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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朗朗读书声飘散在空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饮酒奏乐的声音随风而来。
一处漆黑的房子旁,正有两只犬亢奋地冲着某处吼叫着。
轻缓的脚步声凑近,月光将一个人的斜影照得悠长。
那人弯下腰,将陶碗扣过,许多块切得方方正正的、煮熟的肉被倒了出来。
两犬疯狂地开口啃咬,唾液在夜中飞散。
那人看着两犬将肉一点点分食干净,发出了几声哼笑,听闻有脚步声传来,那人便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了。
冷风顺风吹入房中,案几上,熄灭的火烛旁,一本书被风吹翻了几页。
书页上,空空如也。
歌声、琴声,还在继续。
月色,依旧苍凉,寒得渗人。
……
同一时间,一名穿着清雅俊俏的男子拎着包袱,手拿佩剑站在了长安城的大门外。
“真是怀念呢。”
他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轻笑一声,将包袱挎在肩头,信步朝前走去。
一块小骨在他的脖颈下轻轻晃动,月光在那森白之上,铺洒了一层宁谧的蓝。
第154章 讲学
自打在曾又晴的住宅里挖出一具尸骨后,时光匆匆过了三日。
总的来说,大理寺近来的日子还算是清闲。
因为唐玄伊的交待,在曾又晴房里找出证据一事暂时秘而不发,所以大理寺上上下下权当什么也不知道,唯独是沈念七还在做着查验骸骨的遗留工作。
不过因为尸骨与腐肉一起,所以处理起来多少还是要用些时日,而且由潘久主活儿,所以沈念七也算可以忙里偷个闲。东跑跑,西窜窜,折腾得药博士又苍老了几岁。
秦卫羽找地方下葬了曾又晴以及其父曾全,王君平被勒令回家与媒婆商讨亲事,而唐玄伊这三天都在闭关思索有关尸骨线索的事。难得出关要回趟唐府,沈念七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回“家”的机会,于是开开心心地与唐玄伊共赴永兴坊。
谁料沈念七刚要交待廉叔准备点好酒好肉,却得知唐玄伊此番回府,不过是为了打点一二,去干另一件差事。
“怎么,不高兴了?”唐玄伊在房间里伸平双手任沈念七帮他缠跨带:“我不过就是去国子监讲学,这段时间,每日都会回府。”
沈念七从身后瞥了一眼唐玄伊,用力拽了拽,导致唐玄伊身子也跟着后倾几下。
“我没有。”沈念七嘴硬道,转到正面,又替唐玄伊正了正前面,调整细微褶皱的地方,“你有你忙得,我也有我忙得,有甚不高兴?”
唐玄伊垂眸望着眼下一脸不高兴,却还嘴硬的沈念七,道:“沈博士难道不是因为见不到我,所以在同我撒娇吗?”他莞尔一笑。
沈念七翻上眼闷闷瞅着唐玄伊,手上用力一勒。这力道,便是连一贯稳如泰山的唐大理也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是我何人?我为何见不到你就要对你撒娇?”
唐玄伊轻抚吃痛的腰处,平静地凝视沈念七:“何人我不知,但沈博士此时不是正在做只有夫人才会做的事。”他很轻地笑了一声,眼神带了点炙热的诱惑。
沈念七看得失神,紧忙收回视线,后退半步道:“谁是你夫人啊,唐大理未免太自作多情了……要不是因为廉叔在忙别的事,真诚地拜托了我,我才不会给你穿戴……”
“哦?”唐玄伊轻侧头,“原来沈博士是被逼无奈的。”
“不是吗?”沈念七回道。
“哦。”唐玄伊应声,“方才有一只小手,一直在我身上一阵乱摸,大概是我的错觉。”
沈念七倒吸一口气,小脸儿登时变得通红:“你、我、我什么时候——”沈念七承认自己是“估测”了一下唐玄伊的身段,但……但……好吧,她确实是吃他豆腐。
沈念七轻咳一阵,直接带过这个话题,说道:“总之,请大理晚上早些回府,若是晚了,念七便不等唐大理的饭了。”说完,背着小手,大摇大摆地出门。
走出房门时,恰好遇上了正匆匆赶回的廉均。
他刚要向沈博士道谢,没想到沈博士忽然捂着脸,一脸哭腔地一溜烟儿就逃得不知踪影了。
廉均愣怔了一下,几番回头看向沈念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推门进入房间。
唐玄伊正整理着自己的紫袍,冷峻的脸上露出了轻柔的淡笑。
廉均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自从沈博士来到大理寺,唐大理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许多。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给沈博士准备些他喜欢的酒菜,但酒不可多。”叮嘱一番,唐玄伊拿上外袍,随即在廉均的陪同下上了马车离开唐府。
沈念七溜达出来,倚靠墙边儿目送唐玄伊,轻叹口气。心中琢磨今日难得休息,既然唐玄伊不在,自己要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正在这时,一名小厮小跑而来,对沈念七哈腰说道:“沈博士,鄙人是青山刀行的伙计,掌柜的说让鄙人带话儿,沈博士的笛子已经修好,可以去取了。”
沈念七眼前一亮:“我这便随你去。”她掸掸身后浮尘,随小厮前往。
在马车中前行的唐玄伊不知怎的心头轻颤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已经摸不着影子的唐府方向。
然而,一切安稳如常。
……
长安城国子监立在务本坊的中央,左邻兴道坊,右挨平康坊,正前端的则是巍峨耸立的“皇城”这块机关要地。皇城中,首位挨着的,便是掌管大唐一切国教事宜、以及对外事务的宗正寺,宗正寺又紧挨御史台与司天监。可谓是一块预示着平步青云的风水宝地,朝堂上大多数的文武官员皆出自这个最高学府,包括唐玄伊、简天铭。
重返国子监,唐玄伊一是怀着一种前辈提携晚辈的态度,一来想要好好为大唐未来讲讲律法,让他们严守本职,未来少走些弯路。二来是想要顺道物色一些学后可以拉入大理寺供职的可造之材。。
负责迎接唐玄伊的,是四品国子司业韦天泽、律学博士吕素,以及助教周雄。见唐玄伊来,三人同时欠欠身子,儒声唤了句“大理”。
唐玄伊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韦司业,他的双眼露着些高傲却又谦卑的矛盾神情,这种眼神他倒并不陌生,高傲在于他大概拥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标准学者思想,谦卑在于没能摆脱世间法则,因着想要得到多一些的器重而下意识的轻微谄媚。
再说助教周雄,乍一看清清淡淡一个人,不仔细看很可能会忽视他的存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情,在他眉宇透着几分聪慧内敛,有着一副当朝文官的处事作风。
最后便是律学博士吕素,与前两者不同,虽是律学,但对法似乎并没特别的坚定。没有特别的野心,也没有特别的自卑,像是安安分分在国子监吃俸禄的正经先生。
唐玄伊对三人颔首微笑,同时摆摆手示意免礼。
第155章 话止
三人明白唐玄伊一向低调,轻声应了,随后跟着唐玄伊一起赶到学堂讲学。
因为近来大理寺的案子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唐玄伊的威信早已遍及国子监。律学堂上的所有生徒都表现出一副要努力听课的姿态。
其实,唐玄伊来讲学的期间,刚好是国子监放授衣假的日子,按理这次讲学只是个小堂,但一眼望去,不知为何人头攒动,俨然一副大课的架势。不仅是律学专科的生徒,便是太学等大课业的学子也有专门赶来听讲的。这让唐玄伊颇为感动,觉得国子监有如此喜好律学的济济人才,未来可期也。
律课结束,唐玄伊喝了两口水,润润有些干哑的嗓子。
这时忽有衣袖一角露在门外。
似乎有人在外面。
唐玄伊望着衣角,不问不催,静饮着水,直到那衣裳的主人自己晃着小步走了进来。
是一名神情有些紧张的清秀少年,他生了一双特别的眼睛:坚定、执着、澄清,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唯一不同的,是比过去的自己多了一分迷惘。
唐玄伊莫名有些在意。
“大理,学生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但怕打扰大理。”他说话客气严谨,十分克制。
“无妨。”唐玄伊坐回席中,“关于唐律的问题?”
少年面露顾虑,摇头,也没入席,就这样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是关于……”少年似乎有什么难以开口的事,“大理,如果是相信法的人,是否不该相信鬼神之说?”
忽然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唐玄伊有些意外。
“鬼神?”唐玄伊说道。
少年用力捻了几下袖口,脸色稍显苍白:“如果,亲眼见到了奇怪的事,是该相信世间怪事必有人为,故而去一探究竟……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唐玄伊眉心微动,忽然觉得少年的话有些特别的意思。
“能具体说说吗?”唐玄伊问道。
少年不置可否,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牙齿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大理,您知道关于《大衍历》的一些传……”少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生徒忽然在外面喊道:“左志杰,你姐来了,出来迎一下。”
少年突然收声,像是受惊了一样哆嗦着站好,规规矩矩站在一侧。
便在同时,一抹清秀的身影晃入学堂。“志杰,你叔父听说你放授衣假,说让你这几日去府上住……”莺歌般的声音传入,却在看到唐玄伊的一霎也倒吸一口气生生止住,“大、大理?”
是左诗韵,御史大夫的千金。
左诗韵露出了惊慌的脸,看看恭恭谨谨站在那里的少年,又看向坐于席上似乎在倾听的唐玄伊,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于是紧忙将手上的一个篮子收起。
“诗韵见过大理。”左诗韵倒是见过世面的女子,迅速恢复常态,并欠身行礼。
看到左诗韵,又听到方才左诗韵的那句话,唐玄伊又重新看向少年。
“你是……左家的……”
“啊,抱歉,大理,方才学生忘记说了。”少年慌乱地长揖,“学生姓左名志杰,是御史大夫的侄儿。这位是学生的表姐。”
左大夫的侄儿。
唐玄伊对左诗韵颔首回礼,可心思却还放在左志杰的身上,问道:“方才你说的话……”
左志杰眸子一闪,即刻说道:“啊,大理,是学生失礼了。那些问题本与律法无关,学生想起还有课业没有完成,下次再来听大理教诲。”
左志杰转向左诗韵小声说道:“请转告叔父,志杰今夜就去府上拜会。”
左志杰对左诗韵颔首行礼,最后又对唐玄伊揖礼,见唐玄伊再度点头示意后,便匆匆离开了。
“志杰平时不是这般毛躁的。”左诗韵面露歉意,再度对唐玄伊行礼,“大理,抱歉。”
唐玄伊微笑摇头,对左志杰的神情还是十分在意。
他将这抹思绪藏起,看向左诗韵,然后起身来到她的面前,例行寒暄道:“好久不见。”
左诗韵脸色微红,轻声“嗯”了一下:“好久不见,大理。”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有些尴尬,唐玄伊没有主动找话题,左诗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难得相见,左诗韵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便在唐玄伊要开口离开时,左诗韵先一步急着说道:“大理,今日诗韵带了些亲手做的糕点,可否请大理品尝品尝,给些建议,好让诗韵改进一二?”
唐玄伊准备道别的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