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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阿涅严肃的表情,阿恰差点想屈服,可是此刻她仿佛感受到母亲站在自己的背后,微笑着鼓励自己。当天在天景酒店被仇恨冲昏了头,不惜代价选择了复仇之路,如今就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其他的’再苦,只要是我一个人能负担的,我也接受。”
阿怡的答复,再次出乎阿涅的意料。阿涅没想过,跟过去不少交过手的流氓恶棍相比,这个委托人更难缠。固然在“讨伐”邓振海一事上,阿怡作用不大,只是阿涅的顽固程度跟阿怡不相上下,没有受害者的首肯,他就不想对这种小奸小恶出手,降低自己管闲事的标准。阿涅凝视着阿怡,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案头上,思考着自己该继续说服对方,还是遂其所愿。
“你不愿意跟我合作的话,就只有卖身一途啊?”
良久,阿涅说道。
“嗯。”阿怡深呼吸一下,无奈地点点头。
“假如你是因为自责忽略了妹妹而决定惩罚自己……”
“不,我是为了自己,因为我不想成为自己鄙视的人。而且你说过,叫我别拿小雯来当借口。”
阿涅搔搔头发,被他人以自己的话来驳斥自己,他可没遇过几次。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阿涅再次躺回椅背上。
阿怡心里叹一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阿涅拉开抽屉,掏出一件小东西,抛给阿恰。阿怡猝不及防,差点没接住,仔细一看,
发现是一支钥匙。
“下星期开始,每天早上打扫,一星期洗两次厕所,还有负责倒垃圾。星期天和公众假期没休息。”
“嗅?”抓住钥匙的阿怡有听没有懂。
“这么简单也记不住?每天——”
“不,你要我……当清洁工?”
“难道要你这洗衣板身材去当陪酒女吗?”阿涅瞟了阿怡一眼。“香姐老是搞不懂哪些是垃圾、哪些是有用的物品,所以我不让她打扫这房子。我姑且让你试试,假如我不满意,再决定是否卖你到夜店当洗厕所杂工。”
虽然被阿涅亏了一句,但阿怡没有在意。她对阿涅这个决定感到意外。
“别跟我谈劳工法例、最低工资,我不吃这套。”阿涅继续说:“我算你二千元薪水一个月,清还五十万便要二十年,未来你都得看我面色,必要时还要替我当跑腿。”
“二十年——”阿怡被这年期吓了一跳。
“不满吗?”
“不,这样子就好……”阿怡擅于做家务,多打理一个房子并不困难,只是她在意另一件事。“你说每天早上,所以我上班前要先来吗?”
“对。”
“有时可以改晚上吗9。我上早班的话'父通有点……”
“别跟我讨价还价。”阿涅板起脸。“我是个夜猫子,习惯晚上工作,我不想你在我工作时骚扰我。”,
“……明了。”阿恰知道自己也不能得寸进尺。她再度环顾房子四周,思考着每天要花多少时间打扫,推算着要提早多少出门。想起上次一时兴起打扫所花的工夫,她不禁面露难色,太早的话,连地铁头班车也未开,她不知道能否及时完成,再到图书馆上班。
“哎,当我怕了你。”
阿捏看到阿怡的样子,从抽雁掏出另一支钥匙,再次抛给她。
“这是?”
“四楼的房子。反正三楼和四楼都空置着,你干脆住进去好了,这样子你便不用担心打扫后上班迟到吧?”阿涅撇撇嘴,像是受不了阿怡的样子。“你从元朗或天水围过来要花一个半小时,万一你精神不足将我重要的东西丢掉,麻烦的也是我自己。”
“元朗?我……啊!”
阿怡这时才想起,今天是房屋署通知到天水围天悦村接收新编配房子的限期,乐华村的家不久便要退回,之后大概要搬到新界北区居住。
“那房租……”阿怡问。
“哼,这儿附近的房子平均月租破万,要你付租金的话,恐怕你下辈子再替我打工也还不完。没能力应付的事情就别提。”
阿怡不知道阿涅是口硬心软,绕个圈子替自己解决居住问题,还是真的如他所说,纯粹让自己每天早上为他顺利打扫。无论如何,她知道不久便要告别乐华村的家,自己一定要面对新生活。睢箸的一镜匙,她沉默了一会,再1疋主意,点点头接爱这份奇异的“还款方案”。
“好了,这样子都解决了吧?快走,我还有要事等着办。”阿涅语气有点倔,边说边打开身旁的电脑。
“等等,我还有问题……”
“又怎么了?”
“施仲南应该不会主动向瞥方说明,当天对小雯猥亵的是他吧?”阿怡问道。
“他又不是笨蛋,当然不会。”
“那邵德平不就坐了冤狱?”
“对。”
“既然只有我们知道真相,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还他一个清白……J“区小姐,你这不是‘善良’,而是‘愚昧’。”阿涅白了阿恰一眼。“假如邵德平不屈不挠,坚持不认罪,我还会考虑一下帮助他,可是这家伙选择了他认为最有利的做法,承认一条虚假的罪名,换取较短的刑期。连他自己也放弃了,为什么我要为他费心?这种人没有资格接受帮助。现代人总喜欢找借口,老嚷着什么‘逼不得已’、‘身不由己J;那根本是放屁,我们总有选择,重点只是我们是否愿意承受那个选择带来的后果、付出那个选择的代价。这个社会之所以变得腐败。就是有不少这种‘平庸之恶J’凡事衡量利害先于真伪和对错,将谎言粉饰成事实。你帮助这种烂人,就是令正直的人受苦的帮凶。”
阿涅啜了一口咖啡,再说:“况且,若然邵德平当初不认罪,他就有可能被判无罪,令杜紫渝没有机会弄什么‘伸冤文章’制造事端。在这种推论下,你还要宁这个家伙吗?”阿恰倒没想到这点。
“嗯……可是,这样一来就连小雯没有诬蔑邵德平的事也无法澄清了……”
“这一层你就死心吧,”阿涅嗤笑一声,“即使施仲南跑出来认罪,证明你妹妹不是存心诬告,到时网络上一样会有不同声音,质疑你妹妹胡乱指证,硬把好人当贼办?”
“等等啊!小雯连法庭也没上,最初抓人的也不是她……”
“网民们才不理,总之事情出了错,他们就会找箭靶。”
“网民都是如此横蛮无理吗……”阿怡皱起眉头,一脸不解。
“不是‘网民都是如此’,而是‘人性就是如此’。”阿涅瞧着阿恰,摇摇头。“网络只是工具,它无法令人或事物变得正义或邪恶,就像杀人的不是刀子,而是执刀的凶手,还有令那个杀人者动手的恶念。将‘网民’标签起来,只是逃避现实的借口,人们不愿意承认潜藏在人性之中的自私与欲望,就找个名称当成代罪羊。”
阿怡曾经恨过网络,假如没有网络,小雯便不用面对那犹如怪物的舆论欺凌。可是,听过阿涅这番话,她才发觉自己该恨的,是躲藏在网络背后的人性黑暗面。即使没有网络,心怀恶念的人们依旧会伤害他人,又或者找到其他“工具”,去实践他们的私心与欲念。
“网络在今天已成为社会不能或缺的骨干,可是人们依然以落后的角度来评论它——”阿涅继续说。“当看到好的一面时,就赞颂网络如何伟大,带给人类文明多大的进步;当看到坏的一面时,就指责网络能造成多大伤害,要如何箝制网络发展。这个时代里,人们以为自己十分先进,却不知道骨子里跟一、二百年前的人的意识形态相差无几,问题从来不是出在网络上,而是我们身上。你刚才听了半场会议,或多或少知道施仲南的公司干什么业务吧?”
“应该是类似花生讨论区的网站?好像还有什么目标,说要改革传统新闻媒体……”
“他们的网站叫GT网,是兼备网上论坛特质的消息交流社群。假如放在一个民智成熟的社会,这网站或许真的能替代传统媒体,造福人群,可是目前GT网只是个馊主意,容易引出民众的阴暗面,变成不实谣言、猎奇丑闻的集散地。在资讯数码化的今天,网络流传的讯息量庞大到叫一般人吃不消,产生资讯疲劳,失去判断消息内容的能力,造成反效果——多年前美国作家大卫申克将这现象命名为‘资讯迷雾’。在这重迷雾笼罩下,本来协助人们找出真相的资讯,反而变成蛊惑人心的毒品。”
“资讯迷雾?”
“你记得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吗?”
阿恰点点头,她当年有看到新闻。
“在那起案子里,网民们合力搜集证据,从现场影片中锁定了放置炸弹的犯人,协助警方破案。”阿涅顿了顿,再说??“可是,误中副车的情况也很严重。当时有网民发现,一个爆炸案前失踪一个月、叫桑尼崔帕西35的大学男生跟影片中的疑犯外貌相似,于是群众怀疑他就是炸弹客之I;及后警方围捕犯人,发生枪战,有网民截听瞥察的无线电通话后,声称确认他真的是凶手,就连主流媒体亦转载这消息。这误会直到翌日才澄清,而桑尼的尸体在一个星期后被发现,法医检查后,判断他早在爆炸案前已轻生。犯人的真实身份曝光前,桑尼的家人饱受煎熬,不但承受着亲人生死未卜的痛苦,更遭到毫无根据、以讹传讹的恶毒攻击。整件事出错的地方。不在传递讯息的网络,不在用来交流情报的网站,而在愚昧的人心;因为渴求真相,结果选择相信不实的线索,甚至本着‘分享’精神将谣言散播出去,做成难以收拾的灾难。”
虽然阿怡早知道世界各地也有被网络言论抹黑的无辜者,但听到如此具体的例子,心里不免紧揪一下。因为小雯的遭遇,她能体会这位大学生的家人的感受。
“网络给予我们一个用来分享知识、增加沟通的机会,”阿涅叹一口气,然后继_说,
^^unilTripalhi?
“可是人类天性就是喜欢表达自己的想法,多于尝试理解他人。我们总是说话太多,聆听太少,结果害这个世界充满噪音和杂讯。大概当我们有所觉悟,这个世界才会真正进步,人类才能真正善用网络这个工具吧。”
平日阿怡老是觉得阿涅歪理连篇,可是对方这一席话,她却深表认同。
“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就速速归家,别妨碍我。”阿涅亮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有、有,最后一个问题。”在车上听过阿涅说明施仲南的事情后,阿怡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会调查小雯被猥亵当天的监视影片?你就像一开始便知道施仲南这真犯人存在似的……”
“对,我一开始便知道。”
“叹?”
“你知道对未成年人出手的色魔如何分类吗?”阿怡摇摇头。
“基本上分成两类,”阿涅竖起两根手指,“一种是真正只对孩子有兴趣的恋童癖,另一种是不论受害者年纪,大小通吃的性罪犯。不过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可以细分成两个子类——内向型和施虐型。内向型的犯人通常较被动,会瞧准机会才下手,所犯的罪行也多是露体、猥亵;而施虐型的则会主动出击,目的是令受害人痛苦和害怕,从而得到满足感。其他类型还有像拿金钱或好处诱骗孩子的诱惑型之类,在这案子里并不适用,我就跳过。”
“分成这两个子类又如何?”
“在地铁上揋亵女生的,可以是内向型,也可以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