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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你们,也就是说,昆麒麟去找冷琴了。”他走向两人,目光从翠雀上移开,没有再在意这把刀,“无所谓,反正也只是……”
他说着,突然用力抓住了刺向他的刀刃;金召对这些人已经有了防备,立刻拔刀,将刀刃抽离了谢帝桐的手掌。刀刃在他的掌中留下一道伤口,缓缓愈合。
“开胃小菜罢了。”
冷藏室内的地板上满是薄霜。金召没有看到那个隐藏在薄霜下的法阵,当法阵被催动时,一股巨大的压力侵袭而来,原本就刺骨的寒冷更甚,向他的脑中涌去。谢帝桐已经不再看他,而是走向了不远处的乐阳——那个人挣扎着向金召爬去,企图将人救出法阵。
“他和我们不同。”谢帝桐抱住了他,剥去了那件保暖服,将乐阳摁在了墙上;他能感受到谢帝桐的气息近在咫尺,已经接近了他的肩头。“他会死在这里。”
接着,撕裂般的剧痛从肩上传来,乐阳的肩膀被他咬住,正在被硬生生地撕咬开一个伤口。
“啊——”
哪怕是拼命的挣扎,力量的悬殊也早已决定了结果。乐阳只能任他撕咬,感到剧痛从肩部传来。
法阵的力量太过于巨大,金召根本不可能挣脱得出来。同时,楼下传来了巨兽的咆哮声。那是谢帝桐的黑麒麟,已经与封隆交战了。
“没有什么营养,却很美味,好像毒品一样。”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味血中的余韵,“我可以慢慢品尝你,然后,他们会一个个送上门来。”
就在这时,乐阳惊呼一声——寒芒从谢帝桐的眉间穿出,是青色的刀尖。
金召站在他的身后,手中稳稳握着翠雀。
“还能走吗?”他问乐阳。
乐阳还未从这一幕中反应过来。无论如何,金召都应该是必死无疑的,可是他现在却好好地站在这里,甚至用翠雀贯穿了那个人的头颅。
“我没事……”
“你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他拉起乐阳,替他裹上了隔离服。乐阳忽然感到这个对话有些熟悉。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像是被石子惊起的浮沙,让他想起那年的北方深夜,他问金召,你能走吗?
那个人的肩膀上有很深的刀伤,却说自己没事。乐阳忍不住笑了,说,你这样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那是他们最初的记忆。
他正恍惚着,谢帝桐已经站了起来,额头的伤缓缓愈合。金召将他推向门外,关上了铁门。
“曲艳城在楼下,他会带你回去的。”金召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乐阳只能从铁门上的洞口依稀看到里面的情况,金召背对着他,面对谢帝桐,“你走吧。”
“如果你没回去怎么办……”乐阳靠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面上有些一种悲怆的笑意,“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如果我没回去,那你就记得,你欠了我太多了。”
金召握住刀,看着面前的谢帝桐。这个人对他的行动似乎有些费解,问,“那个法阵对你没有用吗?”
“你不用管。”金召的手指刮动了一下耳垂下面的血,那是刚才的法阵造成的。“我不是来拦住你的。”
“你拦不住我。”
“我是来了结你的。”
翠雀的刀身愈发鲜艳,宛如翡翠剔透。这把刀是金召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却直到二十五岁那年才能令它出鞘。
因为刀就是他。
————
“你为什么把它折断?”
窗边的白衣人容貌清丽,穿着一套雪色的织金礼服,璎珞饰带摇坠成白金交织的绚丽。他看着铸剑炉前的那个人,那是个穿着黑色道袍的道士,正低头望着一把断刀。
“青色的刀,很少见的,要很好的火、很硬的铁,才能铸出这样的好刀。”白衣人拿起另外半截刀身,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刀刃,“药师,把它送给我好么?”
“你要它做什么。”
黑衣道者面无表情,这是个很严肃冷漠的人,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就好像一把长刀,劈开往来所有的风。
“如果将来你要杀我……断刀和断刀就能再次相遇。”
“我的刀不赠妖邪。”
“我是妖邪吗?”他走到黑衣道者身后,声音中带着一些慵懒,“当雪药师出鞘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是不是妖,是不是邪。我是仙——你这个疑神者。”
就在这时,昆药师突然转身,他的手指有一道青色寒光闪过——那是辟光刃的断刀。
“当你作乱的时候,这把刀绝不会留情。”
“你没有情可以留。”
白衣人退开了一步,笑着张开嘴,将手中的半截断刀放入口中;然后,他咽下了断刀。
“我和你打一个赌。”他望着昆药师手中的青色刀刃,眼中含笑,“当我死后,你会哭的。”
“我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你会的。如果你落泪,我的躯体就会化为烟散,只会留下这把断刀。”他说,“断刀留情。算是这么多年,父子一场。”
“你不是我父亲。”
“我是你的养父。无论药师你再如何厌恶杀害你全族的妖类,你也不能否认这件事。你是被妖所救,被妖所抚养长大的。”他说,“你会后悔的。”
“你也会。吞下了辟光刃,你余生都会为道家清气所折磨。”
“我把你当做我的孩子。骨肉相杀,远比什么都让我痛心。”他退入了黑暗之中,黑色的眼瞳带着一些妖异,又缓缓合上,“这把刀,从此就是我了。”
——刀就是我。
这是金召第一次听见翠雀的鸣动。
这把短刀是侠门代代相传之物,传闻是师祖当年行侠仗义,巧遇一位狐仙。狐仙告知,在十年后,于昆山北侧万狐墓中再会。
十年之约后,当师祖到达昆山时,墓中无人,只余一把断刀,一截断刃。
“刀就是我。”
他忽然说。
每一代侠门掌门,都能和断刃合二为一。翠雀的能力在外人眼中并不如何显赫,它只有一点,就是能贯穿一切可见之物。
当成为刀刃的刹那,金召就不再为任何术法所影响束缚。谢帝桐的法阵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翠雀已经出鞘,刀刃锋芒翠色,直刺向了面前的人。同时,门外的乐阳似乎听见了一声狐啸。
他不顾一切打开了门。翠雀贯穿了谢帝桐的胸口,却依然无法令他停止行动。两个人离得太近,金召根本躲不过谢帝桐接下来的反扑。
“贯穿一切……”谢帝桐轻笑着,看到自己的身体碰触到辟光刃的部分正在缓缓流出鲜血,纵然是不死之身,却依然会为辟光刃所伤,“可是,贯穿了又能如何?”
“……包括你的魂魄。”金召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少有的笑意,“魂魄既伤,肉身自灭。”
“那就试试吧。”他的手放在了金召的喉头,只要收紧,人类的躯体就会像泥土般碎散,“乐阳还是没有走。”
金召的神色微微动了,却不是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乐阳,从来不会逃。
就在谢帝桐的手要收紧时,乐阳突然喊了那个人的名字,冲向他们。同时,冷藏室冰霜碎动,四方震荡。就在三个人的眼前,地面上的冰霜仿佛被一个庞然大物所带到,缓缓浮起四散。
鱼。
从地面上游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巨大的鱼仙人——尽管,它只余骸骨。
第250章 高架
黑麒麟。
封隆望着它,并没有什么意外或者惊惧。既然此行的目的就是打击对手,那对手是谢帝桐还是冷琴,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他很早就想试试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意外,本来对上的应该是昆麒麟的那头黑麒麟。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当真正对上黑麒麟的时候,雪药师能不能获胜。
今天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雪药师在他的手中微微散出清圣光华。所有的辟光刃中,只有这把刀唯独归于昆药师一脉,却不受制于血脉。
心中若无正念,就无法碰触此刀。
业刀雪药师似乎是一把只能用来对人的刀,和雷刀斩麒麟同样。而只有封隆明白,雪药师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无论是人非人,但凡有业障,就可为此刀斩断。
麒麟火向他涌来,却被刀刃一分为二,刹那熄灭。接着,雪药师夹带着巨大的圣气,向麒麟斩落。黑色火焰再度将他卷入,却被刀刃劈开如潮水两散。就在烈焰之中,麒麟首被刀重重劈中,伴随着一声咆哮,刀刃刺入麒麟左眼。就在这时,黑麒麟突然消失,只留下正在燃起麒麟火的客厅。
骸骨冲出地面的刹那,连一楼都感觉到了震荡。
是鱼仙人的力量。尽管微弱,可是动静大得吓人。
这条鱼仙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很多人都以为它已经随着乐阳一起死了。但是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将谢帝桐吞入鱼腹之中。麒麟火已经点燃了客厅,封隆不知道二楼出了什么事——紧接着,金召带着乐阳从楼上冲了下来,“他怎么在这里?!”
看到乐阳的时候,封隆稍稍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问他们谢帝桐在哪。黑麒麟突然消失,必定和谢帝桐有关。
“我把他关入了鱼仙人中……但是时间不多了,他随时可能出来。”乐阳的脸色十分苍白,好像异常虚弱,声音沙哑,“好久不见了,大师兄……”
见到封隆,他勉强弯起嘴角,笑了笑。
“二楼都找过了,没有发现苏子。”金召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这里已经不可能久留了,“一楼呢?”
“我还没来得及找就遇到黑麒麟了。”这个时候不是旧事重提的时候,封隆没有和乐阳多说什么,往客厅外的门走去,一间间屋子找了过去,可是苏子不在这。
就在这时,金召接到了曲艳城的电话。
“喂,我们没有找到苏子……”
“他刚才被人带走了!”曲艳城说,“是一个女人,应该是冷琴,把他带上了车。”
“走,出去。”封隆帮金召一起扶着乐阳,可是那人自己能走,让他们不用管自己。金召忽然问,“你是不是……饿了?”
乐阳的眼神动了动,却还是摇头。
“什么饿了?”封隆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念头,“莫非你真的……”
乐阳什么都没有否认,只是默认。
“去追苏子吧。别管我的事了。”乐阳说,“我已经和他们一样了。”
同时,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手腕上用刀刃划了一道伤口,血正沿着皮肤流淌。金召说,你先喝吧。
“……真的不用。”尽管这样说,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呼吸急促,饥饿感正疯狂地折磨着他。当长生仙感到饥饿的时候,是一种仿佛能摧毁理智的痛苦。
金召说,不是为了你。你如果没有力量,就会关不住他。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找到苏子,然后你放出谢帝桐。如果你坚持不住,那么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乐阳迟疑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这只手很温暖有力,因为常年习武,肌肉坚硬得好像石头一样。他低下头吸食伤口的血液,封隆已经发动了车子,沿着曲艳城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还在范围里……声音是……偏左边的!”冷琴也只是刚刚离开,曲艳城还能追逐的思维的轻响,在竭力辨别着。幸好对方的车也没有向市中心开去,不会混入其他更多的杂音,这让曲艳城松了一口气。“乐阳怎么样了?”
“喝一些血就好了。”金召说,“你现在到底要靠什么生存?”
“……人肉,活的或者死的都可以。”乐阳喝了一些血,面色稍稍有了些血色,撕下衣服,替金召将伤口抱了起来,“别管我的事了。我先和你们说长生仙的事情。曲艳城继续找苏子。”
“鱼仙人停在哪了?”
“还是停在洋房那里,我没有办法让它跟着我们走。所以找到苏子后,还是要把他带回去,引动生死束缚。”乐阳靠在后座上,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