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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真实可见,不可避免,只能修复。但当下和未来却还来得及经营与筹划。对,当下和未来,还有机会,还有可能变成不同的样子。叶子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为林雅,为高翔,为她所珍爱的也珍爱着她的人。“你,你们经历过真正的初恋,懂得爱情的真正含义。而我,没有经历,却从来都不想去经历。似乎有他在心中就已经足够。”
“也许一个孩子的爱情就是这样。”
“是吗?我不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得爱情?”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高翔。”
“嗯?”
“如果……如果林雅当初离开你是迫不得已,如果她有足够的理由让你理解她的苦衷,你会承担起如今凋零的茉莉,凋零的她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别管,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她需要你,你会和她继续你们的……你们的爱吗?”
“叶子,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和假设,我们走过的每一段路,都不可能重来。过去的注定成为过去式,尽管珍惜,却无力让一切重头来过。就像一节砍断的树枝,再完美的嫁接都不可能没有痕迹,并且未必能成活。”
“你介意那个痕迹?”
“不是介意那个痕迹,而是断掉的从前不可能延续。”
“但你很多年无法开始新的感情。”
“这是不同的。新的感情不是在原来的断口上嫁接,嫁接是在找替代品,而新的感情是培育一株新的植物,有完全不同的、新的形态和长势。如果还停留在断口,新感情是不可能产生的。遇到你之前,我就停留在那个断口,所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如果林雅还爱你呢?断口可以重新发芽,延续感情原始的情态。”
“不会。”
“如果是呢。”
“叶子,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而且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
“但是,你放不下她。”
“那不是爱情。叶子,你知道。我关心林雅是出于,出于,出于类似亲情的那种放不下。”
“你能很清楚地界定吗?界定出爱情和亲情,界定出对我的和对林雅的感情。”
“你对我没有信心?”高翔这样问叶子的时候,也在问自己。爱情和亲情难道真是界限分明的两片领地吗?不是的。相爱的两个人终究会在激情后复归平淡,平淡的厮守也必定会衍生出难舍难分的情愫,两种感情从来都是相伴相行,相辅相生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林雅……”
“叶子,林雅有自己的生活。”高翔说,心里并不轻松。
“但是你也知道她生活得并不幸福。”
“你怎么知道?”
“难道不是吗?”叶子差一点儿就对高翔说出她和林雅见过面,说出林雅所有的不幸和痛苦,说出林雅至今仍然还爱着他,比原来更爱他。“她……她的眼神里都是哀戚,一个幸福的女人是不会笼罩在悲哀的气息里的。”
高翔没说话,他既不能反驳林雅不幸福的事实又不想顺着叶子的话说。叶子让高翔的内心产生了一丝不安。高翔感觉叶子在引导他朝某个方向走,而那个方向似乎会将他带离叶子的生活轨迹,高翔不敢再想下去。
“林雅很依赖你,很需要你,你知道吗?”叶子说,她这样说,心口隐隐作痛。
“叶子……”
“如果你不帮助她,她会继续沉陷在不幸的生活中,也许会死。她自己无力摆脱困境,她不能独自决断生活,她需要帮助。”
“我会尽全力帮助她,事实上我也一直在这样做。”
“也许做得还不够。”
“叶子……不要把我往外推,好吗?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高翔,其实,其实我觉得林雅还爱着你。那天在餐厅,你记得她挽住你的手臂吗?那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下意识的动作最能反映出人的真实想法,出于本能,未经加工修饰,暴露的是内心的真正渴求和意愿……”叶子不能不说出林雅对高翔的感情,尽管林雅给了她可以不说的充足理由,叶子仍然不能不替林雅表达真实的内心世界,否则叶子会良心不安。
“你是希望我回到林雅身边,是吗,叶子?”
“我……我……”叶子的面颊上已经挂满泪水,“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林雅找到生活的勇气。”
“叶子,爱情不可以转让。”
“可是……”
“叶子,我现在去你那儿。”高翔有点儿焦躁,他不能容忍叶子再胡思乱想下去,他担心这样的胡思乱想会让叶子也会让自己误人歧途。
“不,你别来。”叶子说,又急切又坚决。
“叶子。”高翔的声音温柔而克制。
“你别来。”
“那好,叶子,今天我们不再谈这个问题。你去洗个澡,然后睡觉,什么都不要想,好吗?”
叶子点头,她并没有意识到高翔根本看不见。而高翔可以看到一切,两个心灵相通的人能够相知相觉,哪怕他们天各一方。
“救我,叶子,救我。”林雅在电话里喊。
“林雅!你在哪儿?”叶子急坏了。
“他要见你,他不相信我,救救我。”
“谁?林雅,谁要见我?你在哪儿?”
“快来……”林雅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叶子拨回去,回复的是对方已关机。叶子的心突突地跳。她伸手叫了一辆出租,直奔红岭机械厂的宿舍。虽然只是听林雅说过,叶子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靠近生活区大院门口的筒子楼,并且很快判断出林雅住哪间。因为有粗暴的喊声传出来。
“林雅,你到底说不说?他究竟是谁?”
叶子径直走到门口。“林雅。”她喊,用力一推,门没锁,开了。她看到他把林雅粗鲁地甩进墙角,犹如丢弃一件破棉袄,干脆,彻底,毫无怜惜。灰暗的墙壁,潮湿的地面,陈旧的家具,血腥的场面,令人窒息的逼仄空间。林雅跌坐在墙角,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瑟缩成一团,窗外梧桐树上的蝉正因为燥热“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
一朵姣好的茉莉,他视而不见,他毫不留情地掐断了她的经脉,把她挤干,揉碎,撕烂,践踏在脚下。
叶子冲过去,挡住想要再次靠近林雅的他。他赤红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满嘴酒气,肮脏的胡子楂上还挂着白腻的唾沫星。
“你是谁?”谷新方瞪着突然出现的叶子,这个年轻的女孩正坚定地挡在他和林雅之间。
“叶子。林雅的朋友,你是要见我吗?”
“见你?我见你干吗?一边去。”谷新方嘴里的酒气令叶子的胃一阵痉挛。
“她,她就是你要见的人。我每次出去就是和叶子见面。”
“林雅,你他妈糊弄傻子呢?你一天到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出去见她?扯吧你。你是不是还要说那些衣服也是她买给你的啊?”
“真的,真的,真的,我真的是去见叶子。是她告诉我应该怎样生活,让我相信生活里还有阳光。”
“你说什么?你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告诉你如何生活?林雅,你真是白痴得厉害。阳光?你以为你是诗人还是什么?你多大岁数了?还,还,还阳光。阳光满大街都是,它让人热得透不过气来,你还要让别人告诉你生活里有阳光。你找阳光干什么?当吃?当喝?你应该想的,应该做的是当好一个家庭主妇,照顾好你的男人和……和你的家。不是朝三暮四,不守妇道。”
叶子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明白了林雅之所以遭受一个酒鬼的打骂仅仅是因为这个酒鬼臆想了她的红杏出墙。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叶子继续挡在谷新方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林雅见的人的确是我。她的衣服也的确是我送的,因为我是她的朋友,我很乐意给我喜欢的人买漂亮的衣服,让她更加美丽。其实你应该比我更乐意做这件事才对,但是你没有。你不但不能爱护她,还要侮辱她,打骂她。我到现在才真正明白林雅为什么不能快乐地生活,为什么不能享受一个普通人的普通幸福。因为你,你不但自己生活得一塌糊涂,你还要把林雅囚禁在你从一开始就给她制造的悲剧中。你看看她,已经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她究竟是不是你爱的人?”
“狗屁。你算老几也敢说老子。”
叶子再也不想和面前这个浸泡在酒精里的行尸走肉多说一句话。他不是令人气愤,而是令人绝望。
叶子转身,蹲在林雅跟前,从背包里取出面巾纸,痛惜地擦拭林雅嘴角的鲜血。殷红、刺目的血正从林雅的嘴里不断地渗出,叶子边擦边问:“家里有消毒棉签和生理盐水吗?”
“没有,这里该有的都没有。”林雅突然凄然地微笑。
叶子的心脏被沉重的忧伤挤压、碾轧。她鼻子发酸,紧紧抱住林雅的头说,“林雅,起来,我们走。”
叶子扶着林雅往外走,没有再看谷新方,他实在是个不值一看的人。
“你敢出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谷新方咆哮。
林雅僵立在门口,泪流满面。
“走,林雅,你现在必须离开这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叶子坚决地带林雅走出了房门,走出了筒子楼。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叶子永远不想再来。
林雅脚步迟缓,她瘦弱的身体随时可能倒下。叶子紧紧拦住她。她们走出红岭机械厂的生活区,走过环城河上的石桥,走到了玉顶公园。林雅指指靠近河岸的木椅,是一张暴晒在太阳下的木椅。林雅需要阳光驱散她体内的寒冷。
叶子扶着林雅,让她坐到长条木椅上,替她拂开挡住眼睛的头发。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然毫无血色。
“林雅,你还好吧?在这儿坐一下,我们就去医院,然后找个地方休息,去我家或者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好吗?”
“我不需要医院。叶子,我的伤口不是医院可以医治的。从来不是。”
“我知道。但是你确实受了伤,而且伤口在流血。”
“叶子,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惧怕死亡。死亡有时候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情。不再有伤痛,离别,背叛,折磨,绝望……”林雅平静地说。
叶子在林雅的脸上看到了黯然,没有悲伤,只是异乎寻常的黯然,她站在世界的边缘,眼睛里没有对尘世的一丝留恋。叶子再次抱紧林雅的头。“别胡说,林雅,别胡说。事情并没有糟糕到你想象的那样。”
林雅把脸埋在叶子的肩膀上,她说:“叶子,你干吗要把我不堪的生活说得那样明明白白啊?我真的没有奢望过财富、成就、浪漫或者惊天动地的感情。我只想过平静、安定的生活。有我爱的和爱我的家人,有健康、可爱、快乐的孩子,小小的房间,干净的地面,温暖的床,用来烹饪的柴、米、油、盐。每天给家人做一日三餐,清洗爱人穿脏了的衣服,帮宝贝女儿梳头,最大的奢望就是有一个美丽的窗台,挂着我喜欢的纯色窗帘,窗台上摆放着茉莉、杜鹃和兰草。我会精心栽培、呵护它们。休息日的时候,一家人坐在公园里晒太阳。就像现在这样,挤坐在一张椅子里,彼此依靠,彼此温暖。普通而幸福。我只想要一个普通人的普通幸福。是不是这样也算贪心呢?我要得很过分吗?叶子。”
“不过分,不过分,林雅。你知道每个人生命里都会有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