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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他的声音微弱,头发被冷汗浸湿,黏在了脸上。那个人拉开了上衣,露出胸腹部的一个巨大的伤口——只是被潦草的缝合了,肝脏就是刚才从这里取出的,血正从里面渗出。他将乐阳的双唇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看着这个年轻人好像新生的婴儿吮吸乳汁那样,索求着自己的血液。
“我们合二为一。”谢帝桐说,“从此,合二为一。”
第230章 车慎微的方式
延康坊的访客不少,早上的时候,唐红妆也过来探望过昆罗衫。但是那人如今避不见客。她也并未坚持,主仆二人就到外面和他们坐坐说说话了。
“今后,也不知昆掌门会如何处事。”唐红妆轻声道,又微微抬了抬眼,“几位呢?”
“我们差不多算出司九章转动的分度了,所以想等昆掌门痊愈后,拜托他开启法器。”余棠看向了一边的昆长欢,那人只是摇头,“……但估计昆掌门不愿意。”
司九章联通了巨门界的入口,如果妄动导致通道崩溃,那么昆长欢就永远无法回去了。它和后世的罗盘不同,是专门针对巨门界设计的法器。祖麒麟能化为人形保持人格,这个状态至多持续百年,百年后,一切压制终将失效,昆长欢会彻底回到凶神的状态。保留通道,为的就是能让他在失控前回去。
可不用司九章,他们就回不去。
曲艳城的思绪传到了余棠脑海中,“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愿开启司九章?”
“他也没办法啊。把祖麒麟留在人界,百年后就是一片狼藉。”
“可如果让他回去了,人界还是会被吞噬掉啊。”他大概也觉得好笑,无声无息地望向了昆长欢,“……我想和昆罗衫谈谈。”
“谈什么?”
“谈……是不是能够重演一遍我们那个世界的历史啊。”他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水中映出少年的眼眸,“你忘了吗,在我们的世界里,昆罗衫亲手杀了昆长欢。”
“小弟弟,人性。”
“如果不这样做,通道就一直有存在的意义,司九章无法运作,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他放下了杯子。无声的对话就发生在身边,而是昆长欢毫无察觉。“必须让他杀了昆长欢。”
尽管余棠觉得有点残忍,但不得不承认,曲艳城说的没有错。不杀昆长欢,司九章无法使用,他们就永远回不去。
曲艳城离开了客厅,去往了昆罗衫养伤的寝室。这个地方很安静,远离人群,近乎于偏僻。当他进入的时候,昆罗衫正披散着白发,伏在案几旁写着什么。
“你无法开口,所以想说的话直接在脑子里想就可以了。”曲艳城说,“我是现在唯一可以和你顺利谈话的人了。”
“……胡说。”
“不是胡说。”他听见了昆罗衫脑中的声音,也是意料之中,“我可以听见你所想的话。我们知道昆长欢是祖麒麟,你维持通道,就是为了将来有一日可以在他失控前将人送回巨门界,但是当祖麒麟归位,巨门界重新开始运转时,人间就是它下一个会吞噬的世界。”
“……这就是自然。”昆罗衫脑内的声音很宁静,甚至于死寂,“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哪怕没有巨门界,千万年之后,人间也同样会消失。”
“你不想保护这个世界?”
“我不会保护任何人,一切顺其自然。”因为伤重,他看起来十分憔悴,没有一点血色,“当一个天地该消散的时候,它就应该消散。将师弟带来此地已是逆天之举,如果他在人间作乱,我会亲自动手。如果是巨门界的吞噬,那可避则避,不可避则受。”
他的声音太平静,曲艳城分辨不出究竟这个人原本便是这样想,还是说是因为受创后导致的心神改变。可是有一点很明确,昆罗衫暂时是不会杀昆长欢了。
不过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些破碎的记忆,应该是在天雪教祭坛里发生的事情。曲艳城对他透露出的那些信息感到有趣——食人魔。天雪教教主项青君是一个食人魔。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叫做食仙人的传说——有个名为谢帝桐的道士,为了修炼邪术,杀害了数十名仙人,最后被仲裁人所处死。
而且,项青君没有死。昆长欢过去救掌门,和他发生了冲突,最后,这个人全身而退。
记忆很零碎,似乎被竭力压抑着。想想也是,这样恐怖的回忆,谁也不想每日晃在眼前。曲艳城离开了他的住所,离开前,他问,“如果昆长欢作乱,你能压制得住他吗?”
“……生死束缚。”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曲艳城,声音很轻,“我和他,是有生死束缚的。我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情,我若死,他也同样无法独活。”
明白了。
曲艳城笑了,他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可以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回归原本的世界。
当晚,他把计划告诉了其他人,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反对。余棠和车慎微认为这样太不人道,可以想其他的办法;苏子觉得,一旦计划被昆门提前察觉,那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是吗?”曲艳城问,“你们觉得杀了昆长欢不人道?”
“尽管他不是人……好吧,如果迫不得已,这是备选方案。”余棠问,“你想让他怎么失去控制?”
“棠哥儿?!”车慎微没想到余棠会变卦,猛地转过头;余棠叹气,说,没办法,世事弄人啊。
“搏一搏了。”苏子耸肩,“可以不参与,但是不参与的人不许阻拦。”
“你们都疯了吗?”车慎微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他第一次这样和其他人说话,“——不回去就不回去好了,不回去又怎么样?你们凭什么这样决定他们的人生?”
“那如果我们没有出现、没有扰乱历史,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曲艳城望着他的双眼——车慎微,只有车慎微,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想过伤害其他人的事情,但是此刻,这个计划已经触及了对方的底线,“昆罗衫会杀了昆长欢。”
“可是他们的事情。可是你们计划的是杀人。”他说。
“那你永远待在这了?”
“我会想办法。如果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那呆在这里也无所谓。”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安史之乱。车慎微,在那种环境下,你是活不下去的。”苏子的眼中有些讥讽,像是看着一个天真的孩子,“回去才是唯一的活路。”
车慎微站在那,看着这群人,感到这些人熟悉而陌生。他甚至有些害怕——曾经以为处在绝境中,所有人可以团结一致放下旧仇,本就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回去后说不定还能做朋友。但是没有,当知道了回去的方法之后,苏子立刻对他们下了杀手。而现在,似乎终于开始放下旧仇了,可是新的矛头对准了两个无辜的人。
“我不能坐视。”过了许久,他开口道。
苏子的眼神中流露出杀意,“我说,你可以不帮忙,但是不许阻拦。”
“不可能。”车慎微说。
曲艳城咳了一声,“你敢动我师侄一下试试?”
“曲艳城……”
“好了好了!小朋友们,咱们友爱,友爱啊!”气氛瞬间又剑拔弩张了起来,余棠连忙打圆场,“小苏,这几天不是给你开导过了吗?你还年轻,啊,三观要端正,要阳光,别整天想着那堆糟粕玩意儿……”
“那现在总要有个决定,确认慎微不会阻拦我们。”
“其实我也不太赞成。”余棠举手,“刚才考虑了一下,我投反对票。可是这是权衡。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回去,那就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有人站在同一边,车慎微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气氛也随之更加紧张。
“好。”过了一会,苏子冷笑道,“你既然说你想办法,那么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的办法还没出生,那我们就要用这个计划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曲艳城劝他,“可是我们不能留在这里,等着战火爆发。”
这场谈话就此不欢而散。他们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车慎微和曲艳城住在一间,一个房间分割成两间,用一展雪山屏风。
今夜,谁都无法睡着。曲艳城躺在榻上,细思为什么车慎微会和其他人的观点差距太大——他发现,其实他们三个仍旧把这个时代当成了一个舞台剧,剧里其他人都是演员,演完就谢幕。而只有车慎微,他真正将这个时代和他无关的那些人,当做人在看待。
“你想怎么做?”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也没睡,便望向了屏风的那一面,“三天后,我们就会动手了。”
“那你想怎么做?”车慎微反问他,“我对你再熟悉不过了——你想对付的绝对不是昆长欢……”
“哦?”
“因为有生死束缚,所以,你会直接杀了昆罗衫。然后赶到东方,占据罗盘的主导权。”他说,“我太了解你了。”
“……什么嘛,你都知道了。”曲艳城笑了笑,神色间却有些倦意,“那你呢?你有更好的方法?”
“我有。”
车慎微的回答迅速而坚定。他从榻上坐了起来,灯影映出了人影,影影绰绰。
“——既然无法用这个罗盘,那就由我再制作一个。”他说,“我们用一个新的罗盘,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231章 再现黑麒麟
他醒来是因为饥饿,刺骨的饥饿。或者说,是因为饥饿带来的其他什么——譬如孤独和寒冷。
乐阳抱住了胳膊,看向了天花板——空调正在稳定的运作着,现在是五月份,应该没有人还会感到寒冷了。
在确定自己的手脚都还能动的时候,他下了床,踉跄着走向内室的冰箱,打开了柜门。冷气涌出,淡黄色的冰箱灯下,里面放满了各种食盒。食盒里放的都是肉类,乐阳没有碰它们,而是往里面翻找,发现了一些用来调味的番茄。
当谢帝桐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坐在冰箱前,啃食着一个番茄,身上吃得一塌糊涂。
“真是的,明明有给你准备好的食物。”他越过了乐阳,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盒红褐色的固体,有些像是琼脂,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吃那个你会疯掉的。刚开始会有些抗拒,但都是心理因素,真的吃进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乐阳的眼神冷冷向上看着他,一言不发。淡红色的番茄汁液沿着他的脸庞滑下,让年轻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
谢帝桐打开了那个盒子,交到了他手里。里面的东西泛着浓浓的血腥味,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血液。
“儿童食物。”他说,“你现在很需要营养。”
“……我……不饿。”
“别这样。你很饿了,再不吃些东西,可能会丧失理智的。”
他说话的时候,其实乐阳并不是很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谢帝桐手中的盒子。里面的东西没有什么食物的香气,可却莫名地充满了诱惑。
当他咽下第一口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暖了起来。就如同公园里的那两滴血,彻底消除了一切不安和寒冷。
第二口,第三口……他如同一头饥饿的豺狼,快速地吃完了这个盒子里所有凝固的血液。
“你算是新生儿呢。”谢帝桐替他擦掉了嘴边的污渍,“这是我的血。可以让你的力量稳定一些。”
“……为什么这么早就把我……”
“说句伤感情的话,我不太相信你会老老实实待到下周三的仪式。而且始祖李蓬罗实在是太怀柔派了,让他为你做转化,真不是一个好的开端。”他笑着,从衣柜里拿出了几套新的衣服,说,“我说了,我们俩可以完成一个新的局。换一身衣服吧,我帮你买了一些。然后我们出门。”
乐阳洗净了脸,走到卧房里,看到了床上那些高级质地的新衣,“我一直很想问,钱是从哪里来的?”
“感谢一个叫许越的人吧。”
“许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