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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仆人尖着嗓子向里通报:“金沙江蔡爷,川江耿爷到!”
一个瘦小的身形很快迎了出来,左手背在腰后,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很客气地说道:“虎子,三爷,你们可算是到啦!赶紧地,里面请!里面请!”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可能六十出头,两鬓花白,头发梳到后脑,扎了一个小辫子。小老头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式小马褂,样式很复古,但小老头穿着却很有味道。他的右手食指上面戴着一个翡翠扳指,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
爷爷和虎子同时向那小鞭子老头抱拳行礼:“何老您好!”
看这小老头的富贵派头,想必他就是何家最大的话事人。
“这位是我孙子,耿小七!”爷爷将我拉到身前:“小七,这位就是何家的话事人,何老先生!”
“何爷爷好!”我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嗯,三爷,你这孙子面相英武,挺不错啊!”何老笑眯眯地赞赏道,然后袖口轻轻一抖,掌心里握着一个东西,直接就拍在我的手上:“小七,给!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我的小手心里握着一小块硬邦邦的东西,以为是巧克力之类的糖果,赶紧跟何老道谢:“谢谢何爷爷!”
“虎子,你婚娶了吗?这是你儿子?”何老指着四喜问。
虎子哈哈一笑:“不!我是天煞孤星嘛!这是我收的干儿子,名叫蔡四喜!四喜,快来拜见何老!”
“何爷爷!”蔡四喜抱拳行礼。
“这小子长得可真俊俏!来,你也有礼物!”何老同样塞了颗糖果在四喜的手里。
“谢谢何爷爷!”四喜说。
“不用谢!快进屋坐吧!卢家小子早就已经到啦!”何老摸了摸四喜的脑袋,将我们迎进屋子。
屋子里宽敞明亮,装潢得富丽堂皇。
屋子的面积少说也有上百平米,地上铺着干净明亮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得可以照出人影。屋子中央悬挂着一盏水晶大吊灯,灯光亮起的时候光彩熠熠,很是气派。
屋子正北方摆放着一张乌木做的太师椅,椅子上铺着一张白色虎皮,更加凸显出主人的尊贵,想必这肯定是何老的专用宝座。
我和四喜这两个乡下来的毛孩子,哪里见过这等气派的屋子,从进屋之后我俩的眼睛都看直了,心中震撼无比,不时发出哇塞的惊叹声。对于我们来讲,这里的一切仿佛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能看见。
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青衫汉子,那汉子约莫四十岁上下,年纪跟虎子差不多。但因为保养的比虎子好,所以肤色显得比较水润,看上去好像要比虎子年轻很多。虎子就属于那种皮糙肉粗的莽撞汉子,再加上那一脸的络腮胡,感觉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十岁不止。
何老的年龄少说也有六十岁,所以称呼这个中年汉子为“卢家小子”倒也不为过。
“哈哈哈,皓蓝哥,好久不见啊!”虎子的嗓门很大,一进屋就热情地跟那个青衫汉子打着招呼。
青衫汉子名叫卢皓蓝,是浔阳江段卢家的话事人。
卢皓蓝放下茶杯,起身同虎子握了握手:“虎哥别来无恙啊!”
“叫叔!”虎子冲我和四喜说道。
我和四喜同时喊了一声:“叔!”
卢皓蓝点点头,应了一声,又跟爷爷打了个招呼:“三爷的身子骨永远都是这样健朗!”
“嗨,老啦!老啦!”爷爷摇了摇头。
“三爷这是哪里话,我都没说老呢!”何老走过来,热情地请大家坐下,然后让仆人沏来两壶上等的铁观音茶。
几个老朋友见面,自然要寒暄一阵子,各自聊一聊近况。
我和四喜也插不上嘴,只能无聊地坐在旁边。
百无聊赖的时候我想到刚才何老给我的糖果,于是我掏了掏衣兜,准备把糖果拿出来吃掉。
刚刚摊开手心我就吓了一跳,掌心里是一块黄澄澄的东西,那东西约有成年人的拇指大小,既不是糖果,也不是什么巧克力,而是一块……金元宝!
没错!
就是一块金元宝!
金光闪闪的,亮瞎了我的眼睛。
我又惊又喜,悄悄将金元宝放在嘴边咬了咬,哟,货真价实啊!
我不由得对何家老头产生了好感,这小老头出手还真是阔绰,初次见面就送了我和四喜一人一块金元宝。
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卢皓蓝问何老:“这时间也不早了,黄家怎么还没到?”
何老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到了吧!”
何老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仆人的通报声:“扬子江黄六爷到!”
“快快请起!”何老起身相迎。
门外走进五人,前面一人年近五十,梳了个大奔发型,穿着高档的西装,戴着金灿灿的手表,一副老板的派头。那皮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嗒声响。此人便是目前扬子江段黄家的话事人黄啸天,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六,所以江湖上都称他为“六爷!”
黄六爷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后生,眼神犀利,神情坚毅,一看就是一等一的好手。
“何老,皓蓝,虎子,三爷,大家好!大家好!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最近公司里的生意太多了,还望理解!呵呵!还望理解!”黄六爷笑呵呵地说。
何老道:“六爷这说的是哪里话,能够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过来,我们何家已是感激不尽了!”
黄六爷同众人握了握手,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后面一人立即打开一个铁盒,从里面取出一支雪茄递给黄六爷。黄六爷把雪茄叼在嘴里,另外一人赶紧上前点火。黄六爷吐了个浓浓的烟圈,简直是派头十足。
黄六爷将雪茄放在茶几中央:“正宗的古巴雪茄,大伙儿尝尝!”
那个年代能抽十几块一包香烟的都算是有钱人,谁见过什么雪茄呀,更没听说过什么古巴雪茄,看那外形跟农村里的叶子烟差不了多少嘛。
当我听说这一根雪茄价值一张老人头的时候,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有钱人就是牛气!
之前听爷爷说过,黄家的水上生意经营得风风火火,是五大家族里面最有钱的一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何老摆摆手:“我还是喜欢抽水烟!”
爷爷也笑了笑,自顾自地取出旱烟枪,塞了点烟丝儿:“我抽这个!”
卢皓蓝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点上一支:“那玩意儿劲太大,抽不惯!”
四人之中,只有虎子叔毫不客气,大咧咧地拿起一支雪茄叼在嘴里,抽得呼呼响。
黄六爷咬着雪茄呵呵笑道:“还是人家虎子最豪气!”
众人闲聊了几句,终于切入正题,黄六爷吐着烟圈问何老:“何老,说说正事儿吧!这次何家发出鱼骨令,到底所为何事呢?”
第二十七章录像带
何老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始了他的讲述。
大概在半个月前,何家替人押镖。
所谓押镖就像古代的镖局一样,替人护送货物。
经常在长江上跑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碰上邪乎事儿,所以何家做起了押镖的生意,不少老板为了货物能够安全抵达目的地,都不惜重金聘请何家押镖。
在荆江这一段,但凡在江上跑的人,十有八九都知道何家是有本事的人。
这次他们负责押送的是一船木材。
当然,这一船可不是普通木材,否则也不会请何家人出手。
这一船运载的可是满满一舱阴沉木,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乌木。
乌木被称为木材里的黄金,是地壳变动、山崩洪水等自然变迁,使埋藏在古河床下数千年的古木经过物理化学等长期的反应,形成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物品,所以非常珍贵,主要分布在成都平原。据说这种乌木如果是上等货色,短短的一小截都能炒到数十万元的天价。
这一船乌木价值上千万,为了运送的妥当,老板自然花重金聘请何家出马。
何家也不敢怠慢,派出四名好手押镖,其中领头的还有何家长子何家勇。
这船乌木从四川成都拉往湖南岳阳,一路上都很顺利,结果在藕池口的时候却碰上了怪事。
那艘满载乌木的船只竟然沉了!
价值上千万元的乌木就那样沉入滚滚长江之中,连个泡都没有冒一下。
船沉了倒也不算奇怪,最奇怪的是,船上的十名船员全部失踪,就连何家派出的四名好手也失踪了,一个人都没有活着回来。
按理说这些船员都是深韵水性的水凫子,就算船翻了也不见得会被淹死。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船员没有能力逃生,何家的四名好手难道都没有能力逃生吗?尤其是何家长子何家勇,何老很清楚他的能力,所以这笔大单子才会亲自派出长孙押镖。
事情发生之后,何家和乌木老板各自组织了一支队伍进行拉网式搜索,但是两支人马在江面上搜寻了三天三夜,连具尸首都没有找着。只发现了那艘沉船,像帽子一样倒扣在水底的淤泥里面。
众人把沉船拉上岸,请维修人员进行全面检查,想要分析出沉船原因。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维修人员竟然在发动机里面发现了大团大团的黑色水草。
经过仔细鉴定,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些并不是水草,而是一团团头发!人的头发!
发动机里面怎么会冒出那么多头发?
这事儿令在场的人惊诧莫名,头发丝是怎么钻到发动机里面去的?还有最恐怖的一点,谁的头发丝会有这么长呢?
毫无疑问,这艘船肯定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令何老困惑不解的是,长江上有什么邪乎东西是何家勇都不能对付的呢?他对何家勇可是有着相当的信心,可以说何家勇就是未来何家的话事人,但现在这个未来的话事人却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毕竟这次是由何家负责押镖,出了意外自然要赔偿老板的损失。老板也算通情达理,几经商议,何家赔偿五百万了事。
在那个年代,五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何家这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损失了四名好手,还损失了五百万老人头,真正是元气大伤。
盛怒之下,何老发誓就算把长江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七日之后,一支由何家八名精锐组成的调查组出船前往藕池口,但就在翌日清晨,这支调查组便与何家总部失去了联系。
何老情知不妙,这次由自己亲自带队出船,率领救援队开赴藕池口。
当他们找到那支调查小组的时候,其结果非常惨烈,四人失踪,三人身亡,一人疯癫。
他们将疯癫那人带回宜都进行积极治疗,想要从此人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然而此人因为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所以疗效甚微,现在都还住在精神病院的重症病房里面。
故事说到这里,何老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面色阴沉的可以拧出水来。
“何老,这么说来,事情到现在也还没有半点头绪?”黄六爷问。
“也不是完全没有!这里有一卷录像带,是精神病院的病房监控录像!我给大家看看!”何老起身从电视柜下面抽出一盒录像带。
屋子里的灯光全部关闭,只剩下电视屏幕在闪烁着,屋子里的气氛显得诡秘森森。
滋滋声响,电视屏幕上闪烁着满屏的雪花,然后画面呈波浪状抖动了几下,监控画面弹了出来。
何老就站在电视机旁边,惨白的光亮映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犹如鬼魅。
他指着监控录像里的人影说:“这人叫做张磊,原本也是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