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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说她嫁了人就再也不能与以前的朋友来往交际了,没那个道理。问题是现在这个情况特殊,何明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身边离不了人照料,她却瞒着他和秦方城出来游泳寻乐,这多少有点别扭。戴上墨镜并不是怕被人认出来了,选择这个不是休息日的下午、选择这个离家很远的游泳池,就已经避免了遇到熟人的尴尬。
所以,林红戴上墨镜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她不愿意面对自己。
她用略带几分怜悯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身体,结婚之后她明显的丰腴了,皮肤更显白嫩,身体内部有一种力量似乎在膨胀,而坐在她身边的秦方城却没有任何变化,这个家伙还是那么的强壮,两条大腿上黑乎乎的长满了体毛,感觉上像是只进化不够彻底的大猩猩。他现在正滋嗖滋嗖的用吸管啜饮着一筒饮料,液体经由他的食道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林红想起了何明跟她说起的那个脑髓被神秘吸尽的大老王老师,这个联想让她说不出来的不愉快。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要看秦方城那浑身的体毛,为什么要听他古怪的食吸声。因为她害怕。
丈夫对她所讲述的那些事情让她心神不定。
三十年前,在何明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何家雇了一个叫朱姐的保姆,据说这是一个美貌的乡下女孩子,她带着一只让人毛骨悚然的怪龟来到了何家,后来这个女孩子用一种邪恶的手段将何家人控制了起来,折磨她们,羞辱她们,虐待她们,让何家母女终日生活在噩梦之中。而后突然有一天她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神秘的失踪了,走之前她留下了恶毒的诅咒,声称三十年后她还会回来。
三十年后,何明已经成为了咤叱商界的年轻钜子,何正刚也已退休在家,并回老家带回了一个叫小猪的保姆。而这个小猪和三十年前的那个朱姐有着某种血缘上的关系,最可怕的是,她和朱姐一样,同样随身带了一只怪异的大头乌龟。
可想而知,小猪的到来,在何家引起怎样的惊慌失措。
但是何正刚一意孤行,坚持让小猪做何家的保姆,这倒不是何正刚不吸取朱姐的教训,而是他根本就不承认曾经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过,这个钢铁意志的男人只接受那些对他有利的记忆,除此之外一概斥为谬妄。
在后来的时间里,何明对林红讲诉了为了将小猪撵出门去,何家人同心协力,用各种办法刁难小猪,羞辱她,做践她,所施用的那些方法卑劣而无耻,几乎跌破做人的底线,那种无赖与无耻的行径即使是听到也会脏了人的耳朵。
可怜的小猪被欺负得跟个泪人一样,天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终于忍受不下去主动跟何正刚提出来不干了,要回郊县老家。何正刚问她理由她也不说,只是委屈的耷拉着脑袋抹眼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可是何家人却一点也不同情她,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无耻快感。在内心里,他们都把她当作了朱姐,所以才会那么不讲道理的欺凌她。
最终,在一天夜里,小猪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羞辱与挖苦,愤然离去了。
小猪被逐出门外之后,何家人顶额相庆,何母那天晚上还开了一瓶香槟庆祝,何明的二姐何静也兴高采烈的吵着非要由她来开香槟,何母就把香槟酒瓶交到了她手上。何静高兴的用力摇动着密闭的香槟酒瓶,一边摇晃一边尖声大叫着,然后她的只手在瓶底上一拍,瓶中产生的气体压力嘭的一声将瓶盖顶了出去,那只盖塞就像一枚子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形的轨迹。
只听一声惨叫,那只瓶塞击在何母的左眼睛上。霎时间,何母的左眼鲜血狂涌。
何母住进医院之后,院方推出一套治疗方案,因为伤势严重,必须立即摘除患者的左眼球。何家人被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吓呆了,何明没有勇气签字,谁也没想到,何正刚趁这个时候又自作主张的把小猪接了回来,让她去医院陪床照顾何母,当小猪回来之后,院方又推出了一套保守的治疗方案,这一次,却是用不着摘除眼球了,而且不到半个月,何母视力就恢复了正常,出院回了家。只不过,小猪也顺理成章的跟着回来了。
而且从那一天开始,何家人再也鼓不起勇气来找小猪的麻烦了。
生命追求着阳光,林红却在何明讲述的故事中感受到了一种阴暗而肮脏的力量存在,这引发了她生理上的极大不适,那天听完了何明的故事之后,她跑到洗手间呕吐了好长时间,最后连胃液都吐了出来。
阴郁的力量具有一种邪恶的浸染作用,象缓缓流淌的毒汁一样侵蚀了她的心。
即使在阳光之下,在人群聚集的所在,林红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黑色力量所带来的惊竦感觉。
秦方城仍然在大声的啜饮着,这家伙到底吸了多长时间了?一筒饮料不过是多少容量?他怎么总也吸不完?林红生气了,猛的坐了起来,抬手重重的打落秦方城手里的饮料筒,尖声的叫了起来:“吸吸吸,你跟个猪似的就知道滋溜溜的吸起来没完,我叫你出来干什么的?”
林红的蛮横霸道,显然是出乎秦方城的预料之外,饮料筒顺着他的身体骨碌了下去,溅在了他黑乎乎的肚皮上,他目瞪口呆,那只手仍然保持着拿饮料筒的怪异姿式,望着林红不知所措。
林红也被自己的歇斯底里吓呆了,即使是在何明面前,她也不会这样的失态,怎么会在秦方城面前表现得如此没有修养?她用一声冷哼掩饰自己心里的困惑,躺在躺椅上把身体扭了过去。
虽然用后背对着秦方城,林红凭知觉就能够知道他正在干什么。这个家伙显得有些举止失措,他抬起一只手,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大腿上的体毛应该忽悠悠的一阵乱晃,也可能是不晃,林红没有心思回头证实一下,她注意到那个平头大胖子丢开了他的女同伴,向着这边游了过来。
大胖子一直游到他们面前,把头探出水面,叫了一声:“我操,我说我怎么老是看着你面熟呢,还真的是小秦。”
秦方城诧异的伸长脖子,看着水里的平头大胖子,一副拼命回想对方是谁的模样。大胖子却漫不在意的猛甩了一下脖子,故意把水珠溅到他们身上,然后他把一只肥腻的胖手递给秦方城,让他把他从水池里拉上来:“小秦你真认不出来我了,你再好好看看。”
“杜董?”秦方城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我的天,还真的是你,你说我怎么看了这么半天愣是没认出来呢!”说着,他走到池边,伸手将大胖子拉上来,稍带着替林红做了一下介绍:“杜董你也不认识?老赵的他们公司的杜董。”却有意识的没有将林红介绍给她。
林红惊讶的咿了一声,急忙坐起来和这个姓杜的大胖子打招呼,她以前听赵卓说起过他们公司的杜董事长,这个姓杜的大胖子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即使是他手下的一个部门经理所主持的项目,也比何明的明华公司规模要大得多,何明还曾经想通过赵卓与杜董事长见见面,也好为双方日后的合作奠定一个基础但是婚前婚后乱七八糟的怪事太多,就把这桩事撂下了。今天在这里的偶遇倒是个机会,所以林红不敢怠慢。
杜胖子笑呵呵的坐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抹着脸上的水,眼睛飞快的在林红修长的大腿上掠过,开了句玩笑:“小秦你现在公司做得大了,见了我当然不肯认出来了。”
“哪有的事,没这回事,”意想不到的相遇,秦方城显得尴尬又局促:“我这还不是托朋友们的福,零零碎碎弄点吃饭钱嘛,哪比得了杜董你啊,国际型的大公司,我这儿小买卖还得指望杜董你照顾是不是?”
杜胖子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家伙一笑起来全身的肥肉乱颤,看得人心惊胆战。他就这么豪爽的大笑着,目光再一次的飞快掠过裹在林红那苗条身体上的粉色泳装:“小秦,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你?”
秦方城巴结的笑了笑,巧妙的回答道:“要不说今天这事巧了吗,这地方我还是头一次来,杜董你今天这么闲啊?”
“谁说我闲?”杜胖子满脸不乐意的坐下:“我这是忙中偷闲。”
坐下后的杜胖子,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林红的身体:“小秦,不说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泳伴,好像跟赵卓也认识是吧?”
秦方城脸上的神态更是窘极:“杜董反应真快,这是我大学的同学,来北京办点事,上次来的时候赵卓我们在一起吃过饭。”
杜胖子宽容的笑了笑,知道秦方城不愿意介绍林红给他认识,突然岔开了话题:“小秦,遇到你们正好,我也正想找你们呢,这阵子忙得一塌糊涂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最近遇到赵卓了吗?”
秦方城和林红交换了一个眼色,反客为主地说道:“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他有什么事找我吗?”
“不是这个,”杜胖子分明有几分不甘心的看了看林红:“赵卓好几天没上班了,耽误了公司好多事,同事说他那天上午正上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露面,我想问问你们见到他没有。”
秦方城和林红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杜胖子所说的赵卓失踪的日子,正是他和秦方城一起去林红家里的那一天,毫无疑问的,他接到的那个电话正是林红打去的,想及赵卓那天离开时的反常和突然,林红的一颗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赵卓这个人,到公司任职还不到一年,”话中有话的望着林红和秦方城,杜胖子说道:“他的能力比较差,各个部门的反映都很多,不过他好歹有一个长处,就是敬业,不过小秦你也是做老板的,工作要的是实效,不出成绩的花架子,做再多也未必顶用,小秦你说是不是?”
杜胖子明明说的是赵卓,秦方城却毫无来由的出了一身冷汗,连声道:“那是,那是,杜董说得没错,不过赵卓也很努力,肯定不会让杜董你失望的。”
杜胖子冷笑了一声:“但愿如此。”说完,又心有不甘的扫了林红一眼,站起来走到水池边,一个笨笨的入水姿式跳进了水池里,溅了林红一身的水花。
看着杜胖子在水里吭哧瘪肚狗刨的姿式,秦方城连连摇头:“这个老赵,要惨了,董事长对他已经不满意了,他还不说抓紧时间弥补,这节骨眼上还找不到他人了,你说这不是瞎耽误事吗?”说完,他扭头看了看林红,发现她的眼睛正盯着远处那个和杜胖子一起来游泳的女人:“老秦,我认出来那个女的来了。”
“哦?”秦方城急忙瞪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林红使劲踢了他一脚:“看就看嘛,瞧你这模样,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秦方城悻悻的坐了回来:“那个女的从一进来起就躺在那儿没动地方,跟个死人似的,有什么好看的。”林红又踢了他一下:“你好好看看嘛,我就不信你认不出来她是谁。”
秦方城在林红面前动辄得咎,也犯了驴脾气:“你不让我看吗,我怎么能认得出来?”
说不清为什么,林红突然气上心来,站起来就走:“你不愿意看拉倒,我又没求着你看。”秦方城急忙追过来解释,但是林红的心情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