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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七横目一扫,眼中霎时划过一缕逼人的凌厉,“没你说话的份儿!”
“你——”陈县尉怒目而视,刚要拔刀,却被戴鹏正阻拦。
“阿七娘子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是想说……”沈念七昂首面向戴鹏正,“虽然我们是低贱商贾,但也不至任人可欺。若是今日,戴县令确认我们是刺客,我们听凭发落。但若我们不是,还请戴县令给我们一个交代!”
戴鹏正俯视面前这不久前还十分文静,此时却极凌厉到让他不能忽视的女子,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
“好。”他长长地说了一个字,又接道,“若是今日发现刺客与几位客无关,就当我戴鹏正欠几位一个人情,条件任开。”
“可不要食言了。”沈念七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戴鹏正说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戴鹏正偏过头礼貌颔首,随即一侧眸,给了陈县尉一个眼神。
陈县尉已站在榻边,抓住了被子一角,“那就,失礼了!”他对站在一旁的沈念七冷笑一声,回首时将被子自头处一把掀开!
沈念七咬牙,紧闭了双眼。
第62章 紧逼
但是随着被下视野愈发清晰,在场的几个人神情都开始发生急速变化,便是连王君平都紧皱眉心,神情有些恍惚。
气氛,变得微妙而沉重了。
沈念七依旧悲痛恼怒地紧闭着双眼,但唇角,却悄然勾了一丝极轻极浅的弧。
在那被众人紧盯的榻上,无疑躺着一个人。
那人面色略显苍白,长发披散,身上亵衣透着一些浅淡的汗水。
带着一丝困倦与疲乏的长眸瞥向举着灯笼的诸位,薄唇中艰难挤出几个字。
“戴县令,你们……”
“唐君……”戴鹏正定在原地,陈县尉也有些茫然,下意识松开被子,后退了半步。
大理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君平喜上眉梢,但马上又强迫自己将那份雀跃收了回去,几个大跨步立刻冲入房中,横手在床榻前挡开陈县尉,主动权登时颠倒。
“戴公,这——”陈县尉还是不服,但再怎么看,这活生生的人在这里躺着,他还能说什么,只得又退两步,愤愤哼了一声。
沈念七上前将唐玄伊搀扶坐起。
唐玄伊用手轻轻拍了下沈念七的手背,“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沈念七眉心稍扬,缓慢而悠长地点着头。
唐玄伊对沈念七莞尔,看了眼王君平,随后才将视线落在了戴鹏正的身上。
“戴县令,鄙人对贵地吃食有些不适应在床上休养,贱内照顾一夜,自会疲惫,若有冲撞,还请戴县令谅解。”唐玄伊轻颔首,语气客气,气氛一转,眼神多了一股逼人的凌厉,“但,鄙人也不得不抱有疑惑……我们究竟做了什么,几位要如此不顾身份无礼对待?”
陈县尉对上唐玄伊的视线,不知怎的竟打心底有些发憷,本能的又退开半步。
戴鹏正沉默了好一会儿,视线也在唐玄伊身上游走,似乎是想要根据他身上的蛛丝马迹来判断他说的话。
半晌,戴鹏正问道:“北方人来此,水土不服倒是正常。但县衙饭食虽然只有粗茶淡饭,却也不至于让人害病,况其他人也无异,就唐君一人。我实在不解,唐君究竟是吃了何物,才会如此,不知可否找到剩余,让我带回给刨人们看看,也让他们警惕警惕。”他眼神微冷,直直望入唐玄伊眼中。
“东西就在案几上,戴县令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唐玄伊咳了两声,看起来确实十分虚弱。
戴鹏正回头看向案几,上面是个陶盘。
陈县尉迅速将陶盘端来,盘上有些吃剩的咸鱼,散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
在场几人的神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互相望着,不知再说些什么。
若是算好的,那么对手何等可怕。
若是无辜的,那么闯入医馆的又是何方神圣?
戴鹏正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得暂时作罢。
他用力甩了下袖子,先瞪了陈县尉一眼,随后负手说道:“这次……确是我们无礼了,唐君可要好好珍惜身子。岭南不比长安,本就容易水土不服,还要安康的体质才能活着离开。”顿顿,看向沈念七,“就算是我,欠了阿七娘子一个人情。接下来,我还要追查县里的刺客,告辞。”
唐玄伊于床上长揖,沈念七也颔首。
戴鹏正又看了一眼唐玄伊,随即转身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开。
一度紧绷的气氛,终于随着他们的离开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待房门一关,沈念七提在心口的气终于吐了出来,王君平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但接下来,两人却不约而同看向榻上那不知何时回来的唐玄伊。
唐玄伊也悄然吐息,掀开被子,下身仍是没来得及换下的墨裤。
只差一点!
王君平差点吓晕过去,随即马上清醒过来,“大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沈博士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卑职汗都下来了?!”
唐玄伊莞尔,伸出手握了握,“只是在后面小作提醒了一下。”
“难怪方才沈博士愣了一下……幸好沈博士及时反应过来了,不仅把戏演到底,还讹了那县令一个人情。”王君平说着看向沈念七,迅速收了表情,乖乖地站到一边。
为什么?因为此刻的沈博士,半点笑意也没有,清秀素雅的容颜像点了火一样,压着浓烈而滚烫的怒意。
只见她清眸在唐玄伊身上扫了一下,上前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抻衣袖,果见上面印着几道殷红的印子。
“不久就要见青了,唐卿与人交手了?”沈念七声音略沉,她知道事情绝不一般,唐卿的身手在大唐可以排上名号,手臂上这点儿虽算不上什么伤,可能碰了他的人,功夫也不在话下,“究竟是什么人?”
唐玄伊将手收回,想起无生,眼底多了一抹困惑,但一转,又将那一瞬的心思收敛,只道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即从被中拿出黑布包袱,解扣,端出一个木盒,“这是答应你的。”他顿了顿,又接了一句,“我没事,真的。”
沈念七半信半疑地捧过盒子,虽然仍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唐玄伊这“宝物”变得却十分是时候,一下就将沈念七的心思抹去大半,一点一点将她的注意扯向了自己。
沈念七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忍不住扯了一丝瘪嘴的笑。
“先扯平了!”她必须拿个架子,随后才将舒展了眉心,望着盒子的一双大眼肆无忌惮地放出了璀璨的光晕。
王君平适时轻步走到门口确认外面情况。
房外,仍是两名衙役守门,不过站得稍远。
王君平松口气,但还是不忘做个手势,示意压低声音。
沈念七点头,尽可能压住焦急的心,准备小心打开盒子。可指尖才一碰,却被唐玄伊出言制止。
他抬起指,向她身后点了一下,“最好,离床远一些。”
沈念七拧眉,王君平也有点不解,平日里,大理并非这么计较的人啊?
沈念七闷哼一声,朝后退了一大步,仰头询问:“可以否?”
唐玄伊缓慢点头。
沈念七哼了一声,也不急了,回竹篓那里拿出一只手套,握了几下指,方掀开盒盖。
第63章 蜘蛛
几只蚁虫突然夺缝而出。
沈念七的手下意识晃了一下,她看向唐玄伊,见他依旧神态平静,好像忽然明白了他方才让自己后退的原因。
有点意思。
沈念七侧咬了下嘴唇,重新打开盒盖,然后小心捏住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将其拿出。
当它借由月光及外面通明的火光映出“真颜”时,念七咬唇的齿不由松了力。
且见那手中之骨,骨质颇新,色泽也十分明亮。但其上坑洼,已有多处虫蛀,乍一看不像一块白骨,更像是一团密密麻麻的蜂窝。
沈念七紧锁绣眉,像是遇见了鲜少碰到的情形,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问道:“唐卿,墓穴也是这种情况吗?虫蚁……如何?”
“比此骨多出数倍不止。”唐玄伊先拉上纱幔,将黑衣尽数褪下,换回常服,这才掀被下床,走到念七跟前,凝眸于骨块,接道,“不仅是它,盛放尸首的台子亦是如此。”
沈念七重新将目光聚于骨块上。
“这骨色泽颇新,不像是自然形成此番情况的,而是在短时间之内,受周围影响演变而成。既然在地底,便排除了兽类啃咬之故,很大可能是被土中虫蚁生生食去了血肉。但蛆虫食蚁平时大多喜好腐肉,如今饥渴到连硬骨头也不放过,其中必然有什么奥秘……”沈念七舌尖略过唇瓣,凝思须臾,忽而蹦出三个字:“张德县……”
“啊……”王君平也闷了一声,经这一点,脑中晃过了那爬满了虫蚁的骇人干尸。
这具尸骨显然不是干尸,而是有血有肉的尸体变化而成。但它们都如此招虫蚁所喜爱,其中必有什么微妙的关联。
这个关联,有些耐人寻味。
唐玄伊食指骨节习惯性地轻划下唇。
沈念七看出了唐玄伊所思,遂又将骨块举起,借着月光细细看着。
“其实在看到张德县干尸时,我一直以为之所以会变成那副模样,必是死者死亡前后身在一个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遭遇了什么不太寻常的死法。现在看来,不仅是血肉,骨里也有着某种东西。可若是死亡前后遭遇恶事,是不会以这种方式蔓延至骨中的。只有经过常年的摄入或者伴随,才会随着成长,浸入骨中。”
“沈博士,你的意思是……”王君平拧着眉,小心问道,“活着的时候,就……”
“嗯。”沈念七点头,“而且,很有可能持续的时间不短。”
王君平瞠目结舌,但一凝眸,恍然问道:“对了,还记得在长安时听说的岭南人口失踪案,以及在张德县的人口失踪案,会不会都与这件事有关?”顿顿,“旅商会不会也牵扯其中。”
“失踪的都是岭南一带的人,旅商却是在长安失踪,显然旅商并非被盲目抓走。但,如王少卿所言,其中必有一些什么联系,只是我们还没能摸清脉络,少了什么关键点。”唐玄伊也陷入了深思,指尖于身侧点了两下,又问:“沈博士,以此骨,可否能知骨中引虫的究竟是什么吗?”
沈念七锁眉咬唇,在房中走了几步,又看看那骨。
“也不是没有法子,但需要一些时间。”她将骨暂交王君平,回身在竹篓中翻找,拿出了一个不小的罐子。
一见它,王君平脸色登时一青。
这不是沈博士拿来吓唬他的蜘蛛罐子吗?!
沈念七含笑将它放在桌上,指尖有节律地点了几下它的盖子,“王少卿,帮我个忙,掰一点碎骨下来,找东西磨成粉。”
“嗯……”王君平点头,“我这就去弄。”
说罢,王君平就到旁边以刀柄研磨骨粉了。
沈念七打开蜘蛛罐子,又将盛放骸骨的方盒子清理干净,然后展开自己随身带着的工具小袋,里面平摊着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物件儿。
没一会儿,王君平便将撮成堆的骨粉以纸铲到案几上,道:“沈博士,骨粉磨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沈念七指腹联排工具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了一根扎在袋上的细针上,抽出,“到了投喂的时候了。”
借着月光,银针散发着晶亮的流光。
而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