖物,自然也不会是活人,大都是生前就被人用惨无人道的法子杀死,再用神秘莫测的蛊毒之术,练成了护棺妖物,他们凶残暴戾,无所畏惧,唯一不敢动的东西,就是墓室主人的棺椁。
所以,他只要躲在棺材中,等得一时半刻,那妖物离开,他再行出去,到了外面,那妖物自然就奈何不得他了。
棺盖盖上的瞬间,四周一片黑暗,徐老汉躺在那金帛遗骸上面,一动也不敢动,同时侧耳向外面听去,想要听听外面的动静。
无奈,大概是棺材的密封性好,徐老汉居然什么都听不到,过了大概一时半刻的,他估计得大概差不多了,当即便于从棺材里面出来,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下,陡然伸出来一双冰冷之极的手,死死的把他一把抱住,令他动弹不得……
徐老汉大惊,死命的挣扎,无奈那冷硬的手越勒越紧,几乎要把他的胸骨都勒断了,他想要放声大叫,却喉咙嘶哑,似乎堵着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耳畔,似乎有个沙哑的声音,不断的在说着什么,徐老汉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老汉陡然清醒过来,不仅大惊,忙着一顿起身,伸手推开棺盖,跳出棺材,距离棺材不足两步远的地方,牛大的无头尸体,依然直挺挺的站在哪里,手中还握着手电筒,只是手电筒的光,越发的昏暗不明了……
徐老汉只感觉后脑勺沉重得紧,处于本能的,他伸手摸了一下子,下一刻,他全身冰冷——他的脑袋后面,鼓起了老大的一个包。
不,那不是一个包,那是另外一个脑袋,刹那间,徐老汉呆若木鸡,他心中很是明白,自己已经让那个墓室的主人用阴毒的法子,附在了它自己的脑上,这辈子也休想摆脱。不,他没有这辈子了,不过一时半刻,他就彻底的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妖物。
想到家中的老婆孩子,徐老汉一咬牙,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把头脸牢牢的遮住,从棺材内摸了几块金子,连同那葬龙诀和青铜古剑,一起塞在搭袋中。
于此同时,徐老汉震惊的发现,他的手指居然形同鸡爪,漆黑一片,还生有恐怖的蛇鳞,触目心惊……
原本死寂的古墓中,再次传来一阵阴风,隐约之间,似乎有人凄凉的哭声,悲悲戚戚。徐老汉不敢再做逗留,跌跌撞撞,向着墓室的门口走去……
我们一行考古人员赶到黄土村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深秋的残阳,如血般铺在浑浊的黄河水上,浊浪带着千年的沧桑,毫不留恋的卷着浪花,奔腾而去。
而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一片苍凉荒芜,文明的发展轨迹,似乎在这里滞留了前进的脚步,秋风带着哀鸣,卷起漫天的黄沙,天苍地荒,透过满目浑浊,残阳如血,瑟瑟而泣。
抬头,不远处的山岗上,黄叶掩映中,有着希破的黄土墙,残留着一些人类居住的痕迹。
胡胖子看到我们一行人的到来,站在传说中的鬼滩上冲着我使劲的挥手,扯着嗓子吼道:“徐老大,快过来,有重大发现!你咋磨蹭到今天才来?”
就连着钱教授,也表示得很是兴奋,扯着嗓子招呼我——看样子这次黄土村的考古发掘,真的有重大突破。
我答应了一声,极目远眺,入眼所及,都是黄沙浅滩,不远处的黄河水,混沌澎湃,奔腾而过。抬头看向远处的山脉——这地方依山靠水,黄河水在此汇聚盘旋,然后奔腾而去,这地势……难道竟然是传说中的“龙眼”?
龙眼,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说,这地方竟然是——那个“故事”里的地方?
原本已经尘封多年的往事,一点点的在我脑海中呈现,清晰如同自身经历——
那是小时候,姥姥给我说的一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中国经过近百年的战乱,到处都是一片荒芜,大城市里面还好一些,一些普通的乡村野镇,常常是路见白骨,夜闻鬼哭,各色离奇古怪的鬼故事,也在民间悄然传开,导致到了晚上,普通人都不敢出门。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黄河岸的一个穷山村里面——原来,这个小村子只有十五六户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祖祖辈辈平日里就在黄河里面讨生活,如今遇到这兵荒马乱的,早有些人家混不下去,抛了祖业,拖儿带女的进城讨生活。
如此一来,原本就人口不旺的黄土村,就更加萧条了。
这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黄土村仅仅剩下的五六户人家,也都早早的关上门,早早的钻进被窝里面睡下了。
徐老汉虽然也睡下了,可怎么都合不上眼,如今家里穷的快要揭不开锅了,黄土村又偏僻,想要找个人家借点余粮,都找不到个人——原本还是好,自己一个人,随便弄点什么,就打发了一顿,但自从一年前,他在鬼滩上打渔的时候,救一个逃荒的女人,并且就一起过起了小日子。
女人很是贤惠,平日里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不用徐老汉操一点的心思,可偏偏,今年竟然碰到了难得的百年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