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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德东身为红卫兵小将的组长,就算把我给活活打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因为村民们都来帮着我,秦德东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村民们就骂:“你们要造反了么?连‘反革命’你们也敢帮,信不信我把你们通通给抓了?”
这时强子就说:“秦德东,你算老几呀,你爹都不敢说把大家给抓了,你以为你是谁呀,从外面带十几个人回来,就想称王不成?”
其他的村民也是听到他的话,心里直冒火,纷纷骂秦德东这小子太霸道了,气得秦德东额头上青筋都现出来了。
或许秦德东做梦也想不到,村民们竟然会敢帮衬着一个封建迷信的‘反革命’,所以顿时气急败坏的指着众人就说:“你们真的是造反了!如今到处都在开批斗会,狠抓‘阶级斗争’,你们竟然敢公然的对抗革命斗士,你们真的是活腻了!你们给我等着,后面有你们后悔的日子!”
村民们就说:“秦德东你个龟儿子,狠话竟然放在我们头上来了,你几斤几两我们还不知道么?别说我们没提醒你,你爹都已经遭报应了,你要是继续胡来,到时候后悔的可就是你了。”
村民们其实这时候还是为秦德东好,在劝他,但是秦德东可不这么认为,他气得黑着脸,觉得村民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思想,全都是因为我的妖言祸众,向大家宣传了封建迷信思想,所以才使得村民们变成了这样的。所以,他直接就将茅头指向了我,对我放下狠话:“廖一贫,你给老子等着,我要是不把你这‘牛鬼蛇神’给清除掉,我秦字倒过来写。”
说完,他就带着他那十几个红卫兵小将气呼呼的离开了。
说实话,到此时,不仅村民们,包括我,都觉得秦德东翻不了什么浪,因为经过土地庙一事,村民们都不敢再搞什么“破四旧”的整风运动了。没有村民们的附和,秦德东就没有了搞批斗运动的土壤和环境。
可是,我们大家都错了,因为我们一直把这场运动看成了是个人主导下搞出来的,之前我把这一切归于秦大富这个人身上,认为秦大富完蛋了,“破四旧”的运动在我们村就完蛋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主导这场运动的根本不是某个人,而是社会,只要你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就会被社会裹挟着让你不得不被卷入进这场风暴之中去。
有的是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想借此出风头,想闹个干部当当;有的是运动以前挨过干部的整,运动一来,借机报复;有的与他人有矛盾,吃过别人的亏,借机泄私愤;有的则是宗族之间互斗多年,早有仇恨,借运动之机,以报宿仇……总之,大多怀着个人目的,去整别人。有的人势大,整了别人,没人敢呲呲牙缝;有的人则整过别人,转眼之间又被人整。
总之,不是你想不想参与这场运动风暴,而是这场运动风暴已经把全社会的每个人都裹挟进去了,整个社会都在搞“阶级斗争”。一个小小的廖家村,又怎么能与这个社会相抗呢?
显然,秦德东就是怀着个人目的的其中一个,或是想借此出风头,或是供机泄私愤,在县城的时候因为拆城隍庙时,我就与他结下了过节,加上这次他父亲又出事,总之就是旧恨添新仇,所以他和我算是把这梁子给结下了。
这不,没过两天,秦德东就把廖家村封建迷信十分严重的情况上报到了县里的革委会,革委会同志一听,竟然还有这等事?然后大怒,当下就由两名革委会同志,带着县里一百多名红卫兵小将浩浩荡荡的杀向廖家村,誓要把廖家村的地、富、反、坏等“牛鬼蛇神”份子通通清除消灭……
第二十四章 秦德东的新点子
县里的革委会同志,带着一百多名红卫兵小将,浩浩荡荡的来到廖家村后,首先遭殃的就是村干部、大队、生产队队长,说他们这几个村干部纵容“牛鬼蛇神”份子,任由封建迷信在村中蔓延,所以,被革委会同志认定为地、富、反、坏等“牛鬼蛇神”份子的共犯,被盖上了一顶“造反派”的大帽子,直接被五花大绑,抄了家。
这几个村干部自然不包括秦大富,因为秦大富因为拆庙受了伤,还受了表彰,说他是为了革命事业无私奉献的好干部、好党员。
话说,其余的那几个村干部可就真是遭了罪啊。仅是罚跪、捆吊,还算轻的,批斗时无不遭到殴打、侮辱,或是拳打脚踢,或是用鞋底扇耳光,或是用绳子抽打,或是往其脸上吐唾沫浓痰……
总之,怎么解气怎么斗,怎么别出心裁怎么玩,把那几个村干部折磨的不成人形。
随着批斗的深入,除了捆吊、罚跪、打骂,又增加了挂牌子、戴高帽在村子里游行。就好像电视剧里古代的死刑犯被押赴刑场时那个样子,背后都插着一个牌子,上书罪犯姓名,让全村的村民都知道这几个纵容封建迷信反革命份子的下场。
因为木牌子要插在脊背上,结果他们的脊背都被木柄插烂,后脑勺头皮被木牌磨破。
秦德东负责具体的批斗工作,逼那几个村干部认罪,不过那几个村干部又怎会认罪,反把秦德东诅咒了一顿。于是,后来秦德东就又别出心裁,用几十斤重的铁板,系上一根细铁丝,挂在那几个村干部的脖子上,细铁丝直勒进肉里,痛如刀割,沉重的铁板,坠得他直不起腰,不用按头,他也要“低头认罪”。
村干部、社队干部被斗过了,运动正值高潮,这时,为了扩大战果,他们就把批斗对象放到了普通村民身上。于是一些对他们的批斗行为发过几句牢骚、不愿积极响应、或是从中作梗的村民,也遭了殃。通通都盖上一个“反革命”的大帽子,批斗的批斗,抄家的抄家。而且,有的村民因为就是说错一句话,甚至连累了全家人。顿时,廖家村人心慌慌,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就因一句话大祸临头。
当然,最先被绑起来的就是我和强子,说实话,当时我和强子两个人受得罪真不少,不仅又打又骂,其它几个村民只是被关在大礼堂,而我和强子则被秦德东特殊关照,不仅将我们俩关在了牛棚里,还不给水喝,不给饭吃。
我们在牛棚里被关了十多天,脚底下满是厚厚的牛屎,而我们就是这样或坐或躺在这牛屎上,身上、屁股上、脚上沾得全是牛屎,加上晚上更是蚊虫叮咬,又渴又饿,我和强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那十几天差点没死掉已是万幸了。
当村里的村民都顺从了他们,这时,他们就开始毁庙。用那两个革委会同志的话来说就是,那土地庙代表着廖家村牛鬼蛇神的灵魂象征,不拆,就代表着廖家村破四旧运动的失败。
于是,在那两名革委会同志的带领下,他们动员全村的村民,再次聚集在村口的土地庙前,誓要把这一历史遗留下来的封建迷信大毒瘤给清除消灭掉。
一听说要毁庙,村里的许多人震惊之余便找各种理由推脱,老人们还约束自家的娃娃不要干这大逆不道的瞎瞎事,免得遭天打五雷轰,死后堕落到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毁庙那天,所有村民都到场了,包括我和强子几个挨批斗的“反革命”份子,也被押到土地庙跟前来见证他们的破四旧工作,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没有报应的。
当天,秦德东反复动员大家,要大家以实际行动破除封建迷信的招牌,这样才是好同志,才能和廖家村的那些牛鬼蛇神份子划清界线。可是费了半天口舌就是没一个人“勇敢”地上前拆毁土地庙。后来,两个革委会同志就连威胁恐吓的招都用出来了,村民们还是不愿意动手。
这可把秦德东虽然气得跳起来,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人听,很没面子,所以就当众请示那两个革委会同志,说村民们都受封建迷信思想的残毒,建议把村民们通通抓起来批斗教育。
听到这话,我就骂秦德东:“秦德东,你个狗日的,吃着廖家村的饭,喝着廖家村的水,竟然搞自己的父老乡亲,你这龟孙迟早会遭报应的。”
秦德东走过来就一脚踹了过来,当时我被绑着跪在地上,所以直接被他踹得往后翻了个跟头。
不过,我并没有害怕,村民们扶起我后,我反而冷笑了起来:“你真以为你爹秦大富是中风的吗?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敢拆庙,你的下场一定和你那父亲一样,遭天打五雷轰,死后堕落到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秦德东又想冲上来打我,不过被他老娘给拉住了,哭哭啼啼的求儿子不要拆土地庙,说他爹现在都成这样了,如果他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还怎么活呀?
说实话,秦德东的母亲真的是哭得泪如雨下,又着急,又担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母亲不疼儿的呀?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平平安安,都愿意跪在儿子面前去求他。
可是,秦德东并不这么认为,他反而教育起自己的母亲,被封建迷信思想洗了脑,说自己是唯物主义,不相信鬼信,只相信组织,相信伟大的主席。
然后,一把将母亲给推开,一句劝都听不进去。
再说两个革委会同志,他们心里也知道,村民们不愿动手,他们总不可能真的把全村的老老少少全给抓起来吧?那这个廖家村岂不成了绝户村了?
于是,最后两个革委会同志只好自己领头,叫自己人(从县城带来的一百多名红卫兵小将)来拆毁土地庙。
见他们真的要动手了,我就喊道:“你们不要后悔,今天谁砸土地庙,谁就死!”
听到我这么说,不仅秦德东笑了起来,就连那两个革委会同志及一百多名红卫兵小将全都大笑了起来,指着我说真是太迷信了,没得救了。
秦德东当先站了出来,对我说:“小爷我现在就先去把土地庙那块牌匾给砸了,看我会不会死。傻B!”
叽笑了我一句,然后他就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竹竿,就用这根竹竿去捅土地庙大门上方的那块高高在上的牌匾。
可是,不管他怎么捅,都就是捅不下来。
这时,那个革委会同志就喊人去搬来了一副梯子。这名革委会同志或许也是想证明给大家看,世上没有鬼神报应之说,或者说向我证明,他动手砸了庙也不会有事。总之,这名革委会同志亲自出马,爬上了梯子,然后就去拆那块牌匾。
也许是那块牌匾被钉得很扎实吧,所以这位革委会同志也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折不下来。这时,秦德东就递上了一把铁锤给这名革委会同志。
革委会同志拿着铁锤,就站在梯子上面朝那块牌匾砸了过去。可是,他拿着铁锤刚砸出去两三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他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在梯子上一个倒栽葱,一头栽到了地上,顿时就血溅四方,当场毙命!
众人一看,死了!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于是纷纷都说这是报应。
这名革委会同志死得很恐怖,血流得土地庙门前到处都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害怕。此时的秦德东也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当然,死了人,而且死的还是县里的革委会同志,出了这么大的事,拆庙的事情自然就无法继续了。当下,就由几个红卫兵小将把这名死去的革委会同志尸体送回了县里,而留下来的另一名革委会同志则暂时叫停了砸庙的行动。
到此,廖家村第二次砸庙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