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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的看得直摇头,说:“我其实也算是个很了解船的,但是这船的情况太不符合情理了——这么厚的海锈,照理说在海底最起码也该有个十几年了。”
我问:“有没有可能是大的风暴把它从海底卷上来了。”
她回答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少,几十年的沉船,早就应该深深埋在海沙里,就算你用起重机去吊,也很难吊起来,而且它的船身很脆,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扯散架掉。”
她说的我也想到,但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这船既然当初沉了下去,现在怎么还能浮在水上?就算有人把它捞了上来,它的船体上肯定还有当时遇险的时候留下的破洞,难道这洞还能自己补上不成?
我看这里也瞧不出什么名堂,那两只手也不见了踪影,稍微放下心来,拍了拍身上的木片站起来,招呼那个女的往仓里面走走。那两个仓之间都是用木板隔着,现在基本上已经烂的千疮百孔,我想直接把板子踢掉,那女的阻止我说:“这木板上面贴着甲板,你再用力,恐怕整个甲板都要掉下来。”
我心说,要是整个甲板都掉下来就好了,那光线照进来,心里也不会发慌。
有了鲁王宫的经验,我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特别是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之后,应变能力加强了不少,所以我在这鬼船上,虽然神经还是绷得很紧,但是没有那种脑子被吓得无法思考的情况。
那木隔板子上还正儿八经地装了一扇门,我不知道是推还是拉的,先试着一拉,那把手就和半块门板一起被拔了出来。我看看那个女的,说:“这不是和拆整块板子差不多?”
她不理我,往那黑漆漆的大门洞里看了一眼,这女的胆子应该算大了,不过我想经历了刚才那种事情,估计她也不敢贸然进去,对她说:“里面光线不够,如果要进去,还是直接再在甲板上开个天窗借点光好,免得进去了,又被什么东西搭上。”
我知道这句话说了肯定有用,果然她一犹豫,我暗笑一声,上前掰了几下,就几乎把整块板子掰了下来,这里面的仓室有一块大的床板架子,是铁做的,所以还在,床板已经烂光了,看陈设应该是那些船工待的地方,我看到这个仓室的角落里,放着一只铁橱,还关得很好,上前去拉了一下,比较松动。
在这种船上面很难找到文字记录,现在的船老大还必须天天写航行日志,那个时候识字的人都不多,所以我也没指望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等我打开那个铁橱,不由吃了一惊,里面竟然有一只老旧的防水袋,我打开袋子,里面掉出一本已经几乎要散架的笔记,我一看,封面上写了几个字:西沙碗礁考古记录。
我翻开扉页,上面很娟秀的几个字——1984年7月,吴三省赠陈文锦
第十二章三叔的谎言
看到这几个字,我几乎惊讶得要晕厥过去,吴三省和陈文锦,这不是三叔和文锦的全名吗?难道这笔记本,是他们当年留下来的?但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在鬼船上出现呢?
如果说这鬼船沉没之前,船碰巧也有两个人,一个人叫吴三省,一个叫陈文锦,这两个人又碰巧也是做考古工作的,又碰巧也到西沙碗礁来考古,这样的巧合发生的几率,恐怕够我中好几个五百万了。
我想了一下,似乎不用太多考虑,这本笔记本没有别的解释,毫无疑问应该是三叔他们留下的东西,而且,看上面的署名,这本笔记本应该是三叔当年送给文锦,而文锦则用它来作为记录碗礁考古日常进度的日志,笔记本的主人,应该就是文锦。
那这艘鬼船,又和三叔他们当年的考古活动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当时没有按时回来的那只中型渔船。
我稍微思考片刻,不由就觉得无数问号涌现到我的大脑里,开始觉得头痛欲裂起来。
这些事情,其中真正的奥妙,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我现在所知道的皮毛,全部都是这些事情最表面的东西,似乎还缺少一个把这些都连起来的核心。如果三叔那老狐狸能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事情告诉我,恐怕我现在已经可以大概知道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了。
或者这本笔记里的内容,能给我什么提示,我本来想先把这个东西藏起来,等到没人的时候再看,但是心里强烈的好奇心实在无法忍受,想着反正她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也不避忌她,直接就翻看起来。
文锦是个做事情很认真的人,每一天的记录她都用相同的格式,列得清清楚楚,我看到第一页就是他们出发的第一天,7月15日,上面列出了一个名单,我看到领队果然是吴三省,那个闷油瓶叫什么,我想起三叔提过他好像姓张,一找,果然有一个人叫张起灵,难道就是他?
再一翻,前面主要的内容都是找到并确定海斗具体位置的经过,只是比三叔说的更加详细,连绳子的种类,还有推理的过程都写了出来,真的和三叔这个大老粗完全不同。真想不通他们两个人怎么能走到一起。不过这些内容我没有必要再看一遍,直接翻到最后,我一看就傻了。
其实不用看最后的内容,只看最后几条标题的记录,就够我惊讶的了,同时也将三叔那个王八蛋骂了一百遍。
只见她上面写着,7月21日,第一次进海底墓穴。
人员:吴三省。
进度:清理左右耳室和甬道,准备清理后室。
工作:使用气泵对墓室进行换气,准备长时间清理。
出水文物:金丝木双凤雕子棺(婴儿棺)。
备注:出现紧急事件,详细记录待补。
然后下面就只有一条记录,7月23日,第二次进海底墓穴。
人员:全部成员。
进度:无
工作:躲避夏季风暴
出水文物:无
备注:无
原来,三叔在带他们进去之前,自己已经进去过一次,以他的土匪秉性,肯定顺了很多东西出来,他在这里写的只进行了左右耳室和甬道的清理,谁知道他有没有开后室!说不定棺材里的东西他都已经摸过一遍了。这只老狐狸到底第一次进去时做了什么!我不由恨得牙痒。
我粗粗看了一遍,里面应该还有很多有用但不关键的记录,现在没有必要看得这么仔细,我将它收好放回防水袋里,回头看那个女人的反应。谁知道她好像根本没注意我,只是拼命地在剥船长室那块隔板上的海锈。
她动作很迅速,简直不像是在剥而是在砸,那半块板子已经被她清理了出来,我已经看到那些海锈里面包的竟然是钢。她一路剥下去,一直到船身和隔板的连接处,我发现这块隔板四周是和船身焊在一起的,似乎非常结实,而且那上面的门也是钢的,上面有一个汽车方向盘一样的旋转密封锁。
那个女的一边剥还一边在那里自言自语,好像是在说:“不要怕,不要怕,我马上放你出来。”
我听到这话有点不对劲,才发现她有点不正常,只见她利索地把那钢门边上的海锈都清理掉,我一看,那门与框之间,还有一层橡胶。这里面的仓,似乎是密封的。那女人清理完这些以后,就凭命地去转那个旋转密封锁,可是她力气远远不够,这个锁本身就非常沉重,加上里面全是海锈,不是那些力气极大的水手,根本打不开。她用力转了几下,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妥,对她说:“里面的东西可能没浸过水,我们还是不把他打开为好,万一里面有个什么怪物,我们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肯定得交代在这里。”
她根本不理我,还是拼命的去转,我摇摇头,这个女人真的是不可理喻,我对她完全失去了好感。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双手叉腰,看她在那里白费力气,心里觉得也比较解气。这时,她转过身子看着我,我以为她开窍了,谁知道她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人往后仰去,头发里闪电般伸出两只枯手,抓住那旋转密封锁就开始发力,那怪手力气极大,我马上听到了里面海锈碎裂的声音。
我吓得头皮发麻,几乎就要坐倒在地上。这种景象简直匪夷所思到了极点,难怪那怪手不见了,原来藏到她头发里去了,那刚才和我说话到底是鬼还是人。
这时候那旋转密封锁就已经松动了,那女的连转几圈,正准备把那钢门拉开,里面突然一声巨响,从门里冲出大量的水,那门就直接被水撞了开来,一下撞在那女人后背上,竟然把她撞得飞起来,一下把我扑倒在地上,我知道大事不妙,刚想把她推开逃命,那海水就扑头冲了过来,直接把我们两个冲出去五六丈。我勉力抬起头,正看见一张长满鳞片的巨脸,从那门后面探出来,直直盯着我看。
第十三章海猴子
这张狰狞的巨脸几乎比我的脑袋大了四五圈,身体还躲在那铁门后面,不知道到底是个多大的东西,从甲板的破洞里照过来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我无法看清楚它的五官,也不知道是鬼还是什么动物。只觉得这张脸鬼气森森,说不出的诡异。
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它,浑身从头皮麻到后脚跟,吓得几乎连呼吸也不会了,他娘的两条腿又开始不争气,竟然软得像面条一样。我往后艰难地退了几步,随即想到那个女人还躺在地上,这女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见死不救总也不是办法。
我把她翻过来,发现那两只枯手又不见了,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如果水再涨上来,她的头浸在水里就会淹死,我把手插在她的腋下,慢慢往后挪去,在船仓的另一头肯定通到甲板上的楼梯,只要我把这女人拖上甲板,要么就跳海,要么求救,选择就多了。
我一边迈着发抖的腿,一边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要冷静。”一点点地向后挪去,眼睛一直不敢离开那张脸。
那怪物幽幽地看着我,动也不动,一时间只听到哗哗的水声,如果它做出点什么动作,比如转转脑袋,张张嘴巴,我可能还觉得轻松点,可是它两只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我,看的我越来越发悚。心说这也太不正常了,不过你既然现在不动,就一直不动下去好了,可不要等到我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再扑上来。
我想着,干脆不去看它,低头就加快了速度,几下就拖到楼梯口,一看,傻了,那楼梯已经烂得只剩下个架子,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爬得上去,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婆娘。我看到那楼梯还有几根铁架子横在那里,拉起那婆娘的一只手,试着爬了一下,结果一踩就断,已经烂得像泥巴一样。
这下很棘手,我回头望望,幸好这怪物非常有耐心,还在那里呆着,现在我在阴暗处,和它之间有个光源(甲板的破洞)。所以我只朦胧地看到一个轮廓。这下我心安了不少,先把那女人靠在墙上,然后咬了咬牙,用力一跃,想自己先爬上去再说。
可怜我两手虽然修长,但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失败了两次,不仅没爬上去,嘴巴还磕了一下,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心里非常懊恼,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来,我习惯性地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