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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操则跟我们解释,说这是《诗经…国风》中“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的苗语翻译……
我们都有些激动,此处有歌声传来,定是有人家;而如果有人家,那么必定有通道折回地面。
这个推测无疑是最合理,也是最解释得过去的。
我的心热切起来,当下与几人商量完毕,跟着杨操、吴刚和小周,一同小心翼翼地朝着歌声的来源走去。我尽量地伏低身子,然后凭这清冷的月光,小心脚下。我们在这边生了篝火,在静谧的夜晚里熊熊燃烧,照遍了半个空间,大老远都能够瞧见,然而她在遗址的西面歌唱,却没有过来,说明是心中有顾忌的。
又或者,在引诱我们步入陷阱?如此说来,我们需要更加地小心才对。
然而当我们缓步从遗址中间穿过的时候,突然听到那声音不见,反而传来一阵阵奋力的厮杀声和刀剑劈砍声。这声音是如此的真实,仿佛战斗就发生在前方一般,只是这突兀的转变,让我们有些接受不了,我跟着前面的人冲了过去,绕过前面几处墙,黑暗之中,除了碎石、灰土和爬山虎外,便是一地的骨头,早就已经接近风化。
我望着对面黑暗中的树林子,并没有一点儿异常的动静。
然而这厮杀声依旧在我们的身边继续,有男人愤怒的呐喊,有女人惊恐的尖叫,有野兽低沉的咆哮,也有飞鸟高亢的啼鸣,还有虫子摩擦翅膀时发出的沙沙声响……闭上眼睛,我可以在自己的大脑里,凭着这些声音去想象一幅惨烈战斗的画面:宁静的家园中,有野兽和敌人冲进来,男人们拿起了武器与刀剑,女人禁闭了房门,孩子则在门后瑟瑟发抖……
然而睁开眼睛,一切都只是黑暗,别无它物。
真的是活见鬼了。
我们沿着西侧的围墙边缘搜寻了一阵,确定仅仅只是声音,而没有确实的物体在。杨操将他那个探测负能量的电子仪器拿出来,打开后发现指针疯狂转动,从最开始的0一直飙到了红色警戒区域,然后像摆钟一样乱动,最后,如同没有电池一般,失去了作用。他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走到灌木丛中去,然后打量着西面这环形的围墙群落,沉思一会儿,拍着各人的肩膀,说我们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了。
我们顺着原路走了回去,在火堆旁边,杨操告诉我们,说刚才出现的声音,其实就是一个大自然的唱片。老胡昨天说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磁场,也就是这磁场,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一个留声机,记录着以前这里发生的某些片断,在某些特定的时间里,播放出来,达到了之前的那种效果。
留声机?我们面面相觑,这东西也太奇怪了吧?
然而也只有杨操这种解释,才能够将今天发生的这奇怪现象说明。我举手看表,发现我已经睡了七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胡文飞让杨操和小周继续值班,然后我们所有人继续睡觉,等待天明时继续往溪流的下游,查探出路。我坐在篝火旁边,抱膝,却怎么都睡不着,看到杂毛小道蜷缩在旁边,怀里面抱着呼呼大睡的虎皮猫大人,心中总是有一点烦闷的情绪。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窥视了一样,不时地回头,但是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山谷里不简单,要知道它可是深陷地下,居然能够把两千多年前的遗址,保存得仿佛才过了几十年一般的情况,让人百思不得一解:常人所说的遗迹,特别是以千年为单位的,莫不是沧海桑田,岁月变迁,需要从土里面挖掘修整而出来的,哪有历经千年风云之后,还是如此模样的?
这几天我遇到的事情,实在有太多奇怪之处。想得多,连那手都不由得灼热了起来,让我难受。
我看着这一双手,感觉它时热时冷,竟然有些不受控制了。
同样不受控制的,是我的情绪。我感觉自己最近好像变了很多,易怒,暴躁,对太多的恶人恶事,竟然习惯用最暴力的手段去解决……是我迷失了,还是这世间的本质最终还是由拳头或者力量来决定?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之前在大殿之中,面对那个耶朗古尸的时候——虽然杂毛小道跟我说,是杨操请神降临到了我的身上,然而我却总是不太认同的。
那种冰冷的、无情的、狂躁的情绪,仿佛是另外的一个我,从心底深处浮了出来的一样。
摸着胸口的槐木牌,我望着天空上那一弦月缓慢地移动出我的视野:一线之天,我们能否出去?
一夜无话,静守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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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当我做完了两回固体套路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起来了。
一番忙碌,我们将篝火浇灭,然后收拾行装,顺着溪流往下行走。经过一天的休息,杂毛小道的精神好了许多,能够勉强行走;贾微却不行,接连嗑了杂毛小道友情提供的半瓶子秘制丹药,虽然脸色好了一些,但是依然还是需要人搀扶,而且让人担忧的是,我总感觉看到贾微,心中就有一种浓浓的忌惮和恐惧。
这种感觉很莫名,没有来由——呃,是因为重口味的大婶,普遍都让人不喜么?
可惜的是,虎皮猫大人自从昨日下午躺下之后,便没有再醒过来,要不是从它肥肥的肚皮上感受到有轻微起伏,这睡相难看的家伙我们都差不多以为它会英年早逝了。平素虽然极喜欢睡觉,但是我是第一次见到大人睡这么久,显然,昨天对付鮨鱼时虎皮猫大人使用的请神术,定然是一件极耗精力的招数,要不然它也不会如此。
突然之间,感觉这肥肥的躯体里面,装着满满的神秘。
杂毛小道身上有伤,我找了一个袋子,将大人给装进去兜着,然后背着走。
昨日山崩地震,溪流上游处有许多石头砸下来,但是到了遗址这一边却还是比较少了,我们沿着溪流向下,路也好走了许多,而且场地越来越开阔;只是林高木森,绿色植物疯狂生长着,将前路变得有些难行。而且让人诟病的是草丛中的蛇比较多,大多是毒蛇,竹叶青、烙铁头、七步蛇、五步蛇……这种晋平山林子里常有的毒蛇,举目皆是。
虽然有了金蚕蛊,我们并不惧怕这些蛇类,但是这种密集程度,还是让我有不祥之感。
贾微的那只食蚁兽撒欢一般,四处跑,不时叼着一条蛇在我们面前晃荡。
这里的地貌也十分特别,十月份,草丛里面仍然有大片大片的山蕨菜和映山红生长,绿的绿,红的红,通泉草、凤尾蕨、银杏落果、荆棘木……尤其是那些三米到六米不等高度的桫椤,这种国家一级濒危植物在此地遍地生长,错落有致,足足形成了一片小林子。
行了半个小时,我们在地上发现了干枯的牛粪,路也越来越宽敞了。
又绕过一个湾子,我们竟然见到了一亩亩的水田,不大,一垄一垄的,在朝阳的映照下,泛起粼粼的波光;更远处的地方,溪水蜿蜒的尽头处,有许多松皮覆盖的木房子。这些建筑的外面,有着石头垒起的寨墙,有一个防御性的大门楼,站在高处,还可以看到苗寨标志性的鼓楼和打谷场。朝阳下的苗寨,分外美丽。
有人在这里?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纷纷跑上前去,结果没走到田边,食蚁兽小黑便拦在了我们面前,不准我们再前行。贾微抱着小黑亲昵地耳语了一番,然后回头朝我们说道:“要小心,这个寨子里面有古怪,大家不要心急冲动,先观察一番再说。”我们点头称是——这大白天里,整个寨子里没有一个人影,静悄悄的,如同鬼蜮一般,不得不让人怀疑。
由食蚁兽小黑在前面探路,我们缓慢前行,小心着脚下的地方,朝着那寨门一步一步地逼近。
从始至终,面前的这个寨子都仿佛沉睡过去一般,除了偶尔出现的犬吠声之外,竟没有别的声音。
不过也就是这犬吠声,让我们断定这里是一个有人居住的寨子。
终于,我们来到了寨子的门口,放眼望去,只见左边的空地上,有一排排的新坟。
第十七卷 一线天 第五章 沉寂的苗寨子
这个寨子的大门原本是用粗大的松木制作,外面还覆了一层油,显得十分的牢固,只是此刻却是破破烂烂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烂了一般。我们从大门的破口处走进去,看到左边的青草地上面,有一排排的土坟,上面的泥土还是新鲜的翻动痕迹,显然这下面埋葬的人,死得并不算久。
我们走过去,坟前没有碑,都是草草竖起一根根木头桩子,上面雕刻出一张粗糙的鬼脸,巨大的嘴巴、空洞的眼睛,接着在上面缠满了蓝色的布条,应该是死者生前所穿的衣裳。
粗略数一数,足足有二十多个坟头。
和汉族一样,大部分苗族都是实行土葬,但是却从来没有说把死人埋在寨门口的情形。毕竟死者已矣,活人还是要过着自己的生活,任谁天天看到这一排排的坟堆,都不会有好心情。
事情显得十分的奇怪,这个寨子里有数十多间木房子,皆是老旧模样,建筑模式也显得很简陋,屋前屋后跟晋平寻常乡下的布置差不多,只是难得见到水泥坪子,皆用泥土夯实。我跟在杨操背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寨门口的一间房,门是虚掩的,进去之后,里面的家具都是些木器竹俱,也有人住的烟尘气,烟熏火燎。
四处扫量,屋子里简陋粗糙,不似现代,而且房间狭窄,没有人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房间颇为干净,房梁墙角,皆没有寻常人家常见的蜘蛛网。
黑乎乎的房间里,我看到地下有一个朦胧的影子,打开手电照去,是只大老鼠,毛发乌黑铮亮。肥硕如小猫,走路慢吞吞的。而我们顺着它用手电往前照去,只见在一个木榻之上,躺卧着一个人,四肢上的肉皆被啃食干净,露出森森白骨,腹内中空,里面有一窝唧唧叫唤的小老鼠,溜来溜去。
我们走过去,那大老鼠并不怕人,反而凶狠地扑将上来,被我大脚一踹,摔在墙边,撞得头破血流,哀鸣一声死去。
尸鼱,食人肉而长怨气,体肥若幼猫,浑身剧毒,凶恶非常,择人而噬。
这东西一般都出现于战乱之后的死人堆里,是传播恶性鼠疫的罪魁祸首。
我们走到这木榻之前,观察这个死人:她是个年长的女性 ,脸被啃了大半,露出可怖的牙齿,黄津津,黑乎乎,散发着一股十分难闻的腐臭气味。杨操拿出一根骨针,刺入她的太阳穴,拔出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碎肉,说这人死的时间,不超过三天。嗯……很奇怪,怎么会没有苍蝇之类的虫蝇在?
现在虽然已接近深秋时节,但是这山谷中的气温却很异常,昨日在那遗址石墙边宿营时,我们还被蚊虫困扰,要不是肥虫子的气息,说不定觉都睡不好,而这里人死了好几天,腐臭气息散发,竟没有虫蝇在侧,确实很奇怪。不过我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在木榻旁边,有一个竹制的神龛,上面有石头磨制的香灰盒,以及根雕的五瘟神像——这户人家养蛊,
蛊虽为万毒融合,然而却天性爱洁净,对虫蝇等物有着极强的排斥性。
只是不防鼠,倒是让这些老鼠吃去了皮肉。
杨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