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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他们又犯事儿了?”赵建国虽然呼吸不畅,每个字却都说得很清楚。
不难看出,在患肺病以前,他曾是个声如洪钟的汉子。
“不,他们死了,被人杀死的。”
“什么?!死了?!……咳咳咳……”赵建国又戴上那个呼吸仪器,深吸了几口气,“哈哈,新鲜了,那三个杂碎的命也有人要?!”
闫儒玉的身子向前探了探,他紧盯着赵建国的眼睛,“他们的改造效果并不理想,出狱后筹划着继续作案,于是出现了一个英雄主义者,杀了他们,并让他们的尸体跪在曾经的被害者的墓前。
您觉得谁最有可能成为这个英雄主义者?”
“呵,直接说怀疑我不就得了,你们刑警都这么拐弯抹角?”赵建国又发出了几声呼噜呼噜的喘息,“我是看不上那几个杂碎,但我赵建国有什么都搁明面上,背后阴人的事我干不出来,跌份儿。
再说,我病退就是因为不想再掺和这些烂事儿,20年了,在一看整整二十年,呵,只有失望……咳咳咳……我……咳咳……我现在听听曲儿、溜溜弯、下下棋,挺好。”
“您能解释一下这把刀的来历吗?”吴错再次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呦,来审犯人啊?一把水果刀也能被你们做出文章。”
赵建国这人吧,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嘴不招人喜欢。两人总算明白这些年他为什么在单位里屡屡受挫。
正直没问题,但如果浑身是刺,不免伤着自己。
两人也不接话,就看着他。
对付这种人,指出毛病只会激起对方的胜负欲,看着他就行了,他自己反而会意识到说话过分了。
果然,赵建国笑了笑,“刀是从一看拿回来的,退休离开那天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怎么夹在箱子里,就带回来了。”
“那天有人帮您收拾东西吗?”
“有,郑书齐,他来帮我收拾东西了!”
………………………………
第一零二章 北郊墓园跪尸案(8)
“只有他?”
“他是领导嘛,底下人一看领导来了,肯定也凑上来帮忙,人多手杂,有点乱,刀不知怎么就被装回来了。”
“其他人退休郑书齐也会帮忙收拾东西吗?”
“那倒不会,估计就是跟我做做样子,一点有点交情而已。”
交情?
闫儒玉摇了摇头,真不知怎么说这个赵建国好,老实?还是傻?
“最后一个问题,4月14号下午7到8点,你在哪儿?”
“14号啊,星期几来着?”赵建国问他媳妇。
“星期五。”
“星期五啊,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家来着。”
“有人能为您证明吗?”
“没有,我媳妇星期五全天值班,白天晚上都没在家。”
“感谢您的配合,后续可能还会来打扰您,您这把水果刀……”吴错拿起桌上的刀,“我们想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这刀……还能跟杀人案有关?不会吧?……”
看着闫儒玉和吴错认真的样子,赵建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难道这把刀真的杀过人?
然后我家又拿它削过水果?
赵建国两口子脸色都不好看,估计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离开赵建国家,两人赶往市厅,对刀柄纹路中的红色痕迹进行检测。
是血迹!
DNA检测结果要等好几个小时,两人不想干等着,闫儒玉提议道:“咱们去走访郑书齐的前妻吧,他越是刻意伪装,我越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俩人都离婚十多年了,能问出什么啊?”
“所以啊,当初为什么离的婚?”
……
郑书齐的前妻离婚后很快再婚,她有着种种顾虑,担心跟警察聊起前夫会对现有家庭造成影响。
在闫儒玉的一再保证下,她才答应在咖啡馆里与两人见面。
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化淡妆,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
“感谢您能抽出时间,我是市厅重案一组的吴错,这位是闫儒玉。”
“吴警官,闫警官,”女人伸手与两人分别握了一下,“我姓方,我时间有限,有什么问题两位就赶紧问吧。”
“好,您当年为什么跟郑书齐离婚?”
“我们……哎!也没什么大事儿,可能就是没有做夫妻的命吧。”
女人缀了一口咖啡,继续道:“当年我嫁给他,他家是看不上我的,他那个工作是铁饭碗,说起来还算是警察呢,吃香。我嘛,个体户,虽然不比他挣得少,说出来却不好听。
虽然他父母,尤其是他妈对我不好,但我想着日子终归是我俩过,跟他妈没关系,好多时候我也就忍了。
刚结婚没多久,他就被派出去学习了,说是监狱里要搞什么心理辅导。
这也挺好,出去学习不像工作的时候那么忙,他能多在家陪我。
可是后来,等学习结束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他忙得天天不着家,就跟住在监狱里似的。
那阵子我怀着孕,还要开店,在外忙店里生意,回家还要受婆婆的气,都快抑郁了。
家里的事,就算老郑偶尔回来,跟他说吹枕边风,他也管不了,他总不能向着我,指责他妈,是吧?
我生孩子的时候老郑都没来,我爸妈又不在本地,只有公公婆婆在跟前,我当时特别害怕出危险,生怕他们跟医生说保小的。
我记得那天店里关门,我两个伶牙俐齿的店员小姑娘来医院陪我,我偷偷跟她俩交代:万一婆家人要保小的,就在医院里闹,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生完孩子,我觉得心特别累,一家人还要互相防着,老郑又靠不住,这种日子好像永远熬不出头,我就下了决心离婚。
刚出月子我就跟老郑摊牌了,婆婆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了一通,说什么都要把孩子留下。
老郑倒是挺平静,跟我谈妥:孩子由我抚养,他出赡养费,他可以探望孩子。
他心里只有工作,我和孩子在不在家,过得好不好,他根本不关心,他只是希望尽快了结了离婚的事,好继续一门心思工作。
不过,这么多年来,赡养费的事我倒是挺佩服老郑。赡养费他只会提前给,从来没有拖欠过,后来物价涨了,每年的赡养费他也主动涨一涨。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日子过得也不错,好几次跟他说让他别给钱了,我们娘俩儿不缺钱,他还是给,说是给孩子的,他这个亲生父亲没为孩子做过什么,也就只能给点钱。
我觉得吧,老郑这个人其实特简单,他就是个工作狂,不适合结婚过日子。”
女忍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又有点不好意思道:“让两位见笑了,好长时间没跟人聊起过以前了。”
“嗨,哪儿的话,我们还得谢谢您的配合呢,”闫儒玉继续问道:“那郑书齐跟孩子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女人叹了口气,“当初我带着孩子再婚,男方对我的孩子也不差,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后来我又生了孩子,厚此薄彼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我怕孩子心里有落差,就跟老郑商量,能不能让孩子时不时过去住一住,他们父子俩亲热亲热,孩子知道亲爹疼他,这不是心里也好受点吗。
结果你猜怎么着,老郑一口就回绝了,说他忙工作没时间,气死我了。”
闫儒玉又问道:“像郑书齐这样一个工作狂,跟同事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离婚都十多年了。”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呢?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同事关系之类的事情?比如,当年跟他一批开展心理辅导工作的赵建国,你听说过吗?”
女人诧异地看着两人,“赵建国?不是早就下去了吗?”
闫儒玉和吴错面露迷茫之色,显然不知道赵建国究竟下到哪儿去了。
“嗨,都是旧事,跟你们说说也无妨。
心理辅导在第一看守所试点没多久,就在全国监狱推广开了。这一推广开,市第一看守所里只有两个人当然不够,就又配了几个心理学专业的年轻人。
人多了,自然有的当领导,有的当小兵呗,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嘛。
有资历的就老郑和赵建国两个人,后来,听说领导考评的关键时刻,赵建国办了一件错事,上头很生气,别说提拔,反倒把他给撸下去了,连铁饭碗都丢了,老郑就顺理成章当了领导。”
闫儒玉身子向前倾了倾,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您是说,郑书齐和赵建国曾经是竞争关系?”
“是啊。”
“赵建国办了什么错事?您知道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工作上的事,老郑本来就不怎么跟我提,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年,我哪儿能记得住。”
……
之后的交谈,女人再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加之她看了两次手表,两人不好意思多耽搁人家时间,于是结账告辞。
厅里传来了DNA检测结果,经检测,刀柄纹路中的血迹与死去的犯人关小虎DNA相符,是关小虎的血迹!
同时,将刀子与死者高耀华身上的伤口进行比对,恰好吻合!
几乎可以确定,这把匕首就是凶器!
可惜田硕和关小虎的尸体已经不在,否则凶器就能坐实了。
“看来有必要翻一翻旧事了,赵建国当年究竟为什么被处分?有没有可能是郑书齐使绊子?凶器为什么会被放倒赵建国的东西中?是不小心还是有人另有目的?”
“这倒可以让小金子来查,嘿,真别说,自从他进了重案一组,咱们还真是事半功倍。”
“人家什么时候成你重案一组的人了?卖给你了?”
“这话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承认,他是被你的大神光环吸引,自愿来协助咱们。你是没见小金子抱着电脑赖在咱们组的样子,网监科科长还以为这小子玩消失呢。”
………………………………
第一零三章 北郊墓园跪尸案(9)
晚间,会议室,依然是闫儒玉、吴错、小白、明辉、金子多五人。
一落座,明辉就激动道:“我们今天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闫儒玉和吴错对两个年轻人报以鼓励的眼神,年轻,有激情,真好啊!
明辉兴奋得脸颊都有些泛红,小白则是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我们发现,案发当天高耀华曾去过第一看守所附近!”
“详细说说!”
“快说说!”
闫儒玉和吴错异口同声的催促着。
“我们调查了4月14日案发当天高耀华的活动轨迹。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中午才出门,出门后在小区门口的炒面馆里吃饭,面馆隔壁超市的监控拍到了高耀华。
在面馆吃饭时,高耀华接到了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们暂时称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为神秘人吧。
当时已经过了饭点儿,面馆老板没在后厨忙活,而是坐在一张桌边剥大蒜,无意间听到了高耀华与神秘人的通话。
高耀华曾提到“拿钱”和“看守所”。毕竟,看守所这种地方还是比较容易引起人的窥探欲。面馆老板当时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人不会是刚放出来的吧?
吃完面,高耀华像往常一样离开了。
通常情况下,高耀华吃过午饭后要么去跟踪李小芹的家人,要么直接回家,这次他进了家附近的地铁站。
地铁内的监控显示,他倒了2趟车,在较为偏远的一站下了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