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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院诡案录(白花)-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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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点难啊。”车慎微转着手里的烟管,“要用法阵。”
“你背不出法阵?”
“不是,借助法阵的话,我怕动静会太大……”
就在这时,曲艳城突然从他脑海中读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思维。
这是之前不曾读到过的。
车慎微的思维一直很“敞开”——这是个很单纯的人,他的思维阅读起来就和一本儿童读物那样简单轻快,令曲艳城感到满意的是,还很有逻辑,并不混乱。他阅读过最混乱的思维是许越的,充斥着各种毫无必要的浓烈爱憎,就好像一道放了太多调味料的菜。
一个人思维的声音可以代表他的性格。他很喜欢听车慎微的思维,干净得让人想起清澈的山溪水流淌的感觉。
只有这一次,涌入他脑中的思维是浓烈而杂乱的,像是疯狂卡带的录影带,杂色,黑白,无法理解的画面。尽管短暂,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在想什么?”他问。
车慎微怔了怔,咦了一声,有点慌乱无措。
“刚才说到法阵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哦……这个啊。算了。只有这个方法能出去吗?龙砂达不到你说的强度。”
“所以你不是说了吗,要用法阵。”
——会很难看的。车慎微的思维短暂地划过。
依然是那些混乱碎散的思维,应该是某种回忆。曲艳城揉揉太阳穴,这种思维带给他的感觉很糟,令人感到微微的恶心,就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什么很难看?”
“我的样子。”车慎微问,“你确定?”
“打破所有界是最快捷的办法。而且你要知道,余棠在其他地方,他只有一个人。你有点不对劲,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你以往都是和看到了红旗的斗牛一样叫着就冲出去了啊……”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说到底,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打破所有界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到曲艳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精神病人。
“……这是我从你的思维里读到的啊。”他说,“九重天展开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想的。‘打破所有界就能出去了,还不算太难’,我没说错吧?既然有能力,干什么不做?”
“会很难看。”车慎微居然一脸认真。
曲艳城说,你在开玩笑?
“真的。”他点了点头,“你不会想看的。”
从刚才开始,车慎微的上衣就在不断鼓动,似乎是因为风,可是在苏子的界中,风是不存在的。
有其他东西在他的背部。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束带的便衣拉开了,露出了上半身——有一条黑色的线从他颈后发际线正中开始沿着脊柱向下蔓延,直到腰际。
但是那不是线。昏暗的室内,曲艳城看到那条线开始扭曲了,仿佛一只在他背后缓缓睁开的黑色眼睛。
——这不是一条黑色的线,而是缝。
他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背部缓慢裂开,有什么东西正从其中窜出,宛如破茧。浓重的白骨香充斥着室内,龙砂的运作声越来越细密,仿佛是无数人的窃窃私语。
车慎微弯下了背。这个弯曲很不自然,就如同有人硬生生将他的胸椎向前弯折。黑色的裂缝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更大,背部的皮肤也被扭曲到了极限。
蚕蛹——这是曲艳城现在的想法。车慎微的头低垂着,不知道还有无意识。他的身躯就是一个蚕蛹,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后破茧而出。
“很难看啊……”
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从车慎微的体内。接着,一个头颅探出了裂缝,伴随着更加浓烈的白骨香,这个人的姿势从蜷缩开始展开,完全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车慎微。从车慎微背后裂缝中出现的,是另一个“车慎微”。
只有肩部以上是瓷白色的近乎于人类的皮肤,肩部以下,则是由无数细小齿轮和机关法器构成的黑色精密构造。他双眼的瞳孔中有三枚金色的齿轮转动着,当目光移动,齿轮转速也随之加快。
但是曲艳城仍然能听见他的思维,虽然夹杂了许多齿轮杂音,但是绝对是真正人类的思维。也就是说,面前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生物的物体,它和车慎微共用一个脑部。
“这是……”
曲艳城没有想到这一幕。在他的面前,两个车慎微就像是连体婴儿般,通过背部的脊柱相连。
“这是我的样子。没有给其他人看过,包括我自己。因为属于禁术,就和罗盘一样。”
“车慎微”低头,望着自己双手的动作,神色木然。
“——不许告诉其他人。”
它的背部迅速展开数道黑色的金属面,像是几对黑色翅膀,末端刺入了室内周围的墙中。金属面上陆续浮现银色法阵,扰乱了周围的空气。四周响起了静电流窜时带起的轻响,曲艳城听见他说,最好捂住耳朵,张开嘴,否则耳膜可能会破。
————
阿清说,他肯定听见项青君提到过,总坛就在长安城内。但是硕大一个天雪教的总坛,居然没有人知道在哪。最后还是一个天雪教徒告诉他,长安城郊外有一座教内的祭坛,教主经常会在那。
昆长欢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个用白石搭建成的圆形祭坛就在这个教徒说的地方,并不算太大。他走进祭坛,就在眼前,有一条向下的通道。门是开着的。
这个建筑是纯白石搭建的,看的人有点难受。里面很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地下的缘故。
“有人在吗?我是昆门昆长欢,来寻掌门师兄!”
他的声音在漫长的地道中回荡,两旁灯火隐隐,忽而窜动。有人正从里面出来,脚步很慢。昆长欢等在那看来人是谁,人影被灯火映得很巨大,然而,片刻后来到他面前的不过是个面目平凡的年轻侍女。
“教主已等很久了。”她说,“请道长随我来。”
“这才对啊,主人都没尽到礼数。”他抱怨着,跟着她走下去。通道通往一间灯火明亮的房间,纸门被拉开,里面已经摆好一桌宴席,两旁垂手立着十余名天雪教徒,而正中主座上坐着的是一位黑衣男子,儒雅温润的眉目让人仿佛如沐春风。
这应该就是天雪教主了。
“你就是项青君?”他也不讲礼数,直接走过了厅堂,站到那个人面前,“掌门师兄呢?”
“昆掌门在歇息,片刻后就到了。”他指向客座,笑意如故,“昆道长请落座,稍安勿躁,喝杯水酒吧。”
昆长欢皱着眉头怔了一会,也就依照他说的那个座位坐下了。食案上已经摆好了饮食,以及一杯斟满了的酒。酒味浓郁,是难得的好酒。
但是他将酒推开了。
“今晚我不能饮酒。”他说。
项青君有些意外,问,“是何缘故?”
“没有什么缘故,今夜是月十七,我只是不能在今晚饮酒。”他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系着一条黑色的细绳。
“如果饮酒的话,会如何?”
“不会如何,只是会有点不能自己。”他拨弄了那条黑绳。这是昆罗衫给他做的一个最后的屏障,哪怕因为意外太气钉全部离体,只要黑绳仍在,他就还能保有一些人格。每个月十七夜不能饮食令气血涌动之物,否则黑绳易断,“师兄怎么还没到?”
“那就以茶代酒。”他拿起酒杯。同时有侍女上前撤下昆长欢案上杯盏,换成了茶盏。昆长欢看着浓绿的茶色,嗅了嗅鼻子。
“项教主,你这边有伤员?”他站了起来,这里肯定有血腥味,而且很浓,“而且师兄他到现在都……”
话音未落,厅堂的地上和屋顶同时浮现出血色法阵,将他罩在中间。主座上的项青君已经拔剑跃向他,黑衣如影鼓动。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巨兽吼声响彻祭坛,黑麒麟出现,直接咬向了身前这个渺小的人。

第223章 始祖

丘荻追着昆麒麟到了二楼,可是就在拐角处,那个人只从他视野中消失了几秒,就再也找不到人影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那个人就是没长记性要等等他!
不过因为经验丰富,在短暂的无措后,丘荻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这个行为很像小时候去百货商店,走失儿童原地等待家长的教育——乱跑是会出人命的,原地等就没问题。
就在他打定主意没事情绝对不挪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从一楼往上的楼梯口,两个人在那叫他,是王兆和余椒。
“刚才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啊?”余椒跑过来,“你们都没事?”
“反正我什么都没听见。”王兆摊开手,一脸无奈,“他坚持说听见了,要进来看你们。”
“我也不知道……不对,你们俩就这么进来了?”丘荻有点意外,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根本遇不到任何人,只能等昆麒麟来接人,但是此刻,这两个人好端端站在他面前。被卷进这种事情久了,他也有些敏锐,眼前的王兆和余椒是真正的本人,“没遇到其他的?”
“什么呀?”余椒拉下围巾,哈出一口白气,“可以进来也可以出去啊。”
他怔了怔。王兆叹气,说,行了,咱们先到外面说行不行?我听你们俩在这里讲话觉得头疼。
三个人就一起离开了书楼,什么都没有发生。外面的雪停了,天光虽然还黯淡着,但是偶尔已经可以看到有早起的货运工开着卡车往来于城郊和北京城。
——这是正常的世界。
他看着外面正在雪后苏醒的城郊清晨,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在外面,那,谁陷在了里面?
————
僻静的工地附近没有其他人,冷弦看看时间,说,差不多了,把人在这里清理掉吧。
“你要杀他?”乐阳有点不舒服,之前的都是之前的意外,但是真的要让冷弦在他面前把一个救过他的人杀了,心里还是过不去的。
冷弦无奈地苦笑着。他身边的冷清叹了口气,从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注射盒。“怎么可能不杀他?”
“他不知道长生仙的事情,可以不用死。”
兄妹俩怔了怔,冷琴晃晃手里的注射盒,说,“他说的没错。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就算处理尸体也来不及。”
“尸体可以等到见面完毕后再处理。”
“我不会把尸体放在后车厢的。你忘了上次拖车的事情了吗?”
“那是意外……”
“我会说服他马上走的。”乐阳说,“我保证他不会再出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狐疑。但是他已经打开车门,向后车厢走去。兄妹俩也下了车,跟着他过去。后车厢打开了,里面猛得窜出了一个人影,向外扑出来,却被冷琴一把按住。
“别急别急。”她说,“小美人有话和你说。”
金召稍稍静了下来,看向了稍远处的乐阳。
“你没事吧?”
“没事。”他犹豫了一下,走近了些,“你叫金召对吗,不好意思,我……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听见他失忆的事情后,金召的神色一下子僵硬了。
“你……”
对于金召来说,这就好像一个两难的选择——他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乐阳故意说出口的。就因为无法确定,所以也无法问,只能尽可能通过各种细节来断定这句话的意思。
“谢谢你救了我。”他笑了笑,伸手替金召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不过我没事。这些人不会伤害我。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吗?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
金召点点头。乐阳问,“我还有家人吗?”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事实上,乐阳还有没有家人,金召不是特别清楚。他知道这个人很小时候父母离异了,父亲很快再娶,把孩子托给了祖父母辈来带。虽然有些沉闷,但却绝对不是什么悲惨的童年。两个老人过世后,他就在阳明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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