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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明赫被不由分说拽着跑,听见亚历山火大的声音:“你知道什么叫背叛吗?!你这辈子最好的哥们,只因为犯了一个错,你就抛弃他,这才是背叛!”
那一嗓子把邱明赫整个喊懵了,他茫然看着好友的背影,看他风风火火地撂翻前来阻止的骷髅兵,那背影里的坚定那样熟悉。在人生的路途上,亚历山从来没有彷徨过,他笔直地走一条路,遇到障碍就撂翻它们,更多时候不为自己,而是为身边他认定要一起走这条路的人。
还记得那个夏夜,他找了一个晚上,终于在施工工地找着正坐在一堆空心砖旁啃馒头的亚历山。板寸头的少年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头发濡湿在脸上,三下五除二解决完稀饭和馒头,手在工装裤上擦了擦,应工头的招呼跑远。邱明赫站在工地大门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穿梭在卡车间,将沉重的水泥袋驾轻就熟地扛上肩,照明灯映出他一身的汗水,机器作业的嘈杂声把他的喊话声都淹没了。王大卫的学费有了着落,但这就是他口中“轻松好赚的差事”?
总有人说,邱明赫太冷血,是啊,因为他从来没有哭过,他只是在那个夜晚,感觉镜片上蒙上一层雾气。
就算不为自己,这个重情重义的少年为兄弟一寸寸铺平的道路,他怎么忍心任由它荒芜。
两个少年眼里重拾昔日的默契。亚历山将伪装的斗篷脱下来,裹到两只昏厥的骷髅身上,再搬上升降机,邱明赫拉下拉杆,吱呀上升的升降机成功分散了大批兵力。
“对不起,瞒着你做了这些错事。”邱明赫说。
亚历山卷头捶了一下兄弟的肩膀:“我以前也瞒过你,咱们算是扯平了。”
两个人在低矮幽暗的通道里跋涉,亚历山能感觉到邱明赫就在他身后,他忽然想,其实何必要隐瞒呢,明明我们两个谁都瞒不住谁。
就像那年夏天,你在工地逮到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看样子乃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第十章就是第十章
弯腰刚要捞起水泥袋,却被人抢了先,那双与干粗活的人截然不同的白皙手臂让亚历山诧异地抬起眼。
单薄的少年,还穿着学校的夏季制服,却将衬衫的袖子撸得老高,板着脸硬将沉重的水泥袋往肩上扛。
那一刻他真是傻了眼,等回过神时,邱明赫已经扛着水泥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
他太了解邱明赫的脾气,追上前多番解释,甚至说出了“就当是健身”这么不靠谱的理由,对方撂下肩头的水泥又预备去扛另一袋,他终于HOLD不住了:“邱明赫!你给我回来!”
邱明赫不理他,径直走到包工头跟前,说出口的话直接到令人吐血:“我需要这份工作,可以雇用我吗。”
包工头咬着烟上下打量眼前身体单薄个头也不高的少年,亚历山当仁不让挡在前面:“贵哥,别听他的!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话还没说完,工头大哥已经张大嘴,目光越过他飘向后方,他有所意会地回头,果然,那个牛脾气的家伙已经开始展现他的搬运技巧了。
来回搬了几趟就气喘吁吁,讨饶的却是他亚历山,没辙地举高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败给你了。”
邱明赫将那一袋水泥重重放下,手背抹去下巴的汗:“去叫老板雇用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不是邱明赫,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只得依了对方。
岩壁上的火把随着奔跑曳出五彩的波光,回忆纷至沓来,是不是命运早已注定他们即将分别,这算是一种回光返照?他们短暂的、并没有多么荡气回肠的一生,却因为身边的好兄弟,充满了平凡的惊喜,发馊的馒头也能成为美味大餐,建筑工地的灯火也能成就最美的风景,那个与自己并排的肩膀,从碧海蓝天的世界到此刻幽暗逼仄的洞窟,真正的出生入死。
“怎么了?”邱明赫见亚历山停下脚步回头,不解。
“明赫,这么多年,谢谢。”亚历山郑重地说。他从没对邱明赫说过谢谢,秉持着是兄弟绝不说见外的话的原则,但是这一声“谢谢”并不是见外的话,那份感激的心情无法省略。“打不倒的亚历山”,人人都这么说,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没有当年那个总是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也许他很早很早就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邱明赫愣了愣,又朝前走:“不要说这种话,不吉利。”
死都死了,还吉利什么啊,亚历山刚好笑地想,眼角忽然瞥到什么:“小心!”
一团火球咤咤飞来,邱明赫只感到后背被用力一推,蓝色的火球擦着脸颊一蹿而过,他大惊失色地回头,火球的尾焰舔到了亚历山的手臂,再咻地撞向岩壁,石块稀里哗啦滚落。邱明赫扶住脚步趔趄的好友,还好火舌只是稍稍掠过,虽有伤及元神,问题应是不大。
“多么感人的兄弟情啊~”随着阴阳怪气的揶揄声,瘦削的身影从通道拐角走出来,是罗修罗,“我就说沈啸卿怎么会这么爽快就答应参加斗鬼,啧啧,诸位还真是不老实呢。”抬起的掌心又燃起一簇火苗。
邱明赫沉声道:“如果我们有什么事,沈啸卿不会放过你。”
“放心,沈啸卿现在是泥菩萨过江。”罗修罗把玩着手心的火球,转着眼珠来回打量两人,“你们是要一起受死呢,还是一个一个来?”
“来你妹。”
半路杀出程咬金的声音,罗修罗阴阳怪气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两眼一翻,扑通向前栽倒在地。在他背后,那根高举的棒球棒再眼熟不过。
“大卫!”亚历山看清手持球棒虎背熊腰的少年,又惊又喜。
“我发现这家伙是个选择控,偏偏这又是他的命门~~”
这笑吟吟的调侃,是南宫樊!
十张熟悉的面孔纷纷自黑暗中现出,亚历山党的所有人都来了!亚历山即感动又惊讶:“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我们有向导啊。”南宫樊笑道,眼神示意通道另一头。
亚历山循着回头看去,一束炫白的灯光袭来,下一秒,咆哮的机车从山洞中一跃而出,车轮下还带着被冲得七零八落的白骨。
小战鹰三人组惊艳亮相,金盏菊少年挥着长矛向众人致意:“学长!大干一场吧!”
毛小毛的话道出了每个人的心声,少年们握着拳头干劲十足,他们是最新结盟的亚历山党,只要他们在一起,即便不是所向披靡,也定是无所畏惧。
讨伐狂和亡灵谷的大军集结开拔,邱明赫却忽然喊住大家:“等一下!”
十几道目光折回来聚焦在少年军师身上。
“在此之前,我有话想对大家说。”
洞窟里陡然安静下来,邱明赫知道这个时候来说这些显得不合时宜,可是现在不说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在这一场大战之后,他们每一个人,如果没有葬身亡灵谷,也将各自踏上往生的旅程。这很可能是亚历山党在一起,最后一次狂欢了,他不可以让自己的过错玷污了好兄弟们此生最后一份记忆。
少年忏悔地弯下腰:“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和愚蠢害了大家,我想借狂的力量来对付沈啸卿,是因为……”
“是因为我。”
亚历山突兀地打断,面向众人,语调平静而坦诚,像是就在等着这一刻:“因为我不想就这么结束。”他说。
邱明赫惊措地抬头看向身边的亚历山。本来就安静的空间更加安静了,交织的目光中那么多不解,那么多混乱。
“沈啸卿来超度我们,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身为头领的少年扯出一抹苦笑,“甚至害怕他真的能超度我们,所以不想承认他很厉害,不想承认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不想承认他已经赢得你们的信任。嘴上说是为了大家好,其实不过是想要你们都留下来陪我,所以才会让明赫去做这一切,而我不能去做,因为我怕大家对我失望……我太自私了。”那声音里有一种终于解脱的疲惫,像是倾盆暴雨的最后一滴雨水。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毛小毛的预计,他心中的偶像,忽然就沦为了自怨自艾的小人。连南宫樊也看不真切,这里面有几分是袒护邱明赫的谎言,又有几分是亚历山内心真实的写照?
“亚哥,我留下来!”
洪亮有力的声音打破僵局,一如王大卫炯炯的双目。
亚历山措手不及一愣,当真动了怒:“说什么傻话!你真想让我变成自私自利的小人吗?!”
王大卫却哭了:“谁敢说亚哥你自私我马赛克他全家!!我只知道,我交不起学费是亚哥你拼命打工帮我,我摔断了腿是你每天早上骑踏板车来载我,还有你们,”少年抹一把脸,转向身边的众兄弟,“我打架你们从来不问缘由就帮我,我在局子里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到深夜……老子对这辈子很满意!下辈子我到哪里去找这么一帮好兄弟?!”
牛高马大的鲁莽少年突然间涕泪横流泣不成声,毛小毛不禁跟着鼻子一酸。
“我也留下来。”这次说话的是南宫樊,不同于王大卫的歇斯底里,笑面虎嘴角带着洒脱的笑意,“有时候会想,下辈子要变成怎样,但是想来想去,结果还是这辈子的翻版。”要有一帮哥们一起踢足球,有一群兄弟不打不相识,一堆人骑着踏板车浩浩荡荡去海边,再被邱明赫的恶魔补习毁了难得的周末,贵公子耸耸肩,“既然如此,转不转世又有什么两样。”
情况完全出乎预料,毅然表态的人越来越多:
“亚哥,明赫,我们也留下来!”
“梦幻队还要在一起踢球!”
亚历山环顾众人,要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他们好不容易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怎么可以毁在这群意气用事的小子手里?
“你们给我出息点!我说这些不是想听你们说这个!下辈子不是还要踢球吗?你们的美女梦,天才梦,发财梦呢?!”振聋发聩的声音喊得众人噤了声,“没错,梦幻队还要在一起踢球,可是我们甚至都没有对手!”亚历山认真的目光流转于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啊,总有一天我们会变得和亡灵谷的幽灵一样,麻木不仁,凶残暴戾,会喜欢与黑夜为伴,陶醉于血腥的味道,甚至会忘记彼此的模样。没错我是很舍不得,但我更不希望那一天到来。趁现在,我们还记得太阳的温度,还有梦想和干劲……”
洞窟里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哽咽。
亚历山朝大家伸出右手:“救出沈啸卿,然后一起转生吧。”
。
第三十七只。
沈啸卿感到一阵风掠肩而去,火盆中肆虐的火焰被清风拂过,有一瞬收敛了炙热,变得如蓝丝绸般温驯,他依稀听见风中传来似有若无的一声“谢谢”。
不晓得今天晚上能功德圆满到哪个程度?沈啸卿自嘲地想,时不时抬头看向深渊高处,依旧没有他等待的信号,亚历山那家伙还真是不值得信赖啊……而看台上那堆白花花的骨头比之前更疯癫了,多半是察觉出了他的疲态,妄想着下一个种子选手能把他解决了,不过不好意思要让各位失望了,大爷我一时半会儿还垮不了台。
身后传来咕噜噜的车轮声,沈啸卿闻声回头,囚车一般的庞然大物被推进场内,巨大的笼子上盖着黑色的油布,只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