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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拳着击红鲤头顶的瞬间,禁锢在身上的力量同时松懈,身体失去惯例从空中直接跌落,而卫君瑶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等到下次出现,便已经和红鲤同站在铜棺上,二人面对面不过半尺之遥,长剑洞穿胸口,鲜血低落,可红鲤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卫君瑶说:“你再强也不过是具尸体,即便修炼成了古伏尸,却也永远不会站在太阳底下,跟真正正正的人较量。”
“天道有常,此消彼长,你得到的力量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十三世怨侣即便再度重逢,纵使双剑合璧,可过去的仇恨却也永远无法磨灭,好好想想当年黄河古战场的那一剑之仇吧,本是唾手可得之物,却因为太相信枕边人而导致身首异处,功亏一篑,这个仇不报,永种心中,你就算再修炼个十世,一百世也终究突破不了眼前的业障,无法跳出天道的掌控,到头来,还会来求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是机会再多,你若逃脱不出一个情字,又有何意义呢?”
红鲤说着说着,身体就犹如碎掉的玻璃般支离破碎,散落在铜棺里,消失于无影无踪。
“分身?”
愣了半晌,卫君瑶沉眉沉吟了一声,手中的长剑还在僵在原地,木讷地抬头,观望四周,而这个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心中像是有一颗种子的萌芽突然破土而出,搅碎着心脏开始朝着四肢蔓延,身子同时如同堕入到了无间地狱,火烧铁打,忍不住撕开身上的衣物痛得满地打滚,眼睁睁看着卫君瑶从铜棺之上飞速而至,半蹲在我面前,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我,眉头锁成了一团,低呼道:“心魔?!”
第三百二十二章 死尸生子
心魔?
短短的一瞬间,体内的灼烧感便已经达到了顶点,浑身的血都被烧开了,痛到完全感知麻木,拼命地抓着身上的皮肉,想尽快挠破,让血放出来,方能好过一些。
卫君瑶一直静静地蹲在我面前,秀眉微蹙,试着伸手想摸向我,可犹豫了片刻,低吟一声,直接俯身将我一把抱起,身飘如莺燕,朝着空中缓缓升腾。
“吴山郡自鬼婴接收手后你暂且跟随于他,做好该做的即可,其他的一切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在痛苦的沉沦之中,耳听得风声呼啸,卫君瑶温润如玉的身子将全身紧紧包裹,却丝毫不能缓解片刻,痛楚撕碎光明,眼珠子仿佛都要随着体内的灼烧而融化,整个人在血与火中拼命挣扎,一直持续到卫君瑶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声“到了”,紧接着就突然感觉一股子凉气从空气中涌入体内,来的极其突然,冰火相撞,让我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发出最后一声呐喊,脑袋蓦地一沉,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赶等再醒来,第一感觉,便是在体内缓缓流动的丝丝凉意,贯彻全身,像是在修补之前剧痛所撕裂的伤口,其舒适之意,让我不禁从口中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入魔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在铜棺里和脑海中那人的对话,我非但没有丝毫后悔之意,甚至有些庆幸。
在当前这种局势下如果能快速变强,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即便是真的成魔,那我白小乙也在所不惜。
吃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土黄色的墙壁还有瓦搭的屋顶,隐隐觉着有些熟悉,赶等再坐起身看清楚周遭的环境时,忍不住心头一沉,爷爷的屋子?
一切都和临走时没有任何变化,可唯独不一样的,是疯女人不见了,而自己,则躺在木棺里。
挣扎着从棺材里站直了身体,屋门没有锁,从外面射进堂屋里的阳光折进屋内,淡淡提高了视线的亮度,低下头,正看见木质的棺材板不知何时被暗红的鲜血浸透,渗进四周的土里,散发着刺鼻的腥臭,而再看自己身上的红色血衣,瞬间清楚这些脏血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是卫君瑶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么?
怔了怔神,迈步爬上深坑后在一步步走出门外,站在院子里,夕阳晚斜,映衬的天地一色,院子的大门也是敞开着,卫君瑶站在门口,笑着看着我说:“你醒啦。”
我点点头,就见她手里提着个桶,身上的血裙早已清洗干净,发髻还沾着丝丝水渍,踱步走进屋,笑道:“洗洗吧,看你脏的,都认不出来了。”
我摸了摸鼻子,将水桶接过手中,随后放置一旁,无奈地说:“残魂还用洗澡么?”
卫君瑶一愣,随即吐了吐舌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爷爷给你留下的东西并不是疯女人,而是那口破棺材。”
我看着卫君瑶,想到过去种种,特别是“红鲤”口中的话,还有石室里有关刘家村的比划,深吸了口气问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卫君瑶笑了笑,转身来到堂屋门口的阶梯上,拂了拂裙子坐下,看着我说:“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母便是水淹刘家村的黄河娘娘,而你自己,则是从她肚子中,死尸生产出的鬼婴?”
我想了想,重重地点点头说:“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从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事实却是如此。”
“要事情真的如此番简单,那该多好。”
卫君瑶轻轻叹了口气,微抬颔首注视着落日余晖,沉思了片刻道:“其实当年发生在刘家村的一切起因经过,正如壁画中所展示出来的,捞尸人的邪念,村里人的冷漠,最终导致了黄河娘娘怒火倾泄,整个村子人畜不留,唯独听从老和尚劝阻的几位村民也早已随着时间化为尘土,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本应该早就随着尘埃散尽,可谁也没有想到,整件事情当中最不该活下来的人,却在一人之力下,欺世遮天,一直苟活至今。”
我闻言站在那里有些左右不是,半晌,才喃喃道:“是我么?”
卫君瑶摇摇头,抬眉看了我一眼说:“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始终把你当做黄河鬼婴,毕竟你从出生降临的那一刻,身上便散发着这世间从未出现过的怨念,如果不是因为你爷爷在此地布下锁河大阵,并借着金门护河的名义瞒过了卫道者的眼睛,怕你连这世间是何等模样都未曾见过,便会惨死于卫道者之手。”
说完轻轻叹了口气,道:“可随着看着你一步步成长到现在,特别是几次身陷危难关头时的反应和身体变化,让我开始觉得你并不是黄河鬼婴,毕竟以你爷爷的实力最多也只能做到抹去鬼婴自身所携带的滔天怨念,却无法将其本源彻底封印,不管是在于家庙,还是长白山,甚至是在前往三道弯的路上,几次垂死之际,虽然你身体里产生过莫名的力量涌动,可它并不属于黄河鬼婴。”
我微微一怔,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境遇,那几股莫名产自体内的力量,邪十三,黄河鬼婴,还有在帝女陵凭空而现的苍老声音,感觉自己就像个是大杂烩,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可唯独没有一样属于我自己。
若是说邪十三的来历我还算清楚,黄河鬼婴又为什么会藏身在我体内,他跟我不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卫君瑶能感觉到我体内力量涌动的源头并不属于鬼婴,那又属于谁,引诱我入魔的那个声音么?
而且这力量涌动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自己从没有察觉到,到底我还是不是白小乙,是否就真的如鬼婴所说,对于真正的白小乙身份而言,我和它一样,都是外来者,夺了他的身躯,才能苟活于世?
想着想着脑子突然要炸裂一般阵痛,一股油然自心底的杀戮欲望陡然而生,吓得我一咬舌尖瞬间使自己恢复清醒,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攥出丝丝黑血的双手,蓦然抬头再看向卫君瑶,就发现她一直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我,轻声道:“心魔已种,日后切忌妄嗔妄怒,在此期间我会给你想办法,主要还是得靠你自身实力,去斩断心魔,否则就真的很难回头了。”
我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在爷爷屋子里的那口木棺中的血渍,缓了缓神问道:“那你刚才所说爷爷留给我的东西不是那个疯女人,而是屋里的那口木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卫君瑶轻轻摇了摇头说:“当时送你过来也是只是临时起意,这木棺既然能抹去在你身上的鬼婴怨念,短时间地镇压心魔,想必也不成什么问题。”
我听了微微皱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首歌谣么?”卫君瑶不答发问道。
歌谣?
我一愣,随即有些恐慌道:“你是说……”
卫君瑶点点头,将目光挪向门外,轻声道:“你一直以为黄河娘娘是你的生母,而不管是她的尸身,还是被姥母首徒抓进幽谷里的孽鬼,也都认定你是她所生出来的孩子,其原因说起来简单,因为你就是从黄河娘娘肚子里出来的。”
一句话如旱地惊雷,我强忍着残魂的波动,浑身哆嗦成了一个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卫君瑶说:“我真是死尸生子,我的亲娘,是黄河娘娘?!”
第三百二十三章 黄河清,圣人出
卫君瑶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说:“我说你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可却未说她就是你的生母亲娘啊……”
“其实只是黄河娘娘出世,其怨气和对生灵的危害并不足以引发分水剑出手,真正有威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黄河鬼婴,而且分水剑一旦出世不斩目标誓不罢休,所以你现在能明白,为何你在幽谷里见到的那只孽鬼,身体其他部位完好无损,却唯独被利刃破开肚子了么?”
卫君瑶说到这里抬头头看向我说:“包括从这里逃走的那具女尸,可以说是她一直躺在木棺里护着你躲避了卫道者甚至是天道之眼的窥察,说起来你爷爷生前虽然本事不大,可逆天的谋略和心机,当称古今第一人。”
话不言则明,我迎着卫君瑶的目光整个人就傻了,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良久,才微微动了动手指,神情呆滞地说:“你是想说,我是出生以后,被我爷爷放进黄河娘娘肚子里的?”
卫君瑶悠悠地站起身,拂了拂沾在裙摆上的灰尘,轻轻踱步到我面前说:“你爷爷是用了什么办法能在分水剑之威下将黄河娘娘藏在了这里,我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你找一具尸囊,或许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便将你放置黄河娘娘体内,然后封印在老屋地下的棺材里,可就算是瞒天过海,千方百计地想要将你留在人世,可能他自己都没料到,那黄河鬼婴竟然在被分水剑剖口斩尸的情况下依然能保留一缕残魂藏在生母的身体里,然后入侵你的身体,形成双魂共体,一直等到你死的时候才敢现身,也算得上是借尸还魂,以你的身份,重活于世!”
我深深地看着卫君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清澈,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所以,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从震惊中缓缓苏醒,我咬了咬牙问道。
卫君瑶笑了笑:“一切都只是推测,当中诸多细节或许只有你爷爷知道了,但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白小乙,不是黄河鬼婴,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真的么?”我颤抖道。
卫君瑶噗嗤一乐,拿手在我鼻子刮了下说:“我追了你十四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当我傻子么?”
重重地点点头,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