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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用水流作为动力的机械,绞盘被水流推动切割尸骨,发出令人恐怖的碎裂声。头顶是明净的月色,脚下世千万骨骼碎裂的地狱之声,阴离贞面无表情。破碎后的骨片被海水卷着流向冥川,在阴离贞的位置上看去,那是暗蓝色海面上一条略微发白的痕迹。
楚昆阳从睡梦中惊醒,抬头往声音的来处眺望。他枕着古剑龙屠入眠,古剑龙屠的剑鞘贴着地面,任何震动声音都会被放大百十倍,这样他即便睡着也能掌握周围几里内的动静。这是苏越教给他的一个技能,现在他还记得。
刚才楚昆阳听见了巨大的水流声,无数东西碎裂的声音,好像梦里还有一首听不懂的,哀婉的歌。看见他醒过来,韵君从他身边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了?”
“嚯,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睡里面的么?怎么跑我旁边来了?”楚昆阳惊得坐直了。这几天他一直睡在露台上,而韵君睡在屋里,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竹帘。每天晚上入睡前他们会分一瓶酒,各自沉沉睡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蛛巢之宴(1)
第四百三十七章:蛛巢之宴1
“我睡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吧?里面热得要死。”韵君随口说道。她只穿着单薄的绫子睡裙,遮不住的冰肌玉骨,刚才她小猫似的蜷着睡在楚昆阳旁边,但此刻坦荡地好似他们俩刚才都穿着密不透风淡淡的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起喝茶。
楚昆阳摇了摇头,随意的笑道,“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两个的名声已经洗不干净了,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碾碎的声音。”
韵君摇摇头,慵懒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瀛县岛上有很多石窟,海水激起的浪花灌进石窟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跟打雷一样。你听到的声音,可能就是海水倒灌进入石窟里面的声音吧。”
“地下的岩浆正在沸腾,洞窟里面的温度也不低,有的甚至还有新鲜涌出来的岩浆。如果冷得海水和这座海岛下面喷出来的岩浆融合,形成的爆炸能将这个岛屿拆成两半吧。古时候凿山开路的时候人们就是这样做的,先把岩石烧红,然后浇上冷水,石头就会炸开。”
说道这里楚昆阳点点头,“要说那些声音是石头冷热不和炸裂的声音,倒也可以理解,不过我为什么听到这声音里面,混合着有奇怪的歌声?”
“肯定是你说错了,歌声当然是我在唱歌给你听。”韵君眼珠子转来转去。楚昆阳知道她在说谎,每次韵君想要遮掩什么的时候就是这付表情,她眼珠子转来转去,根本就是在对你说“我不想告诉你”,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识趣的不问了。
不过其实楚昆阳也并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歌声,其实他连瀛县的死活他都不甚关心,他之所以问起,只是因为梦里那首歌美得令人失魂落魄。酒劲又涌了上来,他躺下,枕着刀沉沉睡去。
今天晚上入夜前他们俩分的那瓶酒叫“龙子烧”,这酒的劲道比威士忌还要来得猛烈一些。酒这种东西,肯定没带上船的必要,所以为了不浪费,这些日子里水手尽情地享用岛上的珍藏。
这些珍藏里面各式各样的美酒都有,都是些在古籍上赫赫有名的好酒。琥珀色的“赤玉髓”,透明的“干烧春”,还有紫褐色的“鸳鸯血”,但都不如韵君拿来的这瓶“龙子烧”烈。韵君说这是采珠的珠女专用的酒,是天下最烈的烈酒。
韵君说以前大海深处的渔民要潜入冰寒刺骨的深海捞珍珠,深海之中的寒冷会冻坏她们的每一处关节,她们往往还没老就只能弯着腰走路了。只有喝这种龙子烧才能没事,喝下它你会全身涌起的热气足能把整片大海都给烤干!
楚昆阳知道韵君这是因为不服气,因为此前他们每次喝酒,韵君喝到翩翩起舞了,楚昆阳还是面不改色。但“龙子烧”的烈性远超楚昆阳的想像,不仅是酒烈,还浸泡了龙鱼的胆,韵君用银针挑开那颗胆,墨绿色的胆汁混入酒中,入口微苦微凉,之后立刻如火烧般烫喉。
就连楚昆阳的体质在这种极烈的烈酒面前也不够看了,他没喝一口酒,韵君就拍着巴掌说倒了倒了倒了。那瓶酒见底的时候,楚昆阳的内力终于蒸发不了酒精了,他终于不胜酒力。不过韵君也喝了不少,蹦起来站在月光里,双手打着拍子,对着自己的影子跳舞。
韵君其实并不是醉了,她是那种只要一滴酒入喉就开始发酒疯的人,她喝酒大概就是为了发酒疯这样大笑着拍掌,肆意张扬地蹦跳,合着某支舞曲的韵律。楚昆阳很少遇到能令自己喝醉的酒,也很少遇到会对他发酒疯的人。他看着韵君无声地笑,忽然就醉倒了。
楚昆阳睡着睡着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蜷缩着睡在一旁的韵君被他吵醒了,蹙着好看的眉,用手指捅捅楚昆阳的腰,“喂,睡死了?”只是这一次楚昆阳却没有醒过来,翻了个身继续睡。大概是跟刚才远处的声音相比,韵君这一戳没含着危险。
韵君抱着膝盖,眺望着远处海面上那条微微发白的痕迹,幽深的眼睛如同镜子映出星辰大海,脸上漫无表情。她轻轻地唱起一首歌,哀婉空旷,仿佛风声仿佛低语,正是鲛女垂死时唱的调子,只不过配上了人的语言,正是她第一次看见楚昆阳的时候唱的那首歌。
韵君唱完了,低头看着楚昆阳,轻声说:“一个人旅行到这么远的地方,真不容易啊可是你就是想要去归墟,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话无人应答,楚昆阳难得的睡死如猪,韵君一笑,笑容哀凉,又有些茫然。
夜色沉沉地降临在瀛县上空,白云边,阴锐和龙华并肩而立。几十名水手在甲板上忙碌,龙苦吊着缆绳在桅杆间起落,巨大的锦帆随之升降。龙华说道,“达摩克利斯号已经修整完毕,可以出海了,明天凌晨,冥川大潮来到的时候,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
“那么今晚就让大家开怀畅饮吧。”阴锐说道。
“需要在宴会上杀了她们么?”龙华淡淡的问道,语气轻描淡写。
“这几天瀛县上面的异状,世兄你也全部都看见了,昨天晚上有几万的尨蠅幼蛇从瀛县背面的洞窟之中离开了瀛县朝着东方迁徙,翻波浮浪,如同蛟龙渡海。其实不过是因为它们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动物的感觉远远要比人敏锐得多,它们也知道覆巢之下难有完卵。”
阴锐叹了一口气,“把人活留在这岛上便是叫他们眼睁睁地等死,其中的痛苦远胜于让他们醉死梦中。蛛巢之宴上用的酒名为龙子烧,是极致的烈酒,没有喝过那种酒的人很容易喝醉,有一滴酒醉千人的名声。”
“滴酒醉千人的噱头,也是有些嚣张。不过既然在你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龙华淡淡的回答道。
“我们的酒分成两轮上来,先上的酒中没有毒,等到女孩们都喝醉了,再上的酒中就混有用来令人安睡的药物。按说这不是毒药,但喝醉的人服下药物,就醒不过来了。不会有任何痛苦,就像是整个瀛县的人都睡着了。”
“对了,等一会儿的时候,世兄你也记得多喝几杯。”阴锐说道。
龙华一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一起喝醉,然后把我也扔在这个即将覆灭的瀛县上面和她们一起陪葬?”
第四百三十八章:蛛巢之宴(2)
第四百三十八章:蛛巢之宴2
“世兄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凭借,我们上岸之后还要依靠世兄为我们带路,为我们寻找新的身份和立足之地,船没有世兄也没法开动,我怎么敢将世兄扔在这里。”阴锐说道,“我安排蛛巢之宴,是为了将她们都留住,而不是将世兄你留住,你留下了,所有人都走不成。”
“那你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岛上的大宴中,唯有蛛巢之宴是不分尊卑的,所有赴宴的人都要开怀畅饮,不醉不休,连歌舞和侍奉的人都不例外。这样的场合我们才能让所有的人都醉倒,之后悄然离开。否则假使消息走漏,这岛上也是会暴动的,那样造成的后果,我们也许不好控场。”
“所以你这是让我带头畅饮,让大家不要怀疑的醉倒。”龙华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好,真是不错,一场要醉倒千人的大宴,蛛巢之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想亲眼看看了。”
“所谓蛛巢之宴,原意是来日无多的盛宴。宴饮的人自比被黏在蜘蛛上的小虫,眼看蜘蛛就要爬过来吃掉自己,余日无多,也不必挣扎,只要尽情欢歌畅饮。”阴锐说道,“所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便是如此了。”
“真是应景。”龙华说,“我曾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写书的人说曾见一雌一雄两只小虫被蛛黏住,蜘蛛正慢慢爬过来,小虫却没有挣扎,而是摩擦双腿发出仿佛乐器的声音,彼此取悦。这个故事是说,既然已经走到末路,何不在最后过得畅怀呢?”
阴锐点头道,“是的,既然已经没有来日,那么就应该放声高歌痛饮,即使是死,也很从容。”
正在此时,红枫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喧嚣,黑压压的一群候鸟从红枫林之中腾空而起。天空中黑压压的一大团全是候鸟,数量足足达到了几万的地步,简直像是一个超大的蜂群倾巢出动。
这些候鸟从自己的原本的栖息地飞了起来,绕着瀛县盘旋一周,如压在头顶的黑云那般飞过,顺着气流滑翔,去向东方。龙华一生中见的所有鸟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所见的多,连天空都被遮住了,漫天鸟鸣,隐隐透着惊惶,就像是在逃难。
“鸟群也开始迁徙了。”阴锐低声说,“它们的迁徙要比尨蠅难很多,尨蠅只需要在海中朝着需要的方向游动,而它们顺着暖风往东飞行,数千里也没有可以栖息的岛屿,只能在礁石或者浮木上略作休息,捕食海鱼。这数万只的鸟群中,能有数百只活着登上陆地便不错了。”
阴锐忽然转身,面对着远处那些捧着酒馔经过的女孩,高举双手,如托天空,用吟唱般的声音说,“吉时已到,奏乐,每个人都可以开怀畅饮!”
听到了阴锐的命令,女孩们立刻集体唱起了歌谣,她们都由阴锐教授音律,熟悉的曲牌都是一样的,随口唱来便韵致十足。歌声中不安的情绪自然消散,水手们随着歌声打着拍子,龙华和阴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韵君抱着胳膊靠在窗边,看着楚昆阳正把一摞干薄饼用布包好,收拾得整整齐齐,这些是他的干粮。被收拾起来的还有裹在油纸里的干鱼,一罐用来遮阳的油膏,一铁壶烈酒,收在竹筒里的丸药。
楚昆阳甚至还有一件棉夹衣,那是韵君的一件棉夹衣,赤色的绸缎,里面是樱红色的丝棉,领口绣着考究的花纹。岛上的女孩都有几件这样的棉夹衣,虽然瀛县在极南边,但每年都有几个月海风很冷,需要有这些衣服才能过冬。
但不过韵君从没穿过棉夹衣,因为她每到天冷的时候就懒了,不愿意出门,趴在窗台上自斟自饮眺望外面。这件压在衣柜深处的棉夹衣居然被楚昆阳翻了出来,他套在自己身上试了试,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几天里他都在数搜罗远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