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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本该躺在大理寺的关键证物——双雁剑!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诧异地望向许莲!
许莲整张脸已经变得惨白,用力低垂着头,已经彻底傻在那里。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东西!”王君平力喝。
许莲抖着唇,小声答道:“这、这是我父亲……我父亲事后去找人要回来的,因为我父亲……他、他生前与沈将军关系很好……尽管沈将军背叛了,但是他还是念着他……所以临终交代我,要找一日将这柄剑给埋了……就当做是给沈将军立坟了……”
王君平“砰”的一声盖上盒盖:“是不是你说的这样,等我书信大理寺,查查沈将军的遗留证据,自然会真相大白!无论如何,你现在都涉嫌藏匿证据,带走!”
许莲浑身一颤,双眼飘忽不定。
……
穰县,县衙。
刁珏刚刚处理完老胡的事,忽然就接到了大理寺找到双雁剑的消息,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县衙正堂。
此时,御史中丞晁非、刑部侍郎冯显、大理寺两位少卿,以及沈博士都纷纷聚集。正堂里弥漫着一种很奇异的气氛。公案上摆着一个摊开的盒子,盒子里放着精致大气的双雁剑,看到那柄剑,刁珏心头“咯噔”一声。听完王君平的叙述,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各怀心思,各有表情。
“现在大理寺打算怎么处理这柄剑?”冯显问道。
“先传书大理寺验证下许莲说的话。”
“那就这么办吧。”晁非赞同,甩了下摆站起身,“一切就等大理寺回信再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其余几人便一同起身,各自回房,但是就像是一场戏一样,当离开房间的一刹,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变了,变得难以捉摸,高深莫测。
就连秦卫羽与王君平的脸色也不一样。拿回双雁剑来到门口,下意识地看向晁非的背影,两人相互交换视线,心下也有其他打算。
独独是被落下的刁珏,站在空荡荡的公堂。
他有些摸不准了,按道理,沈冲的双雁剑应该在沈冲被大理寺抓捕的时候已经被扣押在大理寺的证据库里,缘何会出现在穰县许家,这件事绝不一般。
两种可能,这柄剑确实如许莲所言,当年中郎将因为心怀悲痛,所以尽管沈冲背叛了,他还是托关系找回了沈冲的剑,无法埋其人,便埋其剑以报多年的提拔之恩。
第二种可能,这柄剑是许劭自己打造的,为的就是陷害沈冲。
究竟是哪一种,只要大理寺去证据库验明沈冲的剑是否还在长安便真相大白。
若是最后回信,验证了第一种尚可,但若是第二种……
若是许劭真的打造了把一模一样的剑砍伤自己,又杀掉那六个人……
那自己父亲的证词又是怎么回事?
绝不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刁珏觉得可笑,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若回家照顾自己的老父,遂转身离开公堂,路过回廊时,恰见晁非正用信鸽往外天上扔,刁珏立刻闪避。见那信鸽已经沉入夜里,晁非也旋身回了房,刁珏这才又从柱子后面走出。
今日就连御史台都警惕起来了,难道他们真相信当年的事有蹊跷?
荒诞!
刁珏再度闷哼,但是心头开始起了焦躁。
他回了父亲家,关上陈旧还带着些碎土的木门,刁珏靠在上面站了很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下他有些发木的身体。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呼吸仍旧没有平复,反倒因着那不断窜出的念头而变得更为急促。
“啊……郎君,是你……回来了吗?”五婶儿小心翼翼从柴房出来,确认是刁珏,这才大松口气,“真是郎君啊……为何不召唤一声,奴还以为是别人……”
刁珏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从门前撑起:“父亲今日情况怎么样?”
“老丈还可以,方才已经睡下了。”
“我去看看。”他将外套交给五婶儿,前往父亲房间。
房里此时有些昏暗,只有微弱的火光在案前摇曳。
刁洪安侧卧在榻,头发比那日疯癫时看起来整齐了不少。刁珏坐到榻旁,视线划过刁洪安微微轻颤的手,有点浮肿,但还是十分枯瘦。
他不禁握住,脑子里回想的全是父亲年轻时,虽然家中困难,却还是教导他做人要诚恳正直。那时候父亲还经常帮同乡出头,看不惯有人被欺负,就是因为经常看着这样的父亲,自己才决心走上仕途成为一名刚正不阿的好官。
是的,他知道的,他的父亲不会说谎。
刁珏的心渐渐安稳下来,替刁洪安盖上被子,这才准备再返回县衙。
忽听外面传来了一些细小的响动,刁珏立刻回头看向父亲,见他并未被吵醒,才安下心,关好门,直直朝着声音源头走去。
“五婶儿,在弄什么?”
“郎君,我看这里掉了些碎渣,所以想收拾收拾……”
“碎渣?”刁珏蹙眉,确见地上有很多渣土,他点点头,让五婶儿继续,可才走两步又觉得不对,再回头确认,发现掉了渣土的地方竟然是父亲一直盯着的那个角落。
“先别动!”刁珏低喊,“五婶儿,你先去别的地方忙吧。”
“哦,嗯……”五婶儿点头,拿着东西离开。
刁珏走到角落里,捡起地上一块渣土在指尖上捻了捻,又抬起头看向上方。发现土坝墙上有一块凹陷,像是被人踩过一样。
刁珏觉出不对,立刻绕出院子看向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挪动过的痕迹。
“五婶儿,五婶儿!”刁珏大喊。
第261章 师爷
五婶儿手上还拿着勺子,匆匆赶了出来:“郎君,怎么了,郎君?”
刁珏指着地上:“这里……有什么人放过或者挪过东西吗?”
五婶儿先是有些懵,眨着眼想了半天,恍然:“哦,对了……前阵子马师爷来过……放了什么东西,前几日又给挪走了。”
“马师爷……马添?”刁珏凝下眸思忖,唇角一抽,立刻朝马师爷家赶去。
……
马师爷的家买在了离县衙不远的一间矮房中。周围邻里稀少,显得僻静冷清。
刁珏快步地在这条空荡荡的路上走着,然后停在马师爷门前,拽着袖子用力且不间断地开始敲门。
马师爷被这一通吵闹弄得有些烦躁,开门见是刁珏,不由愣了下。
“刁县令?这么晚……”
刁珏气定神闲地动动唇,提了一壶酒,道:“别人送了一壶酒,觉得味道不错,想来找马师爷一起品品。”
“品酒?”马师爷愣了下,这么急是为了吃酒?
马师爷又多看了一眼,发现刁珏的脸上还挂着疾步行来流下的汗珠。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听闻今日县衙好像出了什么事,刁县令在此吃酒,会不会不大合适……?”
闻言,刁珏便将酒放下了:“马师爷说的是,是刁某没有考虑周全,要不马师爷帮忙去县衙取下卷宗,今日有些事想要同马师爷商讨商讨。”
“啊?现在?”马师爷看看天色,有些为难,“不若,现在同县令一起返回县衙可好?”
“今日不想在县衙,你知道的,近来县衙多了许多人,总觉得不大方便。”刁珏笑了笑,“你我认识多年,我还是喜欢在你这里,边吃酒边论案,还是这样的日子最惬意。”
“这……”马师爷了然,想想大概是刁珏有甚烦心事才来此解闷,多少释然,遂道,“马某这边去县衙取卷宗,还请刁县令屋中等候。”
“嗯。”刁珏应声。
马师爷立刻回身去加了身衣服,然后奔着县衙而去。
刁珏目送马师爷离开,待人愈行愈远,刁珏忽然快速关上门,然后闪入房中开始在到处寻找。
床榻上,角落里、柜子里无一放过……
而后看到一个木箱,其上屯放着许多杂七杂八之物,但若细细一琢磨,会觉得上面那些东西都是为了遮盖木箱存在。
刁珏起了疑心,先将上面东西一一拿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原来是一些冬日的衣物。
刁珏稍微松了口气,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紧绷得表情得以舒缓,而后准备盖上木箱,将一切恢复。
然而就在箱子盖马上就要落定之际,刁珏却因留意到什么突然间停了动作。他又将箱盖慢慢打开,接着看向箱子一角。
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隐隐露出了什么明亮之物。
刁珏立刻上手往里摸,眉心一紧,一把将其拽了出来!
竟然是一串名贵的珍珠!
凭借马师爷的俸禄会买得起这样东西?
刁珏立刻又往里掏,第二串,第三串……然后是各种金叶子、珠宝、手镯、玉佩!
刁珏情绪愈发激动,到后来干脆双手将里面盖着的衣服全部甩了出来!
再一看,满满都是珠宝金银!
刁珏望了好一会儿,又察觉到什么,然后将手伸到最里面,竟掏出了类似护甲之物,他的脑子开始嗡响,一种从血液中滚出的愤怒情绪推动着他继续往下寻找,动了动,忽然握住一样东西!
随着指尖在他心里勾勒出这样东西的轮廓,刁珏的脸色愈发不好,云集了各种怪异的表情,然后一点点地将右手拽了出来。
被他拿出来的,无疑是一把剑,重的让他的腕子都在颤抖。
在那把剑的最上端,雕着两只展翅大雁!
刁珏手上一抖,重剑轰然落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刁珏瘫坐在地上,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之物一样死死盯着掉在地上的东西,半晌,又小心翼翼爬过去确认。
“双雁剑……”刁珏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终于褪尽了全部血色。
第三把双雁剑!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另一面,马师爷已经来到县衙,刚要去取卷宗,恰逢正往另一边走的秦卫羽秦少卿。
“这么晚马师爷还在县衙?”
“啊……秦少卿。”马师爷长揖,“刚才刁县令去马某家中,说是打算一边讨论卷宗一边吃酒,所以马某来取卷宗……”
“嗯。”秦卫羽准备离开。
这时马师爷又忽而想到什么,小跑着追了几步,道:“秦少卿,有件事……”
秦卫羽驻足:“什么事?”
“听闻今日案子有新进展,不知是什么进展?若是方便告知,马某待会儿与县令也可以论上一论,说不定也可以有所帮助。”
“这件事刁县令应该知道,他还没告诉你吗?”
“还没……”马师爷有些茫然。
秦卫羽想了一下,觉得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便说道:“方才王少卿在许家娘子那里得到了双雁剑,详细的,就问刁县令吧。”说罢,秦卫羽转身离开。
“双雁剑……?”马师爷拧眉,狐疑着继续往公堂走,然而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却慢慢的将步子停住了。
与其说他是站在那里,毋宁说是定在那里,那带着困惑不解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上嘴唇莫名地抽动了一下,忽然返回。
“砰”的一声,将门推开!
果不其然,刁珏正负手房中等着他,屋中有点凌乱,衣服散落的到处都是,在那殷红的案几最醒目的位置,放置着那柄震慑别人的双雁剑。
“刁县令……这……是怎么一回事?”马师爷高高的吊着右眉,语调却小心谨慎,双手向后,无声无息地关了门。
“马师爷没有把拿卷宗回来吗?”刁珏问道。