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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马会中,唐千林再次见到了贺晨雪,这次他把以前的情感全部压制了下来,不再那么冲动,只是把贺晨雪当做一个知情者来询问。
贺晨雪喝着咖啡,显得很悠闲:“孩子没事就好,你辛苦了。”
唐千林质问:“几天前,你在一家山东酒馆见过我师兄。”
贺晨雪故作回忆,然后摇头:“我记性一向不好,忘记了。”
唐千林又问:“你们说什么了?”
贺晨雪摇头:“我已经说了,我忘记了。”
唐千林皱眉:“你总是这样。”
说完,唐千林就后悔了,他这句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就很清楚,他又开始回忆往事了。
贺晨雪起身:“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麻烦你,门在那边。”
唐千林并不起身:“我师兄死了,你知道吗?”
贺晨雪迟疑了下,说了一句让唐千林很意外的话:“我听说了。”
唐千林听到这,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问:“听谁说的。”
贺晨雪笑道:“大街小巷传遍了。”
唐千林摇头:“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和凶手知道。”
贺晨雪再次端起杯子:“怎么?你认为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杀他?我和他无冤无仇,而且,他也没有找过我麻烦,我杀他不是招惹你上门,自找麻烦吗?”
贺晨雪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告诉唐千林,楚乐康从来没有拿过去的事情威胁过她,如果她出手杀死楚乐康,等于是把唐千林引到身边来,可那样做,她的麻烦会更大。
而在贺晨雪心中,却有其他的打算,她不知道马延庆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对她的危害又有多大,既然唐千林已经找来了,不如合理利用,把水再搅浑一点。
这就是为何她要告诉唐千林说“我听说了”。这四个字是在暗示唐千林,自己的确与这件事有关系,但自己不方便说。
按照唐千林的性格,他必定会从自己的身边开始调查,以嵍捕的手段,应该不会费力就能查到马延庆身上来,而且马延庆一旦曝光,易陌尘也会立即明白,自己为什么运气会那么好,那么巧就认识了唐千林。
“打扰了。”唐千林起身,他知道再问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天是他约我去酒馆的。”贺晨雪此时忽然又开口道,“我刚刚突然回忆起来了。”
唐千林驻足站住,并未重新落座,而是站在那看着贺晨雪。
贺晨雪又道:“但是很奇怪,他什么都没有说,而且当做不认识我。”
唐千林点头道:“谢谢。”
贺晨雪道:“客气。”
唐千林离开,贺晨雪松了口气,她之所以要说出实情,是因为她想了好几天,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楚乐康会约她去,而到了地方楚乐康却什么都不说,接下来楚乐康就死了。
至于楚乐康具体怎么死的,她还不知道,马延庆告诉她,楚乐康已经身亡时,也是一句话带过,她虽然吃惊,但也没有细问。
到底是谁杀了楚乐康呢?是马延庆吗?贺晨雪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唐千林来了,这个绰号“嵍捕千林”的人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在城市的另外一端,跟踪李云帆和易陌尘的特务来到一家咖啡馆内,因为一分钟前两人刚刚走进,可当特务进去的时候,却看到易陌尘和另外一个穿着打扮与李云帆完全一样的男子在说笑着。
李云帆去哪儿了?特务懵了,只得找地方坐下,继续监视易陌尘。
易陌尘瞟了一眼角落中坐下的特务,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这个时间,李云帆应该见到他想见的人了。
此刻的李云帆已经坐在那家名为“琉璃斋”的古董店的经理室内,等待着这家店铺的老板现身。
先前他和易陌尘走进这家店的时候,他就没出去过,离开的是换上他衣服的店铺伙计。
这家表面上是古董店的地方,实际上是哈尔滨本地最大的民间情报交易所,这家交易所拥有的组织被称为“冥耳”,是中国民间历史最悠久的民间情报组织。
对冥耳而言,只要有价值,哪怕是某个人一天之内要上几次厕所,只要有人愿意花重金购买这种消息,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弄来。
李云帆知道这个组织,是从易陌尘那里听说的,他以前侦破一件奇案的时候,就是用情报换情报的方式从琉璃斋买到了案件的重要线索和证据。
所以,这次如果他想搞清楚,那批特工的来源,直接从这里购买消息是最简单直接的。
可这次的交易,虽然开头出奇的顺利,但过程又充满了疑团。
李云帆将准备好的钱递过去:“我想知道,朴秉政手下带来的那批特工,是什么背景?”
琉璃斋的陈老板直视着李云帆:“我不要钱。”
李云帆已经料到,所以,他从包里掏出来另外一样东西:“这是莽甲,很稀有的,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陈老板目光落在那莽甲之上:“这样的东西,无非就是缓解烫伤,给发烧的病人物理降温用的,我这里多得是,已经不稀罕了。”
李云帆收回东西:“好吧,那你要什么?”
陈老板扶了下眼镜:“那批人是延边的鲜族人,五年前被日本所属的朝鲜总督府特务处招募,在一座孤岛上训练了三年,又前往日本本土训练了一年,这些人精通朝鲜、日语、汉语、英语以及德语,精通近身格杀和各类枪械的使用,而且经过洗脑教育,无比忠心,认定自己的祖国就是日本。”
李云帆有些诧异,为什么不需要任何交换,陈老板就告诉自己。
李云帆又问:“还有呢?我想知道更详细的,最好有关于朴秉政的情报。”
陈老板面无表情道:“其他你想要的情报,需要用你所知的事情来交换。”
李云帆疑惑:“什么事情?你知道,有些事我是不能说的,我的身份和你们不一样,我相信你们也是因为你们有自己的规矩,不会出卖客人的身份。”
陈老板调整了下坐姿:“我想知道,昨天唐千林和令尊去那个地下洞穴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结果是什么?”
李云帆眉头一锁,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
冥耳果然神通广大,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们竟然都知道?看样子他们的情报网络已经撒进满洲国和日本特务机关内部了。
但问题是,冥耳不会平白无故对这件事感兴趣,除非是有人花钱从他们这里买。
那么想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又是谁呢?
第三十九章 百日妖医(上)
“我拒绝。”李云帆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而且风险极大。
他潜伏多年,因为工作的需要,和不同的人做过不同的交易。在交易中最佳的结果就是双方共赢,但遗憾的是,往往做交易的时候,双方背后都有不同的人或者势力,换言之,一笔交易至少是四个人在做,能让四个人共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他的上级朱卫东教会给他的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当年毫无经验的李云帆并不理解,朱卫东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你见过打麻将四个人都赢钱的吗?”
所以,李云帆知道,交易要不有利可图,要不就干脆别做,因为他要保证的利益,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还有整个抗联,乃至于整个东北抗日者的。
陈老板对李云帆的拒绝也很诧异,他赶紧道:“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你再考虑下。”
李云帆笑着起身,抓起帽子戴上:“不用考虑了,今天当我没来过。”
陈老板脸色一沉:“我可是告诉你了关于情报的一部分,你不留下点什么就离开,恐怕不合规矩吧?”
李云帆道:“不合规矩的是你,打破规矩的也是你,我没有强迫你说,是你自愿说出一部分来,当做鱼饵想让我上钩,陈老板,直钩钓鱼这种事,得分时候,再见。”
李云帆转身离开,等他离开店铺之后,陈老板才扭头看向旁边的侧屋:“他走了。”
马延庆从侧屋中缓步而出:“李云帆果然和情报中一样谨慎聪明。”
陈老板往椅背上一靠,抓了一颗杏脯塞进口中:“你还是换一份情报吧,这份情报你是拿不到手的,我这里还有……”
“我对其他的不感兴趣。”马延庆落座,“除非你能告诉我,萨满灵宫的具体位置。”
“这点我做不到,关于萨满教的情报,我们知道的,你也知道,冥耳追查了这么多年,毫无结果。”陈老板将杏核吐出来,“你知道的,这类冒险会搭上人命的事儿,我们冥耳不会亲自出马去刺探,都是从人家手上买,可惜呀,在江湖中,最守口如瓶的就是嵍捕,更可惜的是,只有他们对萨满教最为了解。”
马延庆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冥耳知道天下所有的事情。”
陈老板哼了一声:“你的讽刺我代组织收下了,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马延庆点头起身:“对了,你觉得满洲国有未来吗?”
陈老板抬眼看着马延庆,忽然笑了起来:“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个所谓的国家,我原以为我喜欢做梦,没想到你们满人不仅会自欺欺人,而且整日都在做白日梦。”
马延庆背着手,脸色阴沉:“白日梦吗?白日梦也是希望,要是没有希望,人又靠什么活下去呢。”
马延庆说着,慢悠悠地离开了。
陈老板坐在那,嚼着杏脯,脸上依然带着嘲讽的笑容。他在笑,在东北这个地方,做梦的人实在太多了,曾经的落魄俄罗斯贵族,在这里做着十月革命从未成功的梦;犹太人在这里做着能建立属于自己国家的梦;日本人做着“大东亚共荣”的梦;满族人做着打回关内,恢复满清帝制的白日梦……
而这里的中国人,还在做梦吗?
别做梦,该醒醒了,再做下去,就真的亡国了。
晚上,众人都回到了易陌尘处,将各自淘来的情报汇总,希望能对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
李云帆坐在那,手里拿着块点心吃着:“如今对萨满灵宫感兴趣的势力和人,已知的有以下这些,日本人和秘搜课,贺晨雪和八相门,关新月。”
唐千林想了想道:“算上那个炸掉居酒屋废墟,掩埋洞口的未知者,一共是四批人。”
易陌尘看向李云帆:“下个任务就是去抚顺?”
李云帆却是看向唐千林:“你问他,他现在是领队,他说了算。”
唐千林道:“易老板上次派了五批人去,都是有去无回,路上就折损了不少人手,所以,这次单靠我们三个,加上庆全,还有日本人派来的人,我没有多大的信心。”
李云帆点头:“那个庆全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家伙。”
易陌尘却不同意:“别这么说,首先这小子他弟弟是死在日本人手里了,他现在和日本人有仇,不管怎么讲,他都算是我们的人,老唐也说了,日本人肯定会派人跟着我们,我们自己的人越多越好。”
李云帆皱眉:“那也不能带个累赘吧?”
易陌尘笑道:“说不定人家经验比你丰富呢。”
李云帆思来想去:“我倒有个人选。”
唐千林忙问:“谁呀?”
李云帆道:“是个贼,以前被我抓过,但我也救了他,这个人呢,虽然说品格不太好,但也是形势所迫,为了生存,挺重义气。”
易陌尘赶紧摆手:“别给我讲品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