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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是她就是她!不是她,难不成你还要娶那个天天摆弄骨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无家无世的沈博士吗?!”唐天明厉声说道。
唐玄伊不知如何回答唐天明的这句话,半晌,应了一声:“正是。”
唐天明刚刚压下的怒意又再度冲了上来,一拍案几站起,说道:“什么时候决定的?!”
“刚刚。”唐玄伊平静地回答。
“你——”唐天明再度被唐玄伊气得说不出话,“你究竟要忤逆我几次?!那个沈念七有什么好的?就算她是世间难得的才人,但这又如何,她一点背景都没有,真要喜欢纳成妾室便好,不会妨碍你与左家联姻。”
“玄伊不愿纳妾,念七一人足矣。念七确实没有背景,但若入了我的门,我不就是她的背景?”唐玄伊莞尔。
与之相反,唐天明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坐回席上。
正堂里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唐玄伊也不主动开口了,静静饮口茶,保持着沉默。
偏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唐卿,听说你回府了,为什么不叫醒我,今日我为你准备了很多——”
沈念七一只脚刚迈入门槛儿,忽的就保持着跃入的动作定在那里。
她止住声音,眨眨眼,仿佛已然被那股极大的压迫感震住。
在很短的时间里,沈念七用尽自己全部的智慧去判断现在发生了什么、以及眼前的都是谁。半晌,一点点缩回放在门槛儿里侧的白靴,对唐玄伊与唐天明一同恭谨地欠身,说道:“抱歉,打扰了,请继续。”
她露出一抹贤惠而客情的微笑,一点点将自己的身子缩回黑夜中,直到唐玄伊的一句“回来,沈博士”将她又拉了回来。
沈念七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带着满身的尴尬,又一点点站了回来。
唐玄伊起身介绍道:“沈博士,这是我的父亲,怀化将军唐天明。”继而又面向唐天明,“父亲,这是沈博士……”
话音未落,唐玄伊捕捉到唐天明眼中的一丝异样。
唐天明似乎在一瞬间收敛了眼底的威慑,含着一丝奇特的震惊。
对,是震惊,而非惊艳。
他有些出神,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唐玄伊说的话,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沈念七的脸。
沈念七觉得有些不自在,低声揖礼:“唐将军。”
唐天明仍旧没有反应。
“父亲!”唐玄伊稍稍加重语气,这才让唐天明回过神。
他匆忙收回视线清清嗓子,起身对沈念七颔首:“久仰大名,沈博士。”
“客气了,唐将军。”沈念七堆起璀璨的笑,笑容像是一阵暖风,暂时吹散了方才唐玄伊与唐天明两人制造的阴霾。
这时,廉均进门:“将军,饭食已准备好,可以去用膳了。”
“知道了。”唐天明动身朝外走去,路过沈念七时顿了顿步子。
沈念七对唐天明颔首,唐天明也稍稍点头回礼,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直到人走,唐玄伊都用着一种狐疑的神情凝望着自己父亲的背影。他在思忖什么,却没什么头绪。于是问道:“沈博士,你之前见过我父亲吗?”
此时的沈念七已经双手捂脸快要哭出来了,眼睛从指缝里透出来看向唐玄伊:“要是见过,何苦这般狼狈!唐卿为何不早与我说,我恨死你了!”
沈念七似乎觉得世界都崩塌了,哼唧着哭腔,转头跑了。
唐玄伊被沈念七的反应逗笑了,觉得应该不至于如此吧?但是设身处地一想有朝一日若是面对沈念七的父母。
唐玄伊的身子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总之,先与沈博士解释一下父亲的事吧。
这么想着,唐玄伊扬步欲去追。
这时,文立在仆役的引路下来到正堂,见到唐玄伊,即刻长揖说道:“大理!”
“文寺丞?”唐玄伊收回步子,“大理寺出什么事了吗?”
文立回道:“不,是有进展。大理,之前大理交待询问关于韦司业的事,国子监周助教赶到大理寺,称想起一个重大线索!”
唐玄伊眸子微动:“线索……”点头说道,“我马上随你去。”
刚要离开,却又顿足。
在发生了自己与父亲的那番争吵之后,就这样将父亲与沈念七共同留在府上,多少有些不妥。想想,便道:“叫上沈博士,立刻赶往大理寺。”
文立长揖:“是,大理!”
……
深夜的大理寺议事堂中,燃着一抹摇曳的火光。因为文立是直接去府上找唐玄伊的,所以目前议事堂中只有唐玄伊、文立、周雄,以及强行被拽来困得快昏过去的沈博士。
“大理,这是当夜在酒席上的名册。”周雄双手将一个册子交给文立,文立转而又交给唐玄伊。
唐玄伊接过册子,在案几上随手翻了几页。
册子上带着一抹清浅的酒气,按常理,确实是在酒席这种地方出现过的,而上面也确实写着许多国子监先生们的名字。
看到唐玄伊在审视姓名,周雄便主动补充道:“因为当夜要行行酒令,为了清点人数,我在开始、中途与酒宴结束后分别清点了下人数。”
“这件事其他人知道吗?”唐玄伊问道。
“不,这是其他先生们交待我的,因为怕有些先生不胜酒力偷偷溜走,便不好玩了。”
“也就是说,你是在偷偷记录。”唐玄伊再度看向人名,敏锐的发现前后人数确实不一样,“中间这场……共有两个人不在。”唐玄伊用指腹对名字一一对比,眉心微蹙,“韦司业……以及赖灵台?”
第175章 司业
“是的,大理。”周雄回道,“正是因为回去检查书册的时候,无意间翻找出了这个册子才想起那日的事。那夜我也有些微醺,确实将这个册子给忘记了,以至于现在才想起来……当夜中途某清点人数时,韦司业确实不在,似乎也没和人说他的去向。而赖灵台的动静比较大,是酒量不济醉倒了,所以被其他人扶回房间。”
“韦司业……”唐玄伊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本是昏昏欲睡的沈念七突然脑子一晃,眨眨眼,说道:“咦,我记得秦少卿与我说过,韦司业称参加酒席从未离开过。”
文立也证实:“沈博士说的没错,韦司业确实称自己从未离开过酒席。”
“也就是说……他在撒谎?”唐玄伊轻眯眼眸,拇指在册子上轻抚,“天一亮就通知王少卿将韦司业请到大理寺来。”
文立接令。
“另外。”唐玄伊倾身对文立说道,“在麻烦寺丞,给秦少卿带句话。让他明日在来大理寺前,再去一趟国子监。”
……
长安城回荡起一声声冰冷响亮的钟声。
韦天泽端坐在“乾”字审讯室中,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看起来虽然十分平静,可是额角上泛起的一层细密汗珠,还是出卖了他此刻不安的心情。
坐在对面的王君平不禁在心中哼笑一声,有些文臣,纵是平日看起来昂首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只是坐在审讯室里,就已经将他们的气势切下去一半儿。幸亏还是在“乾”字,若是在一般挂着刑具的审讯室中,现在岂不是已经吓疯?
“王少卿。”韦天泽忽然开腔,“究竟是什么事,一定要在这种地方问?我又不是犯人。”韦天泽沉下语气,明显十分不满。
王君平礼貌笑笑,说道:“只是问几个问题,大理在议事堂忙,正堂也有人,所以我们在这里聊聊。”他伸手示意下周围,“这里不是挺好的,道林、曾又晴,他们也都来过这里,都表示这里十分舒适。”
然而,他们都死了,而且都是重刑犯。
韦天泽心中“咯噔”一声,虽然还保持着仪态,却能见到鬓角的冷汗流得越来越明显。
王君平笑而不语,实际上“吓唬吓唬”这四个字,是唐大理教他的。据说这样之后,韦天泽才会感受到压力,让他不冷静,以更容易的攻破。
于是王君平翻开手上的审讯册,用毛笔沾了点墨,问道:“韦司业,您能再详细地述说一下九月六日当晚在做什么吗?”
“九月六日?”韦天泽眉角微抬,“我不是早就与对少卿说了,九月六日,韦某去参加国子监先生们的酒席了,中途还有人舞蹈,好不热闹。周围的先生们都可以作证。”
“韦司业中途是否出去过?”王君平又问。
韦天泽睫毛微颤,回道:“没有,当时有行酒令,岂能随便出去。”
“当真没有,一次也没有?”王君平沉下声音。
“王少卿这是什么意思?”韦天泽嗅出一点点不对,“我说没出去过就是没出去过,难道我应该出去吗?”
“既然没出去过,那为何有证人证明韦司业中途并不在酒席上!”王君平忽然力喝,一瞬间彻底压住了韦天泽的气势。
韦天泽脸上的血色褪去大半,瞠目结舌地望着王君平:“你、你说什么……我……”
“九月六日当晚,明明有证人见到韦司业不在酒席,为何韦司业要撒谎!”王君平趁势攻击。
韦天泽的脸色更差了,结巴几声,眸子忽然一闪,喊道:“对,我中途是去如厕了一趟,那又如何,我当日也喝了不少酒,出去一两次记不清了也很正常!王少卿为何要咄咄逼人!”
“韦司业出去如厕的时间长达半个时辰,这可不是记不清的时间长度。”王君平右手忽然拍在案几上,倾身凑近韦天泽,并俯视着他苍白的脸道,“韦司业,当夜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韦天泽仰视逼近自己领域的王君平,抽动下脸颊,但随后忽然又回归冷静,说道:“王少卿这是作甚,是要逼我承认些莫须有的罪名吗?我再说一遍,我与贺博士一直关系很好,我是负责协助贺博士批注《大衍历》的人。我没有任何谋害贺博士的想法,而大理寺……”韦天泽生生扯动唇角,“除了证明我从酒席出去过,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与这件事相关不是吗?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有心人想要陷害我,但……”他一字一顿道,“我,只是去如厕,除此之外,没去过任何地方。”
“这样啊。”王君平坐回席上,从容不迫地看着韦天泽,“如若真是这样,那就当真是错怪韦司业了。”
“当然。我会让唐大理当面向我道歉!你等着!”韦天泽生怒。
王君平但笑不语,只静静坐在那里,也不再多问。
韦天泽似是被放在一边一样,时间一久,心里渐渐生疑。
“不……继续问了吗?”韦天泽试探道。
王君平依旧不回答。
就在这时,一名卫士推开审讯室的门小步跑到王君平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王君平眼神微亮,终于重新看向韦天泽。
“当然要继续。”
韦天泽脸上呈现细微的变化,是一种对未知的惧意,道:“还要……问什么?”
王君平接道:“接下来就说说,你房里藏着的绳索与刀、贺博士小人儿,还有一只曾经陷入泥里的鞋吧。”他双手搭在案上,倾身说道,“我们再来说说,你与贺博士的关系,如何?”
韦天泽脸色煞白,道:“你……你们,扣押我,是为了……”他这才意识过来,大理寺是在声东击西,看起来像是来找他问询,实际上竟是瞒着他去搜索证据,韦天泽忽然将双手重重拍在案几上站起嘶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